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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天,他必须想出另外的办法去偷听新闻。与此同时,他没有什么可指望的,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混『乱』不安的夜晚。就算他侥幸逃过关于塞德里克的噩梦,他也会梦见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每一条走廊的尽头都是死胡同或紧锁的房门。这些梦境弄得他心神不宁,他猜想这大概和他醒着时产生的困兽般的情绪有关。他额头上的伤疤经常刺痛,很不舒服,但他知道,罗恩、赫敏和小天狼星不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了。过去,他的伤疤疼痛发作预示着伏地魔的力量正在再次变得强大起来,但现在伏地魔已经回来了,他们大概会提醒他说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定期发作的疼痛……没什么可担心的……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这太不公平了,他内心的怨愤不断地堆积,他真想大声怒吼出来。如果不是他,甚至谁都不会知道伏地魔回来了!而他得到的回报呢,却是被困在小惠金区整整四个星期,完全与魔法世界失去了联系,不得不去蹲在那些快要枯死的秋海棠丛中,就是为了能够听到虎皮鹦鹉滑水橇的消息!邓布利多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他忘记了呢?为什么罗恩和赫敏聚到一起,却没有叫上他呢?他还需要在这里忍耐多久?听着小天狼星告诉自己要循规蹈矩,不要轻举妄动;抵挡住内心的冲动,不给愚蠢的《预言家日报》写信,告诉他们伏地魔已经回来了?这些愤怒的想法在哈利脑海里翻腾,搅得他内心『乱』糟糟的。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一个闷热而柔和的夜晚到来了,空气里弥漫着热乎乎的干草味儿,四下里只能听见游乐场栏杆外的道路上传来的低沉的车辆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后来别人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来,周围街道上的路灯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他能看到一伙人影正在穿过游乐场,其中一个大声哼着一首粗俗的歌,其他人哈哈大笑。还有轻微的丁丁声传来,那是他们推着走的几辆价格不菲的赛车发出的声音。
哈利知道那些人是谁。打头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他的表哥达力·德思礼,正由他那帮狐朋狗友陪着朝家里走去。
达力还像以前一样人高马大,但一年来严格控制伙食,再加上新开发了一项才能,他的体格大有改观。弗农姨父逢人就高兴地说,达力最近成了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际拳击比赛冠军。这项弗农姨父所说的“高贵的运动”,使达力变得更加令人生畏。哈利上小学时充当的是达力练习拳击的第一个吊球,那时他就觉得达力够厉害的,现在哈利对他的表哥已经没有丝毫畏惧感了,但他认为,达力出拳越来越狠、越来越准,总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左邻右舍的孩子都很害怕达力——甚至超过害怕那个“波特小子”,大人们曾经警告过他们,那个波特是个屡教不改的小流氓,正在圣布鲁图斯不可救『药』少年犯管教中心接受管教。
哈利望着那几个黑乎乎的身影走过草地,心想不知他们今晚又把谁痛打了一顿。回过头来,哈利发现自己一边望着他们一边心里这么想:快呀……回过头来……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呢……过来比试比试吧……
达力的朋友们如果看见他坐在这里,肯定会径直朝他冲过来的,那么达力会怎么做呢?他肯定不愿在朋友面前丢脸,但又不敢招惹哈利……看着达力左右为难,嘲弄他,欣赏他无力反抗的难受样儿,真是太好玩了……如果别人有谁敢来打哈利,他也有准备——他手里有魔杖呢。来试试吧……他正巴不得把失望的情绪发泄在这些曾经使他的生活变得像地狱一样的男孩们身上呢。
但是他们没有回过头来,没有看见他,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栏杆那儿了。哈利克制住把他们叫回来的冲动……找人打架可不是明智的举动……他绝不可以使用魔法……不然又有被学校开除的危险。
达力那伙人的声音渐渐地听不见了,他们顺着木兰花路越走越远,从哈利的视线中消失了。
你可以放心了,小天狼星,哈利闷闷不乐地想,不做鲁莽的事情……安分守己。跟你当年做的事情正好相反。
他从秋千上下来站到地上,挺直身体。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似乎觉得达力什么时间『露』面,这个时间就是应该回家的时候;只要是在这个时间之后,就是太晚了。弗农姨父曾经威胁说,如果哈利再在达力之后回家,就把他关进棚子里。于是,哈利忍住哈欠,愁眉苦脸地朝游乐场的大门走去。
木兰花路和女贞路一样,布满了一座座方方正正的大房子,草地修剪得完美无瑕。它们的主人都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大块头,开着像弗农姨父那样的一尘不染的汽车。哈利更喜欢晚上的小惠金区,一扇扇拉着窗帘的窗户,在黑暗中呈现出一个个珠宝般明亮的『色』块。白天,每当他经过那些户主面前时,总会听见对于他这个“少年犯”的不满的嘀咕声,但现在就不会有这种危险。他走得很快,在木兰花路一半的地方,他又看见了达力那帮家伙。他们正在木兰花新月街的入口处互相告别。哈利走进一棵大丁香树的阴影里等着。
“……他像猪一样嗷嗷叫唤,是吧?”莫肯说,其他人发出粗野的笑声。
“漂亮的右钩拳,d哥。”皮尔说。
“明天还是那个时候?”达力问。
“在我家外面,我爸妈明天出去。”戈登说。
“到时候见。”达力说。
“回见,达'2'!”
“再见,d哥!”
