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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叶有些心虚,她弱弱道:“策小将军”
“啊你闭嘴!你不要和我说话!”策名一听见贺兰叶的声音几乎要崩溃了,自暴自弃大喊,“别让我想起来!!!”
贺兰叶一听这话,顿时明白策名发疯的点,赶紧闭嘴一个字都不敢开腔。
与此同时,被撞的摇摇欲坠的门从外头被推开,再次撞在策名的脑门上,从门缝间露出了柳倾和那张修饰过后显得格外无害的面容。他面带茫然,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贺兰叶身上,再看看蹲在地上抱着头眼泪花花的策名,斟酌着小心问道:“发生了什么?”
贺兰叶一看见柳倾和,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虚着朝他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却不料谢内监插话道:“风使者来的正好。郑督捕刚刚提到贺兰家没有次子贺兰叶,只有失踪的长女贺兰玥。而贺兰叶局主则说,她就是失踪的长女贺兰玥。风使者,这件事不知道您心中可有数?”
谢内监的问话让其他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倾和的身上。
是了,这个人是风刃的暗探,那么许多秘密在他眼中都不是秘密,只要他能作证,贺兰叶的身份就清晰可知了。
郑狄月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顾不得柳倾和不是刑部之人,连忙问道:“敢问风使者,眼前此人,当真当真可是”
他话都说不下去了,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眼下被他一个劲逼到刑部问罪的贺兰叶就是贺兰玥的话,那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柳倾和见状,大概清楚了他在外面时,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郑狄月居然知道远在漠北的贺兰氏的辛密。
他绕开还蹲在地上的策名,自然而然走过去与贺兰叶并肩而站,见他家的小姑娘干笑着,却没有对这个场面的抵触,大概知道,她的秘密是保不住了。
略一思忖,柳倾和对着谢内监微微点头:“的确如此,贺兰局主的身份我一清二楚。”
谢内监闻言,顿时心放回了肚子,笑眯眯道:“既然风使者知道,那就该是如此了。”
作为内监的谢内监想得更多,柳倾和知道,那就代表着陛下也该是知道的。大约就是在那天召见贺兰叶入宫之后,匆匆而来的柳倾和改变了局面的缘由?
柳倾和知道这里头做主的是郑狄月,故此对郑狄月客气点了点头:“贺兰局主的真实身份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查明,官家也知道。”
贺兰叶垂着眸,知道了当初官家会放她一马,大抵是柳倾和从中调和以及这个真实身份的原因。
奇华公主和一个男人私奔的谣言,最终以她是女子来收尾,如此丑闻不攻自破。
郑狄月彻底呆滞了,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了颤,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候,那身后齐沼与宋书皓意外得知了贺兰叶的真实身份,都大吃一惊,那宋书皓猛地一拧眉,而后抬高了声音:“罪人有话要说!罪人也早就知道贺兰叶的真实身份!”
“放屁!”郑狄月忽地就怒了,出口成脏,“你早就知道?怎么这几天审你审了个遍,早不知道晚不知道,这会儿才来说知道?!”
宋书皓不慌不忙道:“罪人本以为能以此为把柄,说不定能有周旋的余地,不料郑督捕明察秋毫,凡事都躲不过您的眼睛,把她真实身份搜罗了出来。既然如此,罪人自然不敢再有所隐瞒。”
紧跟着宋书皓其后的齐沼也是一副愧疚的模样,低着头道:“罪人也早就知晓。”
贺兰叶看得摇头。
知道?用郑狄月刚刚的话来说,他们知道个屁!
她女扮男装行走多年,早就知道哪里是该遮掩的,哪里要小心留意,与宋书皓和齐沼有所交集之间,也是从来谨慎,根本不曾让人近身过,他们连一点抓住疏漏的机会都没有,谈何知道。
谁知齐沼随后的话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罪人在幽鹿苑时,就曾受其诱惑,一时犯下错误,故此才被拿下把柄,不得已为其差遣。”齐沼一副悔过,口中却说着让贺兰叶恨不得扇他大嘴巴子的谎话。
贺兰叶气笑了,简直对这两个滚刀肉佩服。
这种时候了,还非要不管不顾拉她下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执着。
柳倾和的目光落在齐沼身上时,有两分微妙,他忍不住出声道:“罪人齐沼,你在幽鹿苑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贺兰局主的地方,我都在。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受到的诱惑,可敢说来?”
齐沼这会子才有些错愕的看着柳倾和,他的五官虽有两份熟悉,却与他记忆中的任何人都不相同。
当初在幽鹿苑时,的确有个人一直跟着贺兰叶,他没有记错的话,就算在归途中,他试图与贺兰叶再拉进一些关系,都受到了一些阻碍,特别是那隐藏在暗中的暗探们。
眼前的这个高挑青年,某非就是当初那个一直蒙着面前来营救他的人?
齐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是没有想到贺兰叶与被不该有任何牵扯的暗探竟然是相识。
随着柳倾和的话,还蹲在门口背对着他们却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策名忍不住站起来愤愤不平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她诱惑你?有毛病啊!”
“贺兰叶,虽然你这个人有毛病,但是我相信你眼光没有那么差。”策名绷着脸视线落在地上,口中却是对贺兰叶说着。
贺兰叶假装没有听见那个有毛病,也生怕策名脑子一抽说又说什么脱裤子的事情,赶紧对后半句附和道:“策小将军所言没错!”
