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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笑,秦雪清将衣裳放下。房里的光线不是很亮,他背着光,眼睛里的暗淡,表露无疑。他有一点点的惊慌,等到她慢慢地靠近,他的表情,舒展开来。他对着她,轻轻勾起嘴角。
“这水温,行吗?”
“嗯。”
秦雪清拿起湿布,挽起长袖,靠上了桶沿。她伸手,将他,拉转了身子。轻柔的棉布,在水中浸泡上了湿度,柔软的水,僵硬的身子,他的背上,有大大小小的疙瘩,颜色深浅不一。氤氲的水气,模糊了她的眼睛。
水气本身是不会依附上眼睛的,可是那些凉凉的感觉,开始在她眼里施虐。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那揪心的感觉,通过这水,这棉布,传递到他的身上。她用袖子偕了偕脸,抹掉脸上,那些没用的,泪水。
第277章 飞雪空忆当年时下()
辗转反复,面对她的擦拭,他显得,有一点点的,无措。他的脸没有刚刚在雪地里的那么红,可是因为水气的匀染,那些暖暖的感觉,浮上脸庞,还是染红了他的双颊。
“可以起身了,那水,很快会凉的。快穿上衣裳。”
他迟疑了一下,那空洞无物的眼,对上了她。虽然看不到他眼里的光芒,可是她看到了,他那浓浓的,依赖感。他只是犹豫了一下,随后,扶上桶沿,站起身子。哗啦哗啦的水声,掩盖了她心里,轻轻的哀泣声。
为他整装之后,他的身子,没有了冰凉的感觉。他只是呆呆地站着。秦雪清看着仆役,将水桶撤下。
等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他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想摸索什么。秦雪清看着他的行动,急忙向前一步,扶住了他。
他的手,手心的茧子,厚,硬,粗。他的手,紧紧地,将她拉住。
“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
“不会的。”
“嗯。”
他的手掌,变得暖和。与刚刚的不同,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那些暖意,带给了她,平静的感觉。他的手,摸下了她的脖劲,按住了她的肩膀。那双手慢慢地,向后摸索,直到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如果这个梦,永远不会醒,就好。”他的头,靠上了她的额。“你真是,我的清儿吗?”
秦雪清无言。或者,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混乱了一切。
三哥已经说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就连意识,也是迷糊的。
那个鱼腹里找到玉的说法,从那个姜老头那里传开,就是因为,那个姜老头,首先在河里发现了他,也拿了他身上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当然,他身上,也只剩下那块藏在内衣里的,“清”字玉佩,最值钱。姜老头不敢说这是水里的人身上带的,只是自己编了个谎话,将玉拿去当了。姜老头将他扔在山洞里,直到后来,三哥找到了他。那姜老头的死,自然就是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所致。
只是幸运的是,毒伤害了他的身子,没有要了他的命,也没有让他,模糊了意识。但,同时,也把他的心,掏空了。
她又感到了那些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她的脸上复发。眼泪润湿了他的手,让他再一次地,无法平静。
“不,不要。不要。我的清儿,不能哭。不能哭…”他的手,惊慌失措地,在她的脸上摩梭。“怎么会哭呢?怎么会。以前,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是不哭的啊……”他的两只手,已经非常忙地,一左一右,捧住了她的脸。“每一次我梦见你的时候,你都是对我笑的。我不要梦见你哭。我不会让你哭的。清儿……”
秦雪清眼望着他,看到了他,没有光芒的双眼里,有水珠滴出。那些水珠,像是在她的心里,流淌。
他拼命地,将她往他怀里拥,那些从前他急迫的感觉,像是突然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当日那个,在香山上仰头眺望,笃定,坚毅,决绝的神情。
怎么会,弹指十五年,人事,全非。
第278章 力尽筋疲谁复伤上()
冬日的夜晚,有了少见的清朗。雪停了,一轮弯弯的明月,挂于墨黑的天空。
云散更深,堂上孤灯阶下月。早梅香,残雪白,夜沉沉。
屋里孤灯的火焰,似明似灭。月光照在屋外粉红梅瓣上,滴落点点的冰霜,渐起轻轻的雪花。透过晶莹的冰晶,那月光的颜色,似乎有了七彩之色。
当烛火终于熄灭的时候,那些按耐不住的情绪,即将爆发。
秦雪清看着眼前镇定的脸孔,一样的冷漠,毫无表情。她不需要要求什么,也没有想过得到什么解释,只是希望,一个简单的说法。秦晚舒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说明白的意思,一问一答的形式,死板而僵硬。
“你早就知道他没死?”
“是。”
“是你安排他在这堡里的?”
“当然。”
“从何时开始?”
“从我们离开京城的那天,得到清字玉佩之后。”
秦雪清霍地站起身,疾步走到秦晚舒的面前。
“为什么一直都不说?”