哈利等其他人都走开了才从树下走出来。那些人的声音又一次远去了,他拐过街角,走上了木兰花新月街。他走得很快,一会儿就跟上达力能招呼他了。达力悠闲自在地迈着步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喂,d哥!”
达力转过身来。
“噢,”他嘟哝道,“是你啊。”
“你什么时候成‘d哥’了?”哈利问道。
“闭嘴!”达力恶狠狠地吼道,转过身去。
“这名字蛮酷的,”哈利说,他咧嘴笑着,跟他的表哥齐步往前走,“但在我看来,你永远都是‘达达小宝贝’。”
“我叫你闭嘴!”达力说,两只火腿般粗胖的手捏成了拳头。
“那些男孩不知道你妈妈叫你什么吗?”
“住口!”
“你可没有叫她住口啊。‘宝贝蛋儿’和‘达达小心肝’,我能用这些名字叫你吗?”
达力没有说话。他在拼命克制自己,没去动手揍哈利,这似乎需要他所有的自制力。
“你今天晚上把谁打了一顿?”哈利问道,脸上的笑容隐去了,“又是个十岁大的男孩?我知道你两天前的晚上打了马克·伊万斯——”
“他自找的。”达力没好气地说。
“哦,是吗?”
“他侮辱我。”
“是吗?他是不是说你像一头用两条腿走路的猪?嘿,那可不是侮辱,达达,那是事实呀。”
达力牙关上的肌肉在抽动。哈利看到自己惹得达力这么生气,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把他的沮丧情绪转移到了表哥身上,这是他唯一的发泄方式。
他们拐进了哈利第一次看见小天狼星的那条狭窄的小巷,那是木兰花新月街和紫藤路之间的一条近道。空『荡』『荡』的小巷,因为没有路灯,比它连接的那两条街道黑暗得多。小巷一边是车库的围墙,另一边是高高的栅栏,因此他们的脚步声显得很沉闷。
“你拿着那玩意儿,就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了,是吗?”达力愣了几秒钟后说。
“什么玩意儿?”
“那个——你藏起来的东西。”
哈利脸上又『露』出坏笑。
“你看起来很笨,实际上并不笨哪,达达?我想,如果你真的很笨,就不会一边走路一边说话了。”
哈利抽出魔杖。他看见达力斜眼瞄着魔杖。
“你不能用它,”达力反应很快地说,“我知道你不能。你会被你上的那个怪胎学校开除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改变章程呢,d哥?”
“那不可能。”达力说,不过他的声音显得不那么肯定。
哈利轻轻笑出声来。
“你如果不拿着那玩意儿,根本没有胆子跟我较量,是不是?”达力怒气冲冲地问。
“那你呢,你需要四个伙计给你撑腰,才能打败一个十岁的『毛』孩子?你知道你到处吹嘘的那个拳击称号吗?你的对手有几岁?七岁?八岁?”
“告诉你吧,他十六岁了。”达力恶狠狠地说,“我把他撂倒后,他整整昏『迷』了二十分钟,而且他的身体比你的重两倍。你等着吧,我要告诉爸爸你掏出了那玩意儿——”
“跑回家去找爸爸,是吗?他的拳击小冠军还会害怕哈利这根讨厌的魔杖?”
“你晚上就没有这么勇敢了,是不是?”达力讥笑道。
“现在就是晚上,达达小宝贝。天黑成这样,不是晚上是什么?”
“我是说等你上床以后!”达力气势汹汹地说。
他停下脚步,哈利也站住了,盯着他的表哥。他只能看见达力那张大脸的一部分,可以看出那上面透着一种古怪的得意神情。
“你说什么,我躺在床上就不勇敢啦?”哈利问,完全被弄糊涂了,“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是枕头还是什么?”
“我昨天夜里听见了,”达力喘着粗气说,“你说梦话。哼哼来着。”
“你说什么?”哈利又问了一遍,但他的心突然一阵发冷,忽地往下一沉。昨夜他在梦中又回到了那片墓地。
达力声音粗哑地笑了起来,然后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尖厉声音。
“‘别杀塞德里克!别杀塞德里克!’谁是塞德里克——你的朋友吗?”
“我——你在胡说。”哈利本能地说。但他嘴里突然发干。他知道达力没有胡说——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塞德里克呢?
“‘爸!救救我,爸!他要来杀我了,爸!呜呜!’”
“闭嘴!”哈利小声说,“闭嘴,达力,我警告你!”
“‘快来救救我,爸!妈,快来救救我!他杀死了塞德里克!爸,救救我!他要——’不许你用那玩意儿指着我!”
达力退缩到墙根下。哈利将魔杖不偏不倚地对准了达力的心脏。哈利感觉到他对达力十四年的仇恨此刻正在他的血管里汹涌冲撞——他真愿意放弃一切,只要能痛痛快快地出手,给达力念一个厉害的毒咒,让他只能像爬虫一样爬回家,嘴里说不出话来,头顶上忽忽冒出两根触角……
“不许再提这件事,”哈利厉声说,“明白了吗?”
“把那玩意儿指着别处!”
“我问你呢,你明白了吗?”
“把它指着别处!”
“你明白了吗?”
“把那玩意儿拿开——”
达力突然奇怪地打了个寒战,抽了口冷气,好像被冰冷的水浇了个透湿。
黑夜里,怪事发生了。洒满星星的深蓝『色』夜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星星、月亮、小巷两端昏黄的路灯,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远处汽车开过的隆隆声、近处树叶的沙沙声,也都听不见了。刚才温和宜人的夜晚突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