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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丽丽安顿进病房，张大贵蹲在走廊里抱头痛哭。
他一次次地问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的妻子孩子受这般劫难？
他希望这些能为妻子孩子受苦，希望死掉是他而不是他们。
等张大贵哭过冷静了些，我去买了些食物和水，陪他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里填腹。
张大贵没有胃口，我劝他吃些，虽然医生那么说，可丽丽好歹还活着，到时需要他照顾，他要是倒下了，丽丽怎么办。
张大贵哽咽着勉强吃了些东西。
晚上十一点，王队给我打了电话，说关于拐走宝宝的那个女人就在监狱里，她是一拐卖儿童团伙的小头目，上个星期落网了。
下午的时候，我除了给张大贵打过电话，另一通电话就是打给王队的。
我将拐走宝宝的那个女人的特征告诉了王队，希望对他们破案有帮助。
王队本来也想去问丽丽女人的情况的，哪想还没动身另一个侦案组就送过来了几分案件资料，他在资料里翻到了那个女人相片，和我描述的基本符合。
“我能见见那个女人吗？”我征求王队的意见。
基于我提供了有用的线索，或者还对我有些疑问，王队同意了我的请求，并说亲自带我去监狱见那女人。
将近午夜，我随着王队去了郊外的一个女子监狱，那个叫朱晓红的女人穿着囚衣手戴手铐的被狱警带进了会面室。
朱晓红披头散发的，面色苍白无血，嘴唇泛黑，整个人萎靡不振的，与我听说的‘漂亮’扯不上半点关系儿。
她坐在椅子里，垂头丧气的，散落的长发将她半个脸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个女鬼。
我和王队坐在她的对面，随我而来的宝宝则站在桌子的侧边，两只小手扶着桌面，咬着小嘴盯视着没有半点生气的女人。
“朱晓红，你好好想想，在你拐卖的儿童中，有没有一个叫宝宝的孩子？”王队开口问，因为撑握的新线索，警方要对这个女人重新审问。
“宝宝？”朱晓红低垂着头，她发黑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半天才挤出孩子的名字来。
因为散落的头发和低垂的眼睛，我看不到听到这个孩子小名的时候，女人是怎样的表情。
第335章 歧途3（）
“想起来了吗？”有着丰富侦案经验的王队也留意着朱晓红的表情，再次问。
“没没听说过。”朱晓红虚弱地回答，她抬起被铐的双手，抹抹发痒的鼻子。
当她落下双手时，我发现抹过鼻子的手指上有两上小黑点在爬动，是蚂蚁。
“抬起头来！”我本不该打扰王队审案，他愿意带我到这里已经很厚待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朱晓红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我可以说几句话吗？”朱晓红不配合，我小小尴尬。
王队点头，虽然有的话没问过我，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相信我知道一些他所不了解的情况。
“你和丽丽常一起打麻将对吧？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竟然动起熟人的心思，是什么原因迫使你这么做的？”
丽丽这个名字，让原本一动不动的女人身子抖了一下，非常明显的。
“那个宝宝就是丽丽的孩子，那个跟你常打麻将闲聊的姐妹的孩子。什么？还没想起什么来吗？”
朱晓红像是被人用剑狠狠地刺了一下，痛苦低吟一声。
她抬起幽深的一对眼睛，透过散落的一层薄发盯视我。
“我和丽丽打过麻将没错，这世界上叫宝宝的孩子多了，随便逮对父母他们都管自己的孩子叫宝宝。”
朱晓红为自己争辩。
她逃不掉拐卖儿童的重罪，但那罪不至死，可是，要是摊上人命，那罪的姓质就不同了。
“宝宝告诉我，是你说要买糖给他吃所以才跟你走的，而你给他买了糖后却没有把他带回丽丽身边，而是将他拐走带去了小树林，你因为某个原因将他绑在小树上”
“宝宝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朱晓红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好让自己舒服点靠在椅背上。
“今天下午。”
“胡说八道，宝宝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朱晓红猛地起身，铐着的双手啪地拍在桌子上，瞪着我的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我看到有蚂蚁在她的眼睛里爬。
宝宝死了，这个女人一定深陷恐惧，度日如年吧。
我还没说宝宝死掉的事，她就已按捺不住地将事实往外抖了。
显然，她话冲出一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我和王队的注视下身子一软，瘫坐回椅子里。
“朱晓红，好好交待你对宝宝做的那些事情，争取宽大处理！”王队见过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朱晓红这种肯定是他最痛恨的一种。
朱晓红垂着头重重的喘了口气，一直憋在心头的秘密这一出口，她整个人似乎轻松了。
她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调整自己，然后坐直身子，她将垂落在脸上的枯黄的长发挽到耳后，右脸上那颗痣完全显露出来，它和那些蚂蚁一样黑。
女人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日灯光，陷入回忆中。
“宝宝是我拐的第一个孩子，其实我不想的，可经不起大价钱的诱或，而宝宝年纪正好符合，所以一时迷了心窍才动了心思。”
