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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怀疑……”
“玉儿!他的眼睛显出血丝来。他猛地按住我的肩头,将我整个身子抵在床沿上,我的脊背被撞出一声闷响,那水晶琉璃串珠的帷幔都因着晃动而泠泠作响。
我的脊背是撞在白狐裘皮所包裹的橼木卧榻上,并不觉着很痛;但他抓住我肩头的手却撞在了四角鎏金的木制栏杆上,稍显锋利的边角在他的手背上刮出一道颀长的血红色伤口。
他从来不曾这样过,我已经吓得有些发颤,惶恐道:“皇上息怒……臣妾只是想为金家求情。金家忠君为主,绝无二心……”
“我不是你想的这样,玉儿!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能……”他几乎是嘶吼出声,他抓住我手指上的鸽血玉,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逼视着我,疯狂道:“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将心都掏给你了,你为什么……”
“皇上!”我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我声色颤颤的,极小声地道:“皇上息怒,您息怒……”
他要我怎么相信他呢?他是那样城府深沉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他对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算计,再说我们一直是互相算计的啊,就算动情……但若将情意与朝堂相提并论,无异于卵石相击。
关于金家的显赫,关于我在后宫的高位,其实我们可以静下来谈一谈。我们金家可以做出一些让步,比如辞官之类,以此打消他的疑虑……但夏侯明此时却已经如疯魔一般。
他猛地放开了我,下榻摔门而去。我根本不敢推门们去寻找他,只瑟瑟地缩在屋子里,听着外头“砰砰”、“吭吭”的剧烈响动。我已经无心去心疼我们清辉阁里那些昂贵的摆设。
连王德闻声在外房门那儿叩了两下,都被他吼了一声滚。我趴在门上头听,只听见他砸了好些东西后停了下来,而后却命令王德送来更多的竹叶青。或许是夏侯明此时的样子太可怕,王德连劝都不敢,老老实实地拿了酒进来。
听着外头夏侯明一边灌酒一边大口喘息的声音,我心里惶恐不已。我既担心他,也担心我自己。我想他终究是帝王,平日里再怎么缱绻温情,天子一怒也不是我和金家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在门边上趴了一整夜,一整夜地不敢睡,怕他真把自己折腾出什么事,更怕他一声令下要将我处置了。还好最后外头的声响渐渐消停了,天也快亮了。
我以为他是睡在外厅里了,但小心翼翼地推门出去后,却不见人影。片刻之后王德才过来请我,道:“爷吩咐了要即刻回宫……爷已经下去了,夫人快拾掇一下吧。”
是昨天晚上的事儿败了他的兴,这才要赶着回去……我是真不明白,我怎么会将他惹得如此大怒呢?他为什么就不肯好生地谈谈呢,难道他只想要我如芳娣一般将整颗心掏给他受他掌控,而没有别的法子么?那样太危险了啊……
我想不通,也不敢耽搁,草草地梳洗了随王德下去。我终于在我们的马车上见到了夏侯明,他面上并没有太多的狼狈,发髻梳得整齐,怕是王德好说歹说地伺候了。但他那一身酒气却短时间内洗不干净,面上不复往日的神采与威仪,而是一种苍白的憔悴感,似宿醉一般地歪着身子睡去。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车,自认为没有发出丁点的响动。但这时候,他的眉头却稍稍抬了抬,只是不肯睁眼来看我。
我松一口气,好似并不是最糟糕的样子,至少还算清醒。想来也是,昨晚上我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他虽被我气极了也不敢就此醉过去,恐是还提防着那我不曾知晓的危机吧。
念及此处,顿时心内又有些如释重负的庆幸,我知道他并没有真正地恼了我的……此时他不想看到我是肯定的了,但他却不曾撇下我率先回宫而是坚持与我同行,因为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我小心地坐在边角里,不敢去惊扰他,只垂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寻思。
这样一路上井水不犯河水地回了行宫。马车一直行到临政殿那儿,早有龙辇与妃辇停在此处静候。夏侯明率先下了马车,我瑟瑟地跟随在其后,不敢与他搭话。
小安子等人立即迎上来请安,一同上前的还有内务府的田大总管。小安子在夏侯明面前腆脸笑着,躬身道:“按着皇上的吩咐,事情都安顿好了,内务府那边也布置妥当……即刻就能送主子娘娘们回京城,只等您示下了……”
田大总管也禀报道:“……烟波致爽殿的东侧殿那儿也收拾出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为昭俪夫人搬屋子……”
我听得一愣一愣,这两个奴才都说的什么话啊?什么送嫔妃回京城,还要给我搬屋子?众人好不容易随侍圣驾来了行宫,这怎么就要送回去……
可不知夏侯明他又吩咐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
安公公和田总管两个还在禀报他们的差事,夏侯明不置一词,只烦闷地扫一眼众人,便兀自上了龙辇离去。小安子还眼巴巴地瞅着他主子发话,最后只闻见夏侯明冷冷地扔下来一句:“那些事儿都作罢!”
小安子等人都愣了,但终是不敢再追问,怕也是觉着夏侯明的面色有些不对劲吧。
第六十六章:恼怒(2)()
我心里惴惴地被众人拥上步辇,汀兰小筑里迎蓉一众也在等我,将我迎进了屋内嘘寒问暖地,还早早预备了汤水沐浴。皇上微服出宫的事,除了前朝几位重臣能够得知,其余人都给封了消息。迎蓉她们自然也不知晓,还以为我又在烟波致爽殿里侍奉皇上,且一天一夜不曾归来。
小连子还喜笑道:“皇上实在太爱重娘娘了,来了行宫后,竟还不曾招幸过旁人呢……”
我颓然地与他挥手道:“这话不要再说了,日后可就不会这样了。”
“哪能呢,旁人哪里及得上娘娘万中之一……”不知情的小连子他们还在赔笑。
我话虽那样说,心里还是希望不要如此。皇上您是天子啊,您大人有大量,我知道我蠢笨驽钝不知为何又说错话把您给气着了,但您就别跟我计较了行不?