“策将军,你怕是高估贺兰叶了。”宋书皓见齐沼败下阵来,立即说道,“贺兰叶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想要边境那二十车的兵器运输,故此亦曾诱惑与我。”
“呸!”策名无不鄙视唾弃着宋书皓,“那二十车兵器到底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
“只是分赃不妥,她临时反水罢了。”宋书皓咬死了这一点,“不管郑督捕爱不爱听,罪人还是那句话,早在十年前贺兰远时,万仓镖局就一直为我父所用,她贺兰叶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罪人手中拿走更大的利益罢了。”
柳倾和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宋书皓大抵知道眼前的柳倾和身份,不敢胡乱攀扯,谨慎道:“贺兰叶心机颇深,极为狡诈,至今没有留下过容易给人发现的痕迹。”
柳倾和慢悠悠看了贺兰叶一眼,嘴角依稀带笑:“哦,贺兰局主怎么说。”
贺兰叶极其无辜道:“这话说的,找不到在下的证据,就是属于狡诈,那在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证据肯定是有的。”宋书皓依旧咬死了这一点,“只是被她毁了去罢了。只可惜时日长了,难以找到痕迹,到叫她能避开了去。”
柳倾和闻言,颇有兴趣道:“那依照你的意思,你们之间往来的痕迹,都是可以被毁去的书信一类么。”
宋书皓迟疑了下:“大多是书信,也还有别的。”
“这些都是被递到了贺兰家中?”柳倾和又追问了句。
宋书皓顿了顿,含糊道:“大部分吧。”
柳倾和这才带笑扭头去看谢内监,语气十分平和:“谢内监可听见罪人宋书皓所言?”
谢内监听得门儿清,起身对柳倾和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小的听得清清楚楚。”
谢内监怎么不知道柳倾和为何会由此发问。他与贺兰叶成了亲,两个人都住在一起,家中更是有些布防,宋书皓说他们有交集,往来书信还多是传递到贺兰家中,这不是分明作假么。
想到这里,他大抵明白了这一场宋书皓与齐沼口中各种对贺兰叶不利的供词其中水分。
宋书皓见状微微拧眉,他闹不太清为何这个风使者会对谢内监说这种话,却能发现局面对他有些不利。
他刚有些没底,只见柳倾和露出了一个较为怜悯的眼神:“真不巧,贺兰家早在入临阳之后,就一直在我风刃的监管之下。你的意思是说,你能有手段逃过风刃的耳目,将有通敌叛国罪证的书信,递到贺兰府上?”
宋书皓彻彻底底愣住了:“什么?”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贺兰家万仓镖局怎么会一直在风刃的监控之下!
那他刚刚所说的,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宋书皓当即慌了,试图与身侧同样吃惊的齐沼有眼神上的交流,与此同时,郑狄月一根笔杆扔过去,重重打在宋书皓的脸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漆黑墨痕。
郑狄月冷声阴沉道:“罪人宋书皓,肆意攀咬无辜之人,还当着本官的面与其他罪人试图串供,好大的胆子!”
无故挨了沾墨的笔一摔,宋书皓有些懵,对郑狄月态度转变之快看不懂了。
明明在之前,只要有一丝能攀咬上贺兰叶的,不管是真是假,郑狄月统统当做真的处理,全部汇聚在一起当做贺兰叶的罪证。现在呢,他就随口诬蔑一句,被骂了还被打了?
比起宋书皓,齐沼更看得懂形式,眉头皱着却是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只当自己之前没有攀咬贺兰叶一样。
贺兰叶看得也一愣,与柳倾和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这个郑狄月变化这么大,哪里来的火气?
柳倾和不知前因,也不懂郑狄月的态度变化,微微对贺兰叶摇了摇头,让她还是谨慎些的好。
郑狄月撑着案几粗喘了几口气,上头笔录早就被墨汁浸染不成样,根本看不出个内容来。
他也不吭声,抬手揉了之前所写的几大页纸,把废弃的纸团随手丢掉。桌上墨迹未干,他板着脸从一匣子中抽出一叠全新的纸来,用镇纸将其在案几另一角落铺开,另取了支笔沾着砚中余墨,冷声问道:“罪人宋书皓,之前你说过与贺兰叶勾结的有哪些?”
宋书皓立即道:“去年入冬时城门口茶铺,以茶为代号确认身份。”
郑狄月面部表情涂写着,嘴里说道:“以茶为代号太蠢,大冬天谁在城门口喝茶。假的。”
宋书皓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同样的话他一个时辰前才说过,当时郑狄月怎么说的,‘冬日以茶代号,贺兰叶此人心机颇深,自然算勾结的罪证’。
“别的呢。”郑狄月追问道。
宋书皓愣了愣,继续说:“梁国府查抄当日在附近的酒楼”
“胡扯八道。”郑狄月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冷笑道,“梁国府那么大的案子,谁都会去看热闹,怎么到了你口里就成了约好的?”
宋书皓说不下去了。
郑狄月也不问他,自顾自边写边说道:“罪人齐沼生辰宴一事勾结更是子虚乌有,明显是你二人勾结在前,试图陷害她在后。”
“至于当年贺兰远局主,”郑狄月写着写着顿了顿,而后阴沉着脸道,“罪人宋书皓强行构陷,诬陷为国为民的忠良之士!”
到了后头,郑狄月索性连审问也不审问了,干晾着宋书皓与齐沼,自己直接一鼓作气流畅书写了几页内容。
贺兰叶不知道郑狄月这一次的笔录写了什么,想看自己又不能动,居然扭头对刚刚帮助过她的策名挤了挤眼。
抱着手臂靠墙而站的策名一对上她的视线,脸上浮起混杂着羞恼与尴尬的复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