第336章 歧途4（）
女人顿了一下，又开始讲，讲起了早时期的自己。
“我初中毕业家里没钱，就没再念书，跟着村里人来城里打工。我在南岭一家发廊里做洗头妹，因为长得漂亮，不少老板都想追求我，我没当真儿，又不好得罪他们影响店里的生意，所以就周旋着。”
“直到遇上李煜，他和那些又胖又丑的老男人不同，他高高帅帅的，出手还特别阔绰，而且说话很风趣这样一来二往的，我们就真的好上了。李煜不想我在店里给人洗头，就租了间高档公寓，和我同居。”
“有他养着，我不用再为钱担忧，只管哄他开心就好。半年后，我怀孕了，我当时还挺高兴的，想着有了孩子就可以绑住这个男人了，还想着结婚过有钱太太的生活。可当我告诉他我怀孕的时候，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就玩起了失踪。”
“而我还心存幻想的在等他回心转意，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房东来催房租，我没钱交，只能回到了以前做事的发廊。那些小姐妹劝我快把孩子做掉，可我却不死心，到处去找李煜，这一天天的过去，肚子也越来越大，当我盼头无望去医院想把孩子做掉的时候，胎儿已经七个多月大了，医生说引产很危险，搞不好大人会没命，劝了又劝。”
“没办法，我只能等着，直到孩子出生。因为怀孕，我一直没法工作，根本没钱儿，欠门诊的钱缴不上，抱着孩子就跑了。我自己都顾不得自己了，哪里有钱养这孩子，而且带着个孩子，我怎么工作？我绝望，又无比痛恨那个抛弃我的男人，心一横，当天晚上就抱着孩子在巷子里乱窜，找了个又黑又深的地方把孩子给丢了。”
话说到这里，站在桌侧的宝宝已哭成泪人。
我不确定是否应该还要让他呆在这里，其实之前我就劝他不要跟来，可他很坚持。
我心疼地朝他伸手，他嘤嘤哭着绕过桌子，依儇在我的怀里，我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一旁的王队看我奇怪的举动，目光落在我‘空空’的怀里，却看到我抬起的右手在抚摸着什么，有些吓着了。
“然后呢？”我示意朱晓红继续讲下去。
“经历这这件事，我意识到手上有钱多重要了，为了赚更多的钱，我去了那些不正规的发廊做事，要是洗头的老板想要那种服务，价格开得可以，我都愿意，反正这副身体早就坏掉了。”
“有的事情就是那么讽刺，三个月前，李煜找到了我，我们有的没的聊了一些，我才知道他认识我的时候早就结婚了，老婆家也是有钱有权的人，所以很强势，他挺怕她的。他们结婚几年都没孩子，后来一查，是他在外风流太多，体虚了没法再育。因为这事，他老婆闹得不行，他是家里的独苗儿，两个老人也是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的，老把李家断后的话挂在嘴上。”
“后来，他想起我怀孕的事情，当时我一心一意粘着他，在外面也不可能有别的男人，所以他肯定我怀的孩子是他的骨肉。为了不让李家绝后，他就到处找我。他不可能为我的人生负责，但说只要把孩子给他，他可以补偿我。”
第337章 歧途5（）
“他有钱得很，为了李家不断后，我只要开的价不太过分，他肯定没有异议的。可是，孩子早被我丢掉了，估计都死掉了，我不可能把他想要的孩子给他。”
“这些年的苦日子我真是过够了，想着要是弄到一笔钱，我就可以在城里买套房，摆脱这一切，过城里人的生活了。我没有告诉李煜真相，只是骗他说自己要工作哪里有空带孩子，把孩子寄养在别人家了。”
“我还哄他说那家人远，带孩子几年不容易，我这次回去怎么了不能空手儿，好歹表示好感谢。李煜见子心急，直接塞我一万钱，催我快去把孩子领回来。”
“本来，拿了一万块钱的我是想开溜走人的，可想想有更多的钱等着拿，我就犹豫了。正当我发愁要怎么从李煜那弄到一大笔钱的时候，宝宝就走进了我的视线。他是经常一起打麻将的姐妹丽丽家的孩子，差不多三岁，说来也巧，要是我的孩子没丢掉养着也有这么大了。”
“看到宝宝我就像是看到无数的钞票朝我飞来，我对那孩子动了歪念头。因为常和丽丽在一起，这孩子认识我，所以哄他特别容易，我说带他去买糖吃，他就乖乖地跟着我走了，给他买了支棒棒糖让他吮着，我带他去了火车站，本想远离南岭一带和李煜交易的，可是李煜有事第二天才能过来找我。”
“我又不能带孩子回南岭，那儿到得是认识的人，怕露了馅儿，而在我盘思要怎么安顿孩子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找我有急事，我不得我将宝宝带去了火车站对面的树林，那儿远离人群，林子又深，一般是不会有人去的。我怕孩子乱跑就将他绑在了一棵小树上，告诉他很快回来找他。”
“我回南岭处理好事情后想要返回树林，哪想丽丽找上了我，说孩子不见了，我假装帮丽丽找宝宝，一直找到天快黑。一抽出空，我就奔到了树林里，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打着手电筒找到绑着宝宝的那棵树时，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说到这里，朱晓红瞳孔颤动，被深深恐惧打败的她长长的低吟一声，她低下头来，睁大眼睛捂着胸口，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狱警见状，过来查探她的情况。
“水，给我杯水喝！”朱晓红艰难地喘息。
水很快送上来了，她端着杯子咕咕地将水一饮而尽，然后才舒了口气地靠回椅子里。
“宝宝的身上爬满了黑色的蚂蚁，他的脸都黑掉了，那些蚂蚁甚至爬到了宝宝的嘴和鼻孔里，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吓坏了，用脚踢了一下宝宝，他动了动，睁开睁，但只是一瞬间，那些蚂蚁立即把他的眼睛都爬满了。”
“我吓得浑身打战，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树林这事情出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