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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平的脸『色』比平素更加苍白。
“哈利,如果你不想继续,我完全能够理解——”
“我想继续!”哈利情绪激动地说,把剩下来的巧克力蛙全部塞进了嘴里,“我必须继续!如果我们跟拉文克劳比赛的时候,摄魂怪突然出现了怎么办?我可不能再摔下来了。要是这场比赛再输了,我们的魁地奇杯就丢了!”
“那好吧……”卢平说,“你可能需要另外挑选一段回忆,我是说一段愉快的回忆,把意念集中在上面……刚才那个好像还不够强烈……”
哈利使劲地想啊想,他认为去年格兰芬多赢得学院杯冠军赛时,他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愉快的。他再次紧紧抓住魔杖,在教室中央摆好了姿势。
“准备好了吗?”卢平抓着箱子盖问道。
“好了。”哈利说,拼命让格兰芬多获胜的愉快想法占据自己的大脑,而不去想箱子打开后会发生的事情。
“开始!”卢平说着,掀开盖子。教室里再一次变得寒冷刺骨,一片黑暗。摄魂怪向前滑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一只腐烂的手直朝哈利伸来——
“呼神护卫!”哈利大喊,“呼神护卫!呼神护——”
白『色』的雾气笼罩了他的意识……周围移动着一些大而模糊的身影……接着传来一个新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在紧张地高叫——
“莉莉,带着哈利快走!是他!快走!快跑!我来拖住他——”
有人从房间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扇门猛地打开——一阵刺耳的嘎嘎狂笑——
“哈利!哈利……醒醒……”
卢平用力拍打着哈利的面颊。这次,哈利过了一分钟才弄清自己为什么躺在一间灰扑扑的教室的地板上。
“我听见我爸爸的声音了,”哈利喃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想由他自己牵制住伏地魔,让我妈妈有时间逃生……”
哈利突然意识到他脸上有泪水跟汗水混在一起。为了不让卢平看见,他假装系鞋带,尽量把脸埋得很低,在袍子上擦去泪水。
“你听见詹姆的声音了?”卢平问,声音有些异样。
“是啊……”哈利擦干了脸,抬起头来,“怎么——你不认识我爸爸,是吗?”
“我——我,实际上我认识,”卢平说,“我们在霍格沃茨是朋友。听着,哈利——也许我们今晚应该到此为止。这个咒语特别高深……我不应该提出让你经历这个……”
“不!”哈利说,他重新站起身来,“我还要再试一次!我想的事情不够愉快,所以才会这样……等一等……”
他搜肠刮肚。一段特别、特别愉快的记忆……他可以用它变出一个强壮有力的守护神……
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巫师,要离开德思礼家去霍格沃茨上学的那一刻!如果那还不能算愉快的记忆,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算了……哈利集中意念体会当他得知自己将要离开女贞路时的感觉。他站稳脚跟,再一次面对那个货箱。
“准备好了?”卢平说,看上去他似乎在做一件违心的事情,“集中意念了?好——开始!”
他第三次掀开箱盖,摄魂怪从里面冒了出来,教室里一片寒冷、黑暗——
“呼神护卫!”哈利吼道,“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哈利脑海里的尖叫声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像是从一台没有调准的收音机里发出来的。忽高,忽低,忽高,忽低……他仍然能看见摄魂怪……摄魂怪已经停住了……接着一个巨大的银『色』影子从哈利的魔杖尖上喷了出来,悬在他和摄魂怪之间。虽然哈利两腿软弱无力,但他仍然站着……他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站多久……
“滑稽滑稽!”卢平大吼着,冲上前来。
啪的一声,哈利那只模糊不清的守护神随着摄魂怪一起消失了。他跌坐在椅子上,感到精疲力竭,就好像刚跑了一英里似的,双腿不住地发抖。他眼角瞥见卢平教授用魔杖把博格特驱赶进了货箱里。博格特已经又变成了银『色』的圆球。
“很出『色』!”卢平说着,大步走到哈利面前,“很出『色』,哈利!终于有起『色』了!”
“我们再试一次行吗?就一次?”
“现在不行,”卢平坚决地说,“一个晚上练这么多就够了。给——”
他递给哈利一大块蜂蜜公爵最好的巧克力。
“把它吃了,不然庞弗雷女士会来找我算账的。下星期还是这个时间?”
