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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神神秘秘,而白秀珠却是一身的坦荡。
她也有秘密,重生的秘密。
不过这个秘密的价值不大。
很快,白秀珠成为了名扬上海滩的淑女名媛,她在自学各国的语言,也算是略通一些,于收藏的眼光也是益发老辣,她开始变得成熟而且充满自信,从开始时候的那一些小资产,到后来的万贯财富,她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这个时代,最适合收藏的时候就要过去了。
孙中山发起了多次运动,在沙漏一样流逝的时光之中,局势也在变化。
李浩然也来过上海,因为道上一些合作,他跟杜九有时候也有交集,会作为名流出席一些上流社会的活动,不过白秀珠跟他就像是没有了当初的那一切感觉了一般,每次见面淡淡地打一声招呼,对过往的那一切闭口不谈,偶尔杜九在一边的时候会调节气氛。
在北京,白秀珠跟李浩然的那一场婚礼,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过了好一阵才开始被人遗忘,然后人们又找到了新的谈资……
只是白秀珠在上海,也防不住别人的嘴,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长期出入社交场合,和杜九似乎关系不错,可是又没有谈婚论嫁,关于她的风评有好有坏,不过白秀珠也不在乎,别人也就是说说,顶多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虽则近些年来向她示好的社会名流不在少数。
说她眼高于顶也好,清心寡欲也罢,她的生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了一九二七,一个巨变的年代。
动荡的世界,动荡的上海,局势瞬息万变,前一刻还在联合北伐,下一刻就已经传出了清党运动的消息。
这一天,上海的街道上又有商界工会举着牌子游行,乱象纷生,白秀珠从拍卖行出来,拿着扇子上了车,司机已经跟白秀珠很熟了,知道这个时候白秀珠该回去了。
她回到同福里的宅院,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提着水壶给花架上的花浇水,那微卷的头发蓄得有些长了,就在窗边上站着,外面的人通告了一声,却是杜九来了。
他就走进来,脚步有些沉,就站在窗前看着白秀珠。
她看到了他,却浇完了花才抬头看:“怎么来了?”
杜九很久没说话,白秀珠有些奇怪,“有事就说吧。”
“他,叛变了国民党和蓝衣社,现在是,清党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清党运动是北伐之后,由国民党发起、蒋介石默许,貌似是以军统那帮人为主力发起的,清除某党的人的运动,上海那边杜月笙也为国民党出力了,4·12就是这之中的一场,是个标志。
这文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间点画上句号=3=
勤奋可爱有节操的作者躺平求包养:
☆、第五十七章 当年误会
杜九很少白秀珠面前提起李浩然;白秀珠也从来不问。
李浩然能够从别人只言片语之间知道李浩然很多事情,同样;白秀珠也能从别人只言片语之间知道他很多消息,他们两个人,一个北京;一个上海,只是偶尔有那么几次交集;大多数时候只是心照不宣地相望。
白秀珠其实是等待,现白雄起已经是总理了,金家分崩离析,不过金燕西却跟上一世不一样。
她记忆中那个少年;已经能够成熟起来;开始为家庭考虑,甚至颇有几分力挽狂澜于即倒味道,他娶冷清秋时候,自己也去参加了婚礼,不过除了金燕西,婚礼上其他金家人都对自己颇为冷淡,眼神之中还含着显而易见鄙夷。
白秀珠也不介意,别什么人真已经很难影响她了,那一次,又回金公馆住了一阵,才想起根本没有看到小怜,后来林佳妮来拜访,才知道柳春江终还是选择了林佳妮,而且林佳妮一脸幸福。
她问起小怜,林佳妮只是淡淡地一笑:“自从被春江拒绝之后,就消失了。”
小怜,大约是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于自己不过是一个路人,失踪便失踪了吧。
金铨大儿子金凤举太太吴佩芳,也就是之前跟白秀珠很要好那一位,发现了金凤举外养妓之后,与之争吵,结果闹得自己流产,金铨死后,几兄弟分了家,夫妻二人矛盾加剧,现下已经是乱得不可开交。
而那位出身白公馆三姨奶奶王玉芬,不过是时时往白公馆走动,金公馆没有没落之前,她为着金公馆疏远白公馆,现下白雄起当了总理,她竟然又贴上来,听说白雄起没怎么理会她。
不过王玉芬好歹还是跟白雄起沾亲带故,白雄起也不至于怎么为难他。
只是别人,白秀珠就不是很清楚了。
北京城,一直风起云涌之中,北伐战争一开始,北方军阀就开始了乱斗,每天看闻都有一种看不明白感觉,因为各大军阀拍戏太多,今天那个部被收归哪个军阀了,明天哪个军阀又举了哪个旗,过不了两天哪个军阀又叛变了,每天报纸都像是一锅粥,将这世事炖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而李浩然,那样乱局之中,真成为了北京“杜月笙”,北京拥有绝对话语权,就是白雄起也不敢小视他。
那个时候白秀珠想:白雄起有没有那么一丝丝后悔呢?
她眼神变得恍惚起来,那么多年事情都缓缓地从心头流过去了,她才道:“你进来说话吧。”
杜九此行将要说,绝对不是一两句就能够完全解释清楚。
进了客厅,已经嫁人阿月身量出来,是一个妇人模样,逐渐染上了俗世婆婆妈妈,因为有了孩子,也搬出去住了,白秀珠这边又带了一个使女,不过没有常年服侍自己阿月得心应手,因而大多数时候还是阿月来照顾。
阿月冷不防看到杜九,掩了一下唇,就要说些什么,白秀珠却面容淡淡道:“话莫多,沏茶去。”
杜九坐下来,忽然道:“你这几年,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了。”
白秀珠扬眉,“九爷从哪里看出来?”
