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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你是无双……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我是无涯。”
许久之后,无双才听到身后的白衣少年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无涯……无涯!
无双终于在极其遥远的记忆里面搜寻到一个朦胧的身影,而伴随着这个身影出现的场景,是春回江南、柳绿桃红,巍峨的假山衬着潺潺流水、百花萦绕的长廊和房屋。那时尚且年幼的无涯扎着总角发髫,扶着长廊的红阑干,倾身去摘廊外探进来的灼灼桃花。攀折了一枝递到她面前,然后笑着说:“无双的样貌生得真好,待到大了,定是倾国倾城的绝色。”
“无涯哥哥!”无双不禁泪下,猛然扭过头问道,“无涯哥哥,家……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哪里?”
第195章 十几年前的记忆()
十几年来,对于家的记忆她始终是模糊不清的,她甚至不能够确定,自己到底是邪傲国的国人还是天风国的百姓,当初在天风国为京无名所救,她也就把自己当做了邪傲国的人,但是事实是否如此,她还是很想弄清楚。
无涯在她扭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仓惶地别过脸去,像是怕她会看到自己此刻红肿的双眼和狼狈的表情一般,顺势又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前,背对着无双,缓缓地道:“在天风……我们的家,在天风国。”
天风……
无双不由得一阵晃神。她在天风国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今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遇见的人在这一刻车水马龙般地挤满了她的脑海,熙熙攘攘你推我搡,只刹那,就把她的思维拉离了现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无双可是想回去?”无涯突然说了一句,不知是否是无双自己沉浸在思绪中的原因,她总觉得无涯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一阵悄然而过的清风,有着种说不出的萧索和忧伤,“回去天风国,去看看我们以前的家。”
“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无涯话音刚落,无双便脱口而出。怎么能够不想,那可是她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啊,那里有着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存在过最为温暖的记忆的地方。
“嗯。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明天便离开邪傲国回天风吧。”像是早已预料到无双的回答,无涯极快地接了话,“今夜你便早些睡吧。”
无双看着无涯往外走去,突地想起自己还有好些疑问没有问,便赶忙出声喊道:“等等,无涯哥哥!”
无涯的脚步略略一顿,犹豫了一番,还是停下了,但却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无双,问:“怎么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无双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我喜欢的菜品都是被京无名救了之后才开始存在,何况今夜的晚饭,虽然确实美味,但是也并未有我喜爱之物啊。”
“谁说今晚的菜品里面有你喜欢吃的东西了?”闻言无涯不禁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自小口味刁钻古怪,我哪里拿捏得准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那你……”无双更疑惑了,“你当时为何会笑?”而且笑得胜券在握胸有成竹,还有些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开心和揶揄。
“不愧是我妹妹,观察力和直觉不是一般的强。”无涯叹了一口气,“你小的时候最爱粘着我,每次吃饭时候都一定要拉着我陪着吃,还总赖着让我给你夹菜……”
无双突闻自己的儿时之事,俏脸不禁一红。
“所以一来二去我总是知道些的,你吃饭时候的习惯。”似是接触到儿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回忆,无涯的语气也欢快起来,“总是先喝一半的汤,然后才开始吃饭。一开始只吃素菜,三次后换成荤菜,再三次后换素菜。如此反复,直至餍足,最后把剩下的那一半汤饮下。”
无双有些讶异。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丝毫不知自己有这种怪癖,但是却被旁人记下了,这让她有些尴尬,但是又觉得开心。
第196章 家族之变()
“……桌上没有汤品的时候你就会略去喝汤的环节。我只是没有想到,”无涯的声音带上了掩饰不住的笑意,“相离十多年,再次相见,这期间你也该遇到了不少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但是这个奇怪的习惯居然保留着,多少都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无双抬手把捶在脸颊旁的长发撩到耳后,问:“正因为这个习惯,所以无涯哥哥你才认出我来的吗?”
“虽然觉得应该是了,但是最关键的证据,在这里。”无涯背对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处,“你应该自己也不知道的,在你的右耳靠近发线和颈部的地方,有四颗桃红色的极小的痣。它们聚在一起,像是一朵小小的梅花。”
无双果然惊讶了,下意识地就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后颈。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已经会记事了,那时候不会抱婴儿,是将你立起来抱的,视线恰恰就落在你的右耳根处。”无涯的声音平缓下来,“这样子的胎记和习惯独一无二,所以我肯定了,你一定就是我的妹妹,无双。”
“那么你怎么会到邪傲国来的?”无双的疑惑稍解,又紧接着问道,“如果家在天风国,在这种两国貌合神离、大战将起的形势下,应该不该来邪傲才对啊。”
“我是来帮友人办一件事情的。”无涯道,“我那友人是巫族的族长,近来巫族受人胁迫,那人恰是京无名,所以我看到巫族的夕颜姑娘之后,就知道掳你之事必定和京无名有关。这才一路追了去。”
今夜月朗星稀,惠风和畅。这小屋建在半山腰上,遥遥可以望见邪傲国京都的万家灯火,有如夜幕中的繁星,但比起那种高处不胜寒,这灯火更多了人间烟火气,让人瞧了便觉得温暖。
无双从床上起了身,缓步走到无涯的身后,微微垂眸看着屋外的阑珊灯火。
“若只是那样,那么这个屋子是怎么回事?”一片静谧中,她幽幽地开口问,“若只需要在这京都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那又何必在这山里搭小屋?去客栈投宿,不是会比较安全和方便吗?”
