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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台阶，敲击庵门。开门的，是慈云大师的弟子，那个女尼。随后，慈云大师出来迎接，她们相携，进了庵堂。
秦雪清回头，想看看陶德源，却令她更震惊。这次，连陶德源，都消失了。她复又回到庵门口，想看看人是否还在外头。但……
她转身，却被人挡住了前路。她抬头，看见的，令她无法抑制地，想到了，这是幻觉。
幻觉。
第437章 盈盈脉脉复几许下（）
是幻觉。肯定是。
不。
她想说不可能。但是，她突然又希望，这是可能的。或者，这是她的白日做梦，也好。
“你……”
朱正浩捂住了她的嘴，用微笑让她止住了话语，甚至，让她想断了呼吸。他已经跟她靠得很近了，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圈上了她的腰。
“别惊讶。看到我你应该是喜极而泣才是，这才不枉我对你念念不忘，还冒险出来见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那水雾一般的温柔的眼神，让秦雪清的呼吸渐渐顺畅了。他的手放下。她在一瞬间，是想对他说，是的，我想哭，想笑，想大叫，但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却让我思绪混乱不堪，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哭不出来，笑不出来，不能叫，不能喊。除了，流泪。
他却一直微笑，微笑着将她抱得紧紧地。无视那身边在窃笑的女尼和慈云大师。
果真是除了流泪，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借以抒发她那的复杂到透顶的心情。她伸手，抱紧他，任由着这看似羞涩的时刻，在这样的睽暌之下，让情感任意地驰骋。
“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你说了我是不离不弃的，如果我就这么去了，那么，我又怎么遵守我的承诺呢？我总不能抛下你，让你用你这傻傻的脑袋去跟人争斗，那样，我会担心死的。”
他捧住了她的脸，深深地凝望。
“不要说死，不要说起死这个字，不要……”
秦雪清几乎感觉自己的情绪，要崩溃了。他一直都是在笑。笑得让她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放下了他的手，复又抱紧她。
“因为那天，我喝下的，只是下了离魂散的酒。在陶德源跟你进牢房的时候，在那一片黑暗中，他们，已经换了酒樽了。离魂散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让人气息全无，过后灌下解药，就可以复元了。”
“陶……陶德源？”
“是。”
“娘娘。”背后突然又有了声音。那是陶德源的声音。“王爷对奴才，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因缘际会，奴才愿意为王爷效命。”
那突然消失的陶德源，重复又出现了。这让秦雪清想起了当日的情形。当时，在进牢房的时候，有过很长的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过程，那时她是什么都看不到，但，在这段黑暗中，却发生了让她该痛哭流涕谢天谢地的事情。
原来，竟是如此。
第438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上（）
当月光升起的时候，那投射在院中的影子如水一般地和谐。月光下的蔷薇花摇曳着晶莹的露珠，透过淡淡的水雾，花瓣像少女一般地带着羞涩的笑容。微风吹起，那掉落的花瓣缓悠悠地飘到手上，手心立刻感受到这露珠的冰凉。有另一只手握上，将那花瓣藏在贴紧的手心中，瞬间传递的热，将那些露珠的冰凉挥发，摩擦着花瓣，飘出淡淡的花香。
好像只需要这样静静地凝望，就可以分享彼此的心事。这种感觉，在别人身上是找不到的。有些时候，有些人，并不需要言语，你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可以天荒地老。语言不重要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是如此。
什么时候已经天黑，什么时候在院子里点上灯笼，好像都忘记了。也没有人来打扰，周围静悄悄的。拉着手在这花圃墙下已经坐了多久，也不记得了。
“这里，有没有痛过？”他的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有，还很痛。经常痛。有时候是因为犯病，有时候，又觉得不是。”秦雪清将自己的手，摸在胸口处。
“都是因为我，是不是？”朱正浩的手覆上她的手。
“算是吧。所以，你要负责。”
“好。”
他放开她的手，伸手揽住她的肩。靠上他的肩膀，那浓浓的依赖感顿时袭来。她只感到一种不舍得放开的冲动。
“我不想再放你回去。真的。”他的唇在她的发上磨蹭。“但是我可以吗？”
秦雪清抬起头。一阵风吹来，将她鬓边的发丝吹起，似乎勾动了那垂落的蔷薇花藤。花藤也摇晃起来。他笑着，伸手拉下这一束发丝。
“我想我现在最大的对手，应该是那个小孩儿吧。如果你还是舍不得他，那我就真不可以了。”
他放开她的发丝，顺手，在她的脸上，轻抚。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你意外吗？”
他轻抚她的脸的手，即时停止了动作。
“意外。当然意外。”
“孩子长大了。他现在也懂事了。而且，他已经懂得了最深刻的道理。这道理，是他的父亲教给他的，用了最残忍的方法。”
“你是说……”
“他的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不止是给他最大的伤害，而且，这种伤害，已经篆刻在他心里，将之化为，最大的动力。他不会忘记，也忘不了。这正如，你打了我一棒，下一次，再打过来，我就懂得要回击，至少，知道要躲开，再借机报复。”
他的眼神里依然温柔。他揽住她肩膀的手，也越发地紧。
“这跟你的理念，已经背道而驰了。不过，这是他在那个地方生存，最应该学的。对他来说，并不算坏事。”
“我现在只是希望，他的本性，不要改。这就足够了。”
秦雪清感到有些许的寒冷，她偎近了他的身体，像是寻找温暖。他突然把她拉起，飞跃上屋顶，再抱起她，跳跃到屋檐最近的那棵树上。树枝晃动，他们在粗壮枝上坐好。树叶挡住了一切，像是把他们包围了。
