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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们不能冲到圣芒戈去!”小天狼星说。
“我们当然能去。”弗雷德犟头犟脑地说,“他是我们的爸爸!”
“你们怎么解释,在医院通知家属之前你们就知道亚瑟受伤了呢?”
“那有什么关系?”乔治激烈地说。
“有关系,因为我们不想声张哈利能梦见千里之外的事!”小天狼星恼怒地说,“你知道魔法部会就此做什么文章?”
弗雷德和乔治的神情表示他们才不管魔法部会做什么呢。罗恩依旧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金妮说:“可以说是别人告诉我们的……我们是从别处听说的,不提哈利……”
“听谁说的?”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听我说,你爸爸是在为凤凰社工作时受伤的,这事本身已经够可疑了,再添上他的子女几秒钟后就知道了情况,你们会严重损害凤凰社的——”
“我们不关心什么愚蠢的凤凰社!”弗雷德叫了起来。
“我们的爸爸生命垂危!”乔治嚷道。
“你父亲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不会感谢你们搅『乱』凤凰社的大事!”小天狼星也火了,“就是这样——这就是你们不是凤凰社成员的原因——你们不懂——有些东西是值得为之去死的!”
“你说得轻松,缩在这儿!”弗雷德吼道,“我没看到你有生命危险!”
小天狼星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一下子消失了,他有一会儿似乎想揍弗雷德,但开口时却是坚定的平静。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大家要装作还不知道,不要急躁,至少等听到你母亲的消息再说,好吗?”
弗雷德和乔治还不服气,但金妮走到最近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哈利看看罗恩,罗恩做了个介于点头和耸肩之间的古怪动作,两人也坐下了。双胞胎兄弟又瞪了小天狼星一分钟,才坐到了金妮的两边。
“对了,”小天狼星鼓励地说,“来,我们……一边喝一边等。黄油啤酒飞来!
他举起魔杖,六个酒瓶从食品间朝他们飞来,滑过桌面,冲散了小天狼星的剩饭剩菜,刚巧停在六人的面前。他们喝了起来,一时间只听见厨房炉火的噼啪声和酒瓶轻碰桌面的声音。
哈利喝酒只是为了手上有点事做,他的胃里充满了可怕的、烧灼的负疚感。要不是他,他们还好端端地在床上睡觉呢。就算对自己说他的警报保证了韦斯莱先生被及时发现也没有用,因为有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首先是他袭击了韦斯莱先生……
别瞎想,你没有尖牙,他对自己说,竭力保持镇静,但握着啤酒瓶的手在颤抖。你当时躺在床上,没有袭击任何人……
可是,在邓布利多办公室又是怎么回事呢?他问自己。我觉得我想袭击邓布利多……
他把酒瓶放到桌上,不料动作重了些,酒洒了出来,但没人注意。突然间,一道火光照亮了他们面前的脏盘子,他们惊叫起来,一卷羊皮纸啪地落到桌上,伴着一根金『色』的凤凰尾羽。
“福克斯!”小天狼星马上说,抓起了羊皮纸,“不是邓布利多的笔迹——一定是你妈妈的信,给——”
他把信塞到乔治手里。乔治撕开信读道:“爸爸还活着。我现在去圣芒戈。待在那儿,我会尽快通报消息。妈妈。”
乔治看看大家。
“还活着……”他慢慢地说,“可这听上去……”
他不必说完,哈利也觉得听上去韦斯莱先生像是在生死之间徘徊。罗恩的脸『色』还是异常苍白,盯着他母亲的信的背面,好像它能对他说些安慰的话似的。弗雷德从乔治手中抽过信纸,自己念了一遍,抬头看着哈利。哈利觉得他握着酒瓶的手又颤抖起来,赶忙紧紧攥住瓶子。
哈利不记得他几时熬过比这更漫长的夜晚。小天狼星提过一次叫大家去睡觉,但语气不是很有力,韦斯莱兄弟反感的表情就足以回答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默默地围坐在桌边,看着烛芯在『液』体蜡中越燃越低,时而把酒瓶举到唇边,说话也只是问问时间,猜测发生了什么,或相互安慰说如果有坏消息会立刻知道的,因为韦斯莱夫人一定早就到了圣芒戈医院。
弗雷德打起盹来,脑袋歪垂到肩上。金妮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椅子上,但眼睛还睁着,哈利看到里面映着炉火的光。罗恩托着脑袋坐在那里,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了。哈利和小天狼星偶尔看一看对方,两个侵入这场家庭悲剧的外人。等啊……等啊……
罗恩的表上五点十分时,厨房门开了,韦斯莱夫人走了进来。她非常苍白,但当他们都转过头看着她,弗雷德、罗恩和哈利站起身来时,她无力地笑了一下。
“他脱离危险了。”她说,声音虚弱而疲惫,“他在睡觉。我们待会儿可以一起去看他。比尔在陪他呢,他上午请假了。”
弗雷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手捂着脸。乔治和金妮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和母亲拥抱。罗恩虚弱地笑了一声,把剩下的黄油啤酒一饮而尽。
“早饭!”小天狼星跳了起来,愉快地大声说,“那个可恶的家养小精灵呢?克利切!克利切!”