“好的。”哈利说。他咬了一口巧克力,望着卢平把随摄魂怪的消失而重新亮起的灯再次熄灭。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卢平教授?”他说,“既然你认识我爸爸,那你一定也认识小天狼星布莱克了。”
卢平迅速转过身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严厉地问。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们在霍格沃茨也是朋友……”
卢平的表情放松了。
“对,我认识他,”他简短地说,“或者,我以为我认识他。你最好离开吧,哈利,时间不早了。”
哈利离开了教室,顺着走廊往前走,转过一个弯,绕到一套铠甲后面,一屁股坐在铠甲底座上吃起了那块巧克力。他后悔自己刚才提到了布莱克,卢平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接着,哈利的思绪又飘回到他的爸爸妈妈身上……
他觉得全身无力,并且有一种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觉,虽然吃了那么多巧克力。听见父母的最后时刻在自己脑海里回放,这固然很可怕,但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哈利只有这几次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不过,如果他隐约期待再次听见父母的声音,就永远不可能变出一个像样的守护神……
“他们死了,”他严厉地告诫自己,“他们死了,反复听他们的声音并不能使他们复活。如果想得到魁地奇杯,你最好控制住自己。”
他站了起来,把最后一点巧克力塞进嘴里,朝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开学一星期后,拉文克劳跟斯莱特林比赛了一场。斯莱特林赢了,赢得很险。照伍德的说法,这对格兰芬多是个好消息,如果他们也打败了拉文克劳,就能排到第二名。于是,伍德把球队训练的次数增加到了每星期五次。这就意味着,算上卢平的抵御摄魂怪训练课——它比六次魁地奇训练还要累人——哈利每星期只有一个晚上可用来做所有的家庭作业。尽管如此,他也不像赫敏那样表现得紧张兮兮的。赫敏繁重的功课似乎终于令她招架不住了。每天晚上,肯定能看见赫敏坐在公共休息室的一个角落,面前的几张桌子上全摊着课本、算术占卜图表、如尼文词典、麻瓜搬动重物的图解,还有一份又一份密密麻麻的笔记。她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被人打扰时总是恶语相向。
“她是怎么弄的?”一天晚上罗恩小声问哈利,哈利正坐在那里写斯内普布置的一篇关于不可检测『药』剂的讨厌论文。哈利抬头一看,赫敏几乎被一大堆摇摇欲坠的书完全挡住了。
“弄什么?”
“上她所有的课呀!”罗恩说,“今天上午我听见她跟维克多教授,就是那个教算术占卜的女巫说话。她们在谈论昨天的课,可是赫敏不可能去上课呀,那会儿她正跟我们一起上保护神奇动物课呢!还有,厄尼·麦克米兰告诉我,赫敏从来没有落下一堂麻瓜研究课,但它们半数都跟占卜课的时间冲突,而她占卜课居然也一堂没落!”
哈利眼下没有时间去探究赫敏那张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表的秘密。他真的需要赶紧把斯内普的论文写完。可是,两秒钟后,他又一次被打断了,这次是伍德。
“情况不妙,哈利。我为了火弩箭的事去找了麦格教授。她——呃——有点儿跟我发火了。对我说我弄错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她好像认为我关心赢奖杯胜过关心你能不能活着。就因为我对她说,只要你能先抓住金『色』飞贼,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被甩下扫帚来。”伍德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天哪,她朝我嚷嚷的那副样子……你会以为我说了什么混账的话呢。后来我问她还要把扫帚留在她手里多久……”他扭歪了脸,学着麦格教授严肃的声音说,“‘需要多久就多久,伍德’……我认为你应该再订一把新扫帚了,哈利。《飞天扫帚大全》背面有一张订单……你可以订一把光轮2001,就像马尔福的那把。”
“凡是马尔福认为好的东西,我都不会买。”哈利淡淡地说。
一月不知不觉变成了二月,寒冷刺骨的天气没有丝毫变化。跟拉文克劳队的比赛一天天临近了,哈利仍然没有订购新的扫帚。现在,每次上完变形课,他都要向麦格教授询问火弩箭的消息,罗恩满怀希望地站在他身后,赫敏则把脸扭向一边,匆匆走过。
“不行,波特,你还不能把它拿回去。”第十二次的时侯,哈利还没有张口,麦格教授就对他说道,“我们检测了大部分惯常的魔咒,但弗立维教授相信扫帚上可能带有一种投掷咒。等我们检测完了我会立刻告诉你。现在请你别再缠着我了。”
更糟糕的是,哈利的抵御摄魂怪训练课完全不像他希望的那样顺利。几次课后,每当博格特变的摄魂怪朝他『逼』来时,他虽能变出一个模糊的银白『色』影子,但是他的守护神太弱了,不足以把摄魂怪赶跑。它只是像一团半透明的云一样悬在那里。哈利为了不让它消失,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哈利很生自己的气,为自己心里暗暗渴望再次听见父母的声音而感到愧疚。
“你对自己期望太高了,”在第四个星期的训练课上,卢平教授严肃地说,“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巫师来说,模糊不清的守护神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你现在不再晕倒了,不是吗?
“我以为守护神会——把摄魂怪赶跑什么的呢,”哈利沮丧地说,“让它们消失——”
“真正的守护神确实能做到这点,”卢平说,“但是你在很短时间内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如果下次比赛时摄魂怪再出现,你就能暂时把它们控制住,让自己安全降到地面。”
“你说过,如果它们数量很多,就更不容易对付。”哈利说。
“我对你完全有信心。”卢平微笑着说,“好了——你给自己赢得了一点饮料。是三把扫帚里的东西,你恐怕还没有尝过——”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瓶子。
“黄油啤酒!”哈利不假思索地说,“是啊,我喜欢这东西!”
卢平扬起一条眉『毛』。
“噢——罗恩和赫敏从霍格莫德带了一些给我。”哈利赶紧撒谎道。
“明白了。”卢平说,但脸上仍然带着一些怀疑,“好了——让我们祝愿格兰芬多战胜拉文克劳!其实我作为一个老师不应该有偏心……”他赶紧加了一句。
他们默默地喝着黄油啤酒,最后哈利说出了已经困扰他一段时间的疑问。
“摄魂怪的兜帽下面是什么?”
卢平教授若有所思地放下酒瓶。
“唔……是这样,那些真正知道实情的人,他们的状况很差,不可能告诉我们。你要知道,摄魂怪只在使用它最后的,也是最毒辣的武器时才会放下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