秦雪清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抱紧她，然后，头靠近过来。他的一只手圈住她的身体，将她压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嘴唇。既而，他移开了他的手，捧起她的脸。
心跳很快。但是他的唇，很暖，也很软。这样的接近，她竟然感到有些火热。他的吻彻底地驱赶了寒气，将她弄暖和了。
第439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中（）
除了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这周围，如入了空灵的天地。他们在这样静谧而悄然的境界中竟是更彻底地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的身体与她的一样火热，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在她眼前，像黑夜元一样地让她浑身充满力量。她抚上他的脸，抱紧他，即使是停止了亲吻，相对无言，也仿佛在交流着心灵深处的一切。他和她只是默默然地用这样的眼神诉说着彼此的依恋。久久不愿意放开。
他的耳朵稍微动了一下。他的头转开，眉头皱起。
“有马蹄声。”
他用两手抱紧了他，将她向他更加偎近。他的耳朵靠在树干上。
“有人来了。”
秦雪清的身体有些颤栗。她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院子里开始有脚步声，很嘈杂。火把也将这院子照得堂堂亮。
“人呢？”
秦雪清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揪紧了心。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他。她看看天上的月亮。她惊觉着，这时辰肯定不早。
“刚才……还在这儿……”这是陶德源颤巍巍的声音。
靠在她身边的朱正浩一动不动。他看着她，似乎也在示意她不要乱动。底下的那个穿着金黄九龙样式金线龙袍的男子，在院子里来回地走了一圈。
“把这西山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那把愤怒的声音大吼一声。“找不出来，就把那两个老尼姑杀了，把这庵堂烧了。”
这声音一出，让秦雪清差点就要滑下身子，掉下树底。但是，她身边的人却很镇静，按着她的身体不动。没有风，树枝也没有动。那茂密的树叶还是包裹着他们俩。
“是。”有将士应声，然后火把的光线到处乱动。秦雪清看到陶德源还站在原处。
“你吩咐下去。把下山的路都围住。不让一虫一鸟飞出这山地，若果让人跑了，立斩无赦。”
他的银白的发线在光线中异常地明亮。他的身躯在慢慢地往外走。
“把那两个老尼姑给朕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朱正熙走了，院子里留下了看守的兵士。陶德源在最后，慢悠悠地走出去。朱正浩依然按住她的身体，不让秦雪清乱动。
心里有些焦急啊。不知道这朱正熙一疯起来，要对慈云大师和她的弟子做什么。秦雪清的心噗噗乱跳。
第440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下（）
等了好一会儿。陶德源回来了，他召集了这院子里的那些留守的将士，在各个房间里遛达了一圈，算是探查过了。之后，这老头子带着人，出了院门。
就在这时，朱正浩拉起秦雪清，从树枝上跃起，沿着那屋顶，往庵后的树林中跳下，几番飞奔，他们该是到了林子深处了。四周很安静，该是这时还没有人找寻到此处。他的脚步停下，止住秦雪清的步伐。
“他要杀慈云大师……”她轻声但焦急地提出。
他微微地点头。在黑暗中，她只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
“我想……”
“是，你该回去的。你不想任何人受伤害的，我知道。”
他的手，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他又再次抱紧她的身体，似乎想延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他按紧她的头，用焦急的吻啃噬着她的嘴唇。一会儿，她被他放开了。
“你回去，记得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还有，看看何朔有何变动。他如今也是在蠢蠢欲动，大概他也不会等待很久的。我不知道朱正熙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但我在何朔兵营里的探子回报，他已经在排兵布阵，大概，是有所准备了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对他们的影响极大的。朱延禧迟早是要反的。小心他的动向。总之，你跟成儿，要保证不要受到任何伤害。我会安排，到了迫不得已，将你们救出来。”
他捏紧着她的手臂，气息依然难以平复。
不舍得。舍不得。秦雪清现在唯一想到的，感到的，只有这些。她只是想到，我不要，不要离开你。不要回去。她忍住了那些难以压抑的情绪。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我也要你保证，不要受到任何伤害，才好。”
他郑重地，点头，放开了他的的手，转身，大步地走进了这黑暗中。
背影看不见了。他又消失了。秦雪清感到身上又冷冷地。那些难以压抑的情绪，顺带，带走了她的温暖。
她往回走，向着朱正浩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向着有光的地方走。她越走，觉得光线有些亮了。她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她看到光线朝着她的方向移动过来。她把手上的石块，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脚踝，痛楚传遍全身。她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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