只是在这一日的傍晚,我终于是大失所望了。夏侯明招幸了莲昭媛,凤鸾春恩车从她的留仙馆一路往烟波致爽殿行去,辘辘滚动的声响伴随着赤金风铃的泠泠作响,由远及近地传到汀兰小筑里来,又缓缓地消逝而去。
我心内是苦闷的失落感觉,我倚着内殿的殿门极目远眺,仿佛想要望见离此地不远的烟波致爽殿,却终是被浓重的夜色所阻隔。
唉。
之后数日夏侯明都不曾招幸我,而是按着余下嫔妃的位分,每晚幸一人,轮流着往下排。
娴贵嫔,文容华,李婉仪,荣小媛……一直到最末的金采女。皇上统共带了这么些人,几天下来给幸了个遍,可算是令之前怨怼滔天的后宫守得云开见月明。另一头的我则是焦虑不安地,少不得又端了些费心做出来的小菜进烟波致爽殿求见。可到了之后又发现,夏侯明现在是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总有外臣留在殿内与他议政,根本不得闲。而后宫那些日日被招幸的嫔妃们,也是只有晚上去侍寝,白天是踏不进去一步的。
唉,那北疆的动乱可真是个要紧事儿啊……
白天我是什么都干不成了,只好等傍晚时臣子们都退下,才可行事。不过如此的话,我又要应付那些前来侍寝的嫔妃们……但也没什么好法子了。
五月三十那日,我煮了一壶宁心茶,在晚膳之后去了烟波致爽殿。
烟波致爽殿那儿依旧是殿门紧闭。侍立在外头的王德很恭顺地上前给我请安,与我赔笑道:“今儿是李婉仪侍寝呢……”
王德对我规矩有礼,旁的御前内监们也很是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低眉顺目地。我瞧着他们这样字,心里稍稍安心了,想着不过几日的冷落,并不能带来太大的改变。
行宫里的嫔妃和宫人们,对我还是丝毫不敢冒犯的,看起来,我前段日子里算得上“积威甚重”,就算惹了夏侯明恼怒,旁人也不敢冷嘲一句“失势”。
我朝着王德淡淡一笑,道:“轮到她了呀?你放心,本宫是不会进去的,只是劳烦公公将这壶茶带进去就好。”
王德笑着应下了,接过迎蓉手上的宁心茶退下去了。我不再多言,扶辇回了寝宫,却把迎蓉留下来盯着这里的动向。
在我预备着安寝之时,迎蓉就回来了,却是满面愤愤地与我禀道:“……那李氏也胆敢在娘娘面前放肆了!您可不知,王大总管是酉时一刻送进去的茶,酉时二刻时奴婢却瞧见有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溜到后殿里,提着个什么东西,全给倒在了芍药花圃里……”
说着还兀自跺脚置气:“……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娘娘不就是七八日没被传召么,就敢冒犯到娘娘头上了!她不过是有个小小五品知州的哥哥,出身并不好,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这实在是……”
我对此倒不觉着意外,李氏很得皇后的赏识,胆子大一些,胆敢直接到我头上动土也不足为奇。况且我现在落了下风。
我只浅浅地笑着安抚迎蓉一句,追问道:“那你可看清楚了,她只把东西倒掉了,壶可还留着?”
“茶碗?”迎蓉一愣,而后细细思索片刻,犹豫着道:“咱们送进去的是秋海棠青釉的碎花瓷壶……不过奴婢听着,酉时二刻时大殿里头有碎东西的声音,而后过了两刻钟皇上就寝了,奴婢不敢呆在那儿,就回来了……”说着又更甚惊愕且气愤地瞪大了眼睛,道:“她竟敢摔了……”
秋海棠有相思之意,是我特意选了那样的瓷壶,我知道她会把东西倒了,但那壶或许……我心里猛地沉下去,一掌拍在了小几上,恨恨道:“以往我是小瞧了李氏!到底比我想象的要细心圆滑些!”
今日这一招以失败收场,我只好等第二日的傍晚再次去跑一趟,拿在手里的依旧是宁心茶。
我自知自己烹饪、煮茶的本事都不过尔尔,与那莲昭媛和娴贵嫔根本无法相比,遂也无法在茶上头下功夫,只好在茶壶上下功夫。这一晚我是有些信心的,按着位分,应是传召了荣小媛,至少比李婉仪要好对付一些。
然而等到王德将我迎进了内院,他方有些讪讪地与我道:“昨晚上娘娘交代的差事,老奴没办好……”
我摆一摆手道:“总管公公已经尽力了,本宫很感激。”
然而王德的脸色却更加尴尬了些,继续道:“今儿还是李婉仪娘娘侍寝呢……”
我眉心突突地一跳,不由道:“连着两日都幸了她?先前也只有莲昭媛连着传召了两日,徐氏是什么出身,她又何德何能……”
然下一瞬我就闻见了隐隐约约清脆泠泠的声色,似乎是“醉渔唱晚”的曲调,很是舒缓悠扬。我面上又变了两变,王德觑着我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道:“李婉仪擅七弦琴。皇上这几日操劳苦闷,所以就……”
我越加竖着耳朵,细细地去听那琴声。从李婉仪手中流淌而出的音色宛若塘中碧莲,郁郁青青,又似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清新醉人。我站在殿外恍恍惚惚地听完一曲,只觉世间所谓美妙的旋律都因此而变得庸俗寻常无比,只有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才能与之相比拟。
在我的印象中,文妧抚琴已经很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