“因为没有必要。”秦晚舒那漠然的神情,似乎已经不在乎去回答这样的问题。
“你认为,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用处?”秦晚舒一脸的,蔑意。
响亮的碎瓷声,震破了静谧的空气。
“不是你,他会如此的落魄?是你烧了他的京畿营,烧掉了他最后的希望,不是你,他会这样受尽屈辱?他明明已经知会了晋王,可是,还是你,将一切,赶尽杀绝。他会如此的孤立无助,全都是拜你所赐。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我也从不知道,原来我的哥哥,竟是如此的残忍,卑鄙,无耻。”
秦雪清的激动,让她手足无措地,将身边的茶杯,推倒在地。满腔的热泪,满脸的悲愤,那嘶声的话语,让她的身,心,扭结成一团。
“他那么容易地,就去相信你们,你们却,完完全全地,将他出卖了。”秦雪清狠命地,摇晃秦晚舒的身体,她也将自己,置身在一个完全不清晰的状态里,“他直到最后,都还在担心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抓紧了秦晚舒肩上的衣裳,那么痛苦的一阵撕扯,那些裂开的线口,仿佛当日,那无端端的,黄袍破裂……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最初,那些弹劾爹的奏折,爹被闵太后毒害,爹过世之后,朱正熙,曾经抱紧了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他的怀里,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安慰她的话。然后,他还说……
让你的哥哥们离开京城,这才是重中之重。
朕知道没有办法瞒你,反正你的哥哥们要离开京城,朕不可能不让你知道。
朕答应你,一定会,还你的哥哥们,一个公道。
那时候她的悲愤,也迷失了她的理智。她看到了,看到了,那时,就是她,撕裂了他的黄袍,撕下了他黄袍上,盘龙的头。
抓在手里的龙头,丝绸上的线,残缺不全……她看到了,那些从线口,开始流下的血……她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知道自己不清晰,看不清晰,太模糊了,眼前,太模糊了……她感受到地面的冰冷,却有一双手,不停在将她拉起。
“清儿,你不要这样,何必如此?”那双手将她拉起,一用力,按下。她安坐在椅子,看着眼前,那张也有着同样愤怒表情的脸。
她微微地发怵。她害怕,害怕这没来由的,愤怒的脸。
第279章 力尽筋疲谁复伤中()
“你听清楚,想清楚了,清儿。爹是被闵太后毒死的,不拉他下台,无以报,这不共戴天的深仇。有他做皇帝的一天,不会有我们好日子过的。难道你还看不到吗?你刚刚进宫那时,他是怎么对你的?那时候,他又是,如何对待爹的?爹一直都在悬崖边行走,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掉下万丈深渊的危险,他对爹,对我们,不可能那么宽容的。”他突然地,抱紧了秦雪清,“小妹啊,一如宫门深似海,万千古训,可还会少见?即使你当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总有一天,他会厌倦的。那时候,就是他,来找我们算帐的时候了。”
秦晚舒急切地,抚弄着秦雪清的头发。
“哥哥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你,为了我们秦家,这是唯一的,出路。”
呆望着眼前这张褪去了愤怒,增添了,些许怜惜的脸,秦雪清突然地,有些屏息。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朱正熙,存在着怎样的想法。而那些日后,所谓可能会失宠的事情,还是那么遥远。甚至就在当时,连她自己,也是害怕,事情真的会,无可挽回。
她想起了那些日子。他们心里,都藏着秘密的日子。
在乾清宫的当时,朱正熙和她,明明心里都知道事实的真相。可是,彼此,却都是,绝口不提。
这些事情,能想清楚,说清楚,看清楚吗?
“哥哥知道你很委屈,”那双粗糙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梭。“所以从你进宫那天,无时无刻,哥哥们,都在为你担心。”
“清儿从来,就是我们的宝贝。哥哥,也希望你幸福的。”秦晚舒将她,揽进了怀里。“从此以后,没人可以欺负你了,因为你的地位,无人能比。”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月光,被云遮住。那天,又开始冷,冷若叠霜。空荡荡的长廊,无尽的路。
秦雪清在挣脱了秦晚舒的怀抱,出了屋子之后,默默地,向前走。她只是静静地,离开了那些,寒冷的地方。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有些事情,她看不清楚,也想不清楚。
长廊的尽头,那个朱正熙现在待着的房间,有微弱的烛光,轻轻晃动。轻唤的人声,由远及近。
第280章 力尽筋疲谁复伤下()
“我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应该很清楚。”
有一声,轻轻的叹气声。
“那时候,我派了那么多人去查你,就是为了找证据杀你。我真的很想杀你,很想。”
“可是你,达不到目的的。”
“是。但是那时候,我有权力这么做。”
“就是因为,那天,你带她去京畿营,她又在那时候,将我放走,对你说谎了?”
“那就足够了,不是吗?她放你走,又没有对我说实话,而且,冯征也不是傻子,他是我的人,察言观色,并不难从你的行为中,推出个一二。”
一声轻轻的笑。
“每一次我看到她在我身边,却总会失神地,守着那玉箫沉思,我心里,真的很生气。我要断了她心里的念头,所以,我用秦鹤元,秦家人的性命,来逼她。我也不惜一切地,将她囚禁,任何要伤害她的人,都要处决,任何人,都不可以,抢她走。”
那笑,似乎有了一些自嘲。
“我更害怕她心里会对我越来越反感。所以,她说要去见秦鹤元的时候,我明知道这是她的小聪明,要我去和秦鹤元和解,我还是去了。为了她,我可以忽略所有的问题。甚至,我不去查那些弹劾的奏折,是否有错,都以不予回应,打发了事。或许这样,就成了别人眼里,贪色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