“唉,自小就什么都瞒不过你。”无涯好似无奈地笑了,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一头乱发,道,“其实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毕竟当年我和你是在这个国家里面失散的……”
“失散?!”无双对这个词格外的敏感,几乎在无涯说出的瞬间就失声喊了起来,过于震惊的情感让平日里婉转动人的声线都变得尖利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本是天风国国人的我们会在邪傲国失散?”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隐隐的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我与你尚且年幼,是什么事情,才使得家中长辈抛下两个幼小的后辈?”
方才还对无双有问必答的无涯顿时住了嘴,同时放下了挠头的手,似是在懊恼自己的多嘴。令人尴尬的沉默中,无双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无涯的手臂,颤声道:“为什么不回答我?!”
第197章 无权知道()
无涯沉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半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安抚意味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事情,你以后,总会知道的……”
“既然迟早我都会知道,那么为什么你现在不肯告诉我?!”无双不肯放弃,伸出手抓住他的袖袍,纤细的手指不住用力,骨节处微微地泛起了白色。
“因为现在还不行。”无涯躲开她灼灼的目光,又开始语焉不详,“现在的你,还不能够知道。我担心,你一旦知道了,便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无双妹妹。”
“……我会变?为什么?什么意思?”无双内心的惊惧和疑惑宛如一大片云层,此时黑压压地往她的心上压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不知道的味道,这种感觉搅得她的意识快要接近癫狂。
看见她变得青白的脸色,无涯似乎有些不忍,急切地还想解释着一些什么,房门却突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两人皆是一惊,抬眼齐齐向门口望去,只看见温尔发丝凌乱、气息微乱,一双黑若点漆的眼眸里隐隐含着无奈和愠怒:“无涯,你这个疯子今天出去到底做了些什么!”
无涯轻轻地皱起了眉头,还不待说些什么,却一眼瞥见温尔身后卧倒在地的几个身着邪傲国皇家侍卫服饰的人,脸色不禁一变。
无双一开始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此刻循着无涯的目光看去,脸色也不禁微变。
“一个时辰之前,邪傲国摄政王京无名下令彻底搜查全城,整座京都现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今,他们的搜查已经蔓延到城外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闻言无涯和无双都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那万家灯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现下已是亥时,但是整座皇都仍旧灯火通明,细看之下,那所谓的“万家灯火”居然在各处不断地移动!
“算了,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形势。追兵已经被我用药放倒,但是后面的援兵迟早也会发觉情况不对赶来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温尔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额角,抬起头正色道。
“情况有变,没有办法明天再走了。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
情况比他们想得还要糟糕。
他们沿着山路匆匆往山下赶的时候,差点和寻上山来的第二批皇家侍卫撞个正着,无涯忙扯过无双,躲进了一旁高至人腰的荒草丛中。待这几人走了过去,再听不到脚步声时,温尔拉了拉无涯的衣袖,指着另一个方向低声说:“这条路不能走了,我们从这边走。必须尽快下山。”
无涯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观点。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里,居然接连有两趟人上来,一方面说明城中没有什么发现,他们很有可能意识到要找的人就在城外,另一方面说不定皇家侍卫已经锁定了这里,认为在这里就有着他们要找的人。何况在那小屋前还有被药晕的侍卫,此刻只能够祈祷这次行动的主力脑子比较堵或者动作比较慢,还没有带兵包围这座山。那么在刚刚那一队侍卫下山之前,他们还有可能顺利地逃离。
第198章 失策了?()
但是他们在山上隐秘地转了一圈,却悲惨地发现了残酷的事实:这座山不仅被包围了,还是被重重包围!很显然这次行动的主力脑子不堵动作也不慢,而且还分外懂得人海战术。
这简直就像是狼一样的捕食方式嘛。头狼率领着狼群团团包围、围追堵截、不给猎物留下丝毫活路,打定了注意要你死,那你除了被杀死就只能够自杀。
“我最讨厌狼一样的人了。因为明明长得一副狗样,但是居然像狮子一样残忍像黄鼠狼一样狡猾。”无涯和另外两人躲在半山腰上的草丛里,微微地眯着眼,不爽地看着山下正在号令众侍卫的人,冷哼了一声,“我当时居然只给了他一掌实在是太失策了,虽然看在无双的面子上不能趁他病要他命,但是好歹也要打得他卧床几日手足颤抖口不能言才对嘛!”
那山下站在众侍卫面前,面沉如水的男子身着一席白衣。映亮了半边天的火把的火光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起起落落,正是今日被无涯一掌打中心口的京无名!
此刻他除了面色略有苍白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