但克利切没有回应。
“哦,算了吧,”小天狼星嘟哝道,一边点着人数,“我来看看——七个人……咸肉加鸡蛋,再来点茶,还有烤面包——”
哈利忙跑到炉边帮忙。他不想打搅韦斯莱一家的喜悦,而且害怕韦斯莱夫人让他讲那个梦。然而,他刚把盘子从碗柜中拿出来,韦斯莱夫人就接了过去,并且拥抱了他一下。
“要不是你,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哈利。”她低声说,“亚瑟可能再过几小时都不会被发现,那样就晚了。多亏你,救了他一命,而且邓布利多想出了一个好的说法解释亚瑟为什么会在那儿,不然的话,你不知道他会遇到多大的麻烦,看看可怜的斯多吉吧……”
哈利无法承受她的感激,幸好她很快放开了他,去感谢小天狼星通宵照看她的孩子们。小天狼星说他很高兴能帮忙,并希望他们在韦斯莱先生住院期间留在他家。
“哦,小天狼星,我真感激……医院说他要住一阵子,能离得近就太好了……当然,这就是说我们可能得在这儿过圣诞节了……”
“那更好!”小天狼星说得如此真诚,韦斯莱夫人对他笑了一下,系上围裙,开始帮着做早饭。
“小天狼星,”哈利小声说,他再也忍不住了,“我能跟你说句话吗?嗯——现在?”
他走进昏暗的食品间,小天狼星跟了进来。哈利开门见山地对他教父讲了梦里的每个细节,讲了他自己就是袭击韦斯莱先生的那条蛇。
他停下来喘息时,小天狼星说:“你跟邓布利多说了吗?”
“说了,”哈利烦躁地说,“可他没给我解释,他现在什么也不跟我讲了……”
“我相信,如果是严重的事,他会跟你讲的。”小天狼星镇定地说。
“可不止这些,”哈利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小天狼星,我……我觉得我要疯了……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在我们触『摸』门钥匙之前……有一两秒钟我觉得自己是一条蛇,我感觉像蛇——当我看着邓布利多的时候,我的伤疤特别痛——小天狼星,我想咬他——”
他只能看到一小条小天狼星的脸,其余都在暗处。
“准是幻觉的残留影响,你还在想那个梦——管它是什么呢——”
“不是,”哈利摇头说,“就像我心里有东西冒出来,就像我身体里面有一条蛇——”
“你需要睡觉,”小天狼星坚决地说,“吃点早饭,上楼休息去,午饭后可以跟他们一起去看亚瑟。你受了刺激,哈利,你在为你仅仅是看到的事情而自责,幸好你看到了,不然亚瑟可能就完了。别胡思『乱』想……”
他拍拍哈利的肩膀,离开了食品间,剩下哈利一个人站在黑暗中。
大家都睡了一上午,除了哈利。他上楼进了他和罗恩暑假最后几个星期住过的卧室。罗恩爬到床上,几分钟就睡着了,哈利却和衣而坐,蜷曲着靠在冰冷的金属床栏上,故意让自己不舒服,决心不打瞌睡,唯恐睡着后再变成蛇,醒来发现他袭击了罗恩,或者游到其他房间……
罗恩醒来后,哈利假装他也睡了个好觉。午饭时,他们的行李从霍格沃茨运来了,这样他们可以穿着麻瓜的衣服去圣芒戈。除了哈利之外,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有说有笑,脱下袍子,换上了牛仔裤和运动衫。见到来给他们带路的唐克斯和疯眼汉,众人开心地取笑疯眼汉歪戴在头上挡住魔眼的圆礼帽,对他说,这会让头发又变得短而亮红的唐克斯在地铁里不再那么惹人注意。这倒是实话。
唐克斯对哈利梦见韦斯莱先生遭蛇咬一事很感兴趣,而哈利一点也不想谈这个话题。
“你家里不会有先知的血统吧?”她好奇地问,他们并排坐在车厢里,哐啷哐啷地朝市中心驶去。
“没有。”哈利说,想到特里劳尼教授,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不是,”唐克斯自己琢磨道,“我想你做的不是真正的预言,对吧?你没有看到未来,你看到的是现在……真奇怪,是不是?但挺有用的……”
哈利没有回答,幸好他们到站了,在伦敦的市中心。挤着下车时,他让弗雷德和乔治『插』到了唐克斯后面。他们都跟着她登上自动扶梯,穆迪噔噔噔地走在最后,圆礼帽拉得低低的,一只粗糙的大手『插』在上衣纽扣之间握着魔杖。哈利感到那只遮住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他怕又提起那个梦,就问疯眼汉圣芒戈藏在哪儿。
“离这儿不远。”穆迪嘟哝道。他们走到寒冷的街上,这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旁的商店里挤满了圣诞节的顾客。穆迪把哈利推到前面,自己压后。哈利知道他帽檐下的眼睛在四下转动。“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地址建医院,对角巷地皮不够,又不能像魔法部一样建在地下——不卫生。最后他们在这儿搞到了一个地方,理由是病号可以混在人群中来来往往……”
他抓住哈利的肩膀,免得他们被一群显然只想挤进旁边那家电器店的购物者冲散。
“到了。”过了一会儿穆迪说。
面前是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叫做淘淘有限公司,看上去衰败冷清,橱窗里只有几个破裂的假人,歪戴着假发,姿态各异,穿的是至少十年以前的服装。积满灰尘的门上都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哈利听到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高个子女人对同伴说:“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开张过……”
“这儿,”唐克斯招手把他们领到一个橱窗前,里面只有一个特别丑的女假人,假睫『毛』都要掉了,穿着绿『色』尼龙裙,“都准备好了吗?”
大家点点头,向她靠拢过去。穆迪又在哈利后背上推了一把,让他往前去。唐克斯凑近橱窗,抬头望着那个丑陋的假人,呼出的气模糊了玻璃,“你好……我们来看亚瑟·韦斯莱。”
一刹那间,哈利觉得唐克斯很滑稽,隔着玻璃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街上人来人往,汽车声那么响,假人怎么听得见呢。然后他想起假人本来就听不见。但他随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假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