“我之前不知道,你对自己丫鬟也这样。”杜九多看了阿月那已经丰腴出许多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
然而他这句话只换来了白秀珠一个很莫名奇怪笑容,白秀珠道:“人心是变。”
于是杜九沉默,有些事情他有所风闻,比如白秀珠这个使女,但毕竟不是很清楚。听说阿月当年看中了一位跟白秀珠有收藏生意往来富家公子,竟然主动献身去了,后来那公子不过是玩玩她,她又哭哭啼啼地回来找白秀珠主持公道,可那两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是白秀珠能主持公道?那一次可以说是让白秀珠丢了脸面,幸好那花心公子也算是仰慕于白秀珠,没有各种场合继续抹黑,而是澄清,并且自己认错——虽则他认错,却并不对阿月负责。
再后来,阿月就嫁了贩夫走卒,是城里一个拉车车夫,刚刚结婚时候还好,后来竟然烂赌,常常打骂阿月,骂她是婊|子,白秀珠派人教训过他很多次,每每要下重手,却又被阿月阻拦,久而久之,年复一年,白秀珠也撒手不管了,任由他们闹腾去。
现下阿月,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灵气小丫头了。
白秀珠看到杜九一脸思索,只是一笑,“你也知道,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失败婚姻下场,人怎么就就能够变得那么世俗恶心?她大约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任由那男人打骂也不离开,我想帮她也没办法,她不自爱,我爱莫能助。”
“你菩萨心肠,竟然也有用不出去时候。”杜九随口打趣了一句,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抓人啦!抓人啦!”
“杜先生来啦!”
……
“又抓人。”
白秀珠心沉了下来,现全中国就没什么安定地方,就是昆明那边也不见得有宁静,原本是说北京乱象纷生,索性躲到上海来,没有想到经历了一场战争危机之后,现又闹出了大乱子。
不仅是上海,到处都乱,原本白雄起还想着让白秀珠换个地方待着,可是后来一看地图,终究还是说,就住上海了,上海毕竟还有杜九。
阿月已经沏了茶,端上来,似乎站一边,想说些什么,但是白秀珠却是挥挥手让她下去,显然不想让旁人听到白秀珠这边说话内容。
阿月年纪大了,又兼着嫁了人,和隔壁几家太太们仆妇也有交流,难免要嘴碎,白秀珠已经撞见过几回了,早跟阿月疏远了。
“清党运动,也就是姓蒋那位默许了事情,国共合作结束了,北伐完了,你哥哥现境况很不好,北方只有少数军阀逃脱了,听说总理已经苟延残喘,具体还不清楚。”
白秀珠早就料到了今天结局,却对他说:“事情都会结束,我哥哥不会有事,他只是自己觉得自己有事而已。他还可以投靠蒋介石。”
毕竟是总理,怎么可能没有自己谋生之路?
原本金铨就是跟着蒋介石,只可惜后来被白雄起夺了总理位置,白雄起是上位重要筹码,就是六年前白秀珠婚礼上那一次出手,北京城旧有黑帮势力几乎被肃清,四个老大全部倒霉,他们对外标榜政绩时候可以说是为民除害,只是他们不会告诉百姓,北京城地下势力经此一役,已经只归一人所有了。
政客们,总是精明而且狡猾。
“我方才说李浩然——”杜九顿了一下,看白秀珠表情,然而白秀珠垂着眼,他看不清,只好继续道,“以前他就是国民党人,后来是蓝衣社组建者之一,不过——当年你和他都耿耿于怀那件事情,似乎终于有了结果,具体是怎样我还不清楚,但是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够猜个七七八八了。”
白秀珠和李浩然之间大隔阂是——景老爷子死。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杜九,“杜长洲,别话说一半就停下来。”
这么郑重地叫他杜长洲,他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呢……
“他这些年虽然一直道上,但帮助着国民党办事,又因为有国共合作事情,所以他帮哪边都是帮,与此同时,他跟你哥哥作对,不过你也知道,北洋军阀气数已,亡灭是迟早事情。”
杜九端起了茶,这茶太烫,竟然一时不能喝,他放慢了语速,说道:“他也一直追查仲庆下落,直到前些天,他才发现仲庆竟然是国民党那边人,仲庆以为杜九已经放弃了追查他,而且白雄起才是大嫌疑人,不过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墙,李浩然终究还是抓住他了。”
白秀珠正伸手端茶杯,可是这个时候动作全部停住了,看着眼前茶杯,却神思恍惚,她怔了好久,心里各种各样想法是翻江倒海,将她整个人掀翻,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反应过来了,转眸看向杜九,“你意思是……对景老爷子下手人,不是我哥哥?”
杜九心里闷闷,不舒服极了,只是看着白秀珠那含泪眼神,他心软了,可恶地心软了。不说?不说又能怎样,北京李浩然已经开始动手,只要一结束事情,大约就会赶来上海,到那个时候他说不说又能怎样呢?
他真是讨厌那种若即若离接触。
其实杜九私下里动过念头,他如果就这样杀了白秀珠,是不是就可以少很多烦恼?可是每次看着白秀珠,又觉得多见一次都是好,于是就那样不断地走远又靠近,不断地自我折磨,别人都说杜九风流成性,不过白小姐这等端庄舒雅人面前绝对不敢造次,其实不是因为白秀珠端庄舒雅,而是因为他内心爱慕着她,不敢叫自己那些荒唐事儿被她知道了。
白秀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名字,不叫杜九,也不叫杜长洲。
“确不是你哥哥动手。”他终究还是说了。
当时北京政府代表白雄起,要用自己妹妹和李浩然结亲,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