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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了多少暖泉的泉水进去。
芳娣看见了碧叶之中的一抹粉红,便央求夏侯明折荷花过来。夏侯明欣然点头,远远地招手把小安子唤过来,令他去摘花。
小安子一听这个旨意,面上便冷汗涔涔而下——皇上只说去摘花,却没说摘几朵。这摘花的要求本是芳娣夫人提出来的,按着道理,应该摘一朵。可只给芳娣夫人摘不给珍嫔摘,万一珍嫔娘娘不悦,那可怎么是好?若两个人都摘,那芳娣夫人又会不悦,必会指责他听不懂旨意,明明是摘给她一个人的,如今却摘两朵回来……
这种事情,实在太难办了!而皇上又是个不厚道的人,您就不能给个准数,别让奴才为难么?小安子心内战战兢兢,站在竹排上踟蹰难行。
珍嫔此时也是很想他能摘两朵过来,然而她双手瑟缩地交叠在衣袖里,垂着目,根本不敢提出这个要求。她是多么盼望身侧的夏侯明能加一句“给珍嫔也摘了”,然而夏侯明懒得注意细节,他又开始闭目养神,不知珍嫔与小安子多么焦灼。
我不经意间瞥着珍嫔的模样,心内十分不屑——呵,你在我面前的嚣张与蛮横都到哪里去了?你胆敢串通了娴德仪给我下套,敢对我行礼不尊,却不敢在芳娣面前提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小小要求!
到底是被芳娣夫人吓怕了,只怕在你初进宫时,她罚你的十日禁足那事上,你就已经吓怕了!
叶桃衣这种人,简直草包一个。若不是那张和贞妃一样的脸,她哪里可能攀上嫔位!
芳娣夫人冷冷地瞥一眼珍嫔,淡笑不语。她的眉头微微上挑,一双丹凤眼飞扬入鬃,更显出凌厉而妩媚万千的风姿。我看她的样子,是等着小安子摘了一朵或两朵的荷花之后趁机发难了。
我原本很乐意看别的嫔妃们互相撕斗,然而芳娣得意之下,发髻稍动,她便一抬手想要正一正发上的金累丝衔珠蝶形步摇。这个时候,我看到她的左手手腕上并未佩戴那“青玉”镯子。芳娣容颜绝世,她亦是最喜爱脂粉首饰,每每有新上供的东西都会飞扬跋扈地去内务府将最好的挑出来据为己有,丝毫不给皇后脸面。而夏侯明亦十分任性,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万分纵容,皇后也奈何不得。
那青玉镯子是独一无二的贵重东西。通常一个虚荣的女人,会佩戴最名贵且旁人不曾拥有的首饰,这就是俯瞰众生的高傲。若说芳娣不喜欢那青玉镯子,我是万万不会相信,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识破了那镯子的奥秘。
念及此处,我一下子就心惊起来。芳娣虽没有宫权,然她位分极高,又隆宠,在宫内的势力不可小觑。她亦是有这个本事识破的。
可惜皇后娘娘思虑周全,这镯子是贵重的贡品,赏赐芳娣时的言辞滴水不漏,很难让人抓住错处。芳娣虽恨,也只能暗自咬牙将镯子褪下来,明面上却不敢指责皇后。
此时小安子已经快急哭了。我望一望他,再看一眼芳娣手腕上代替青玉的翠玉镯子,便上前笑道:“安公公既是去摘花儿,那顺便帮本妃也摘几枝铃兰与桃花吧。烦请公公多摘一些,一捧一捧地拿着才好看。”
我的话不疾不徐,小安子听了却是眼前一亮,立即笑着给我行了礼,窜着脚步下去了。
我暗笑,小安子虽然聪颖,但机灵劲还是不够。他在为摘一朵还是两朵发愁,却没想到若是摘一大捧回来,他只需要把这一捧递给皇上,之后皇上怎样分,就不关他的事了。珍嫔自会感激他,芳娣夫人若想说些什么,他大可说是“想多摘一些讨娘娘的喜欢”,马屁一拍芳娣夫人也不会生气。
我暗中提醒小安子,自然是为小安子解围,而不是想为珍嫔解围。小安子虽是个奴才,却是御前的奴才,还是王德的徒弟,我送一份人情给他有益无弊。且这样的人情不需要花钱,我怎能错过机会。
看小安子临走时欢呼雀跃的模样,我想他是一定会领我的情。
只是小安子远去时,芳娣夫人便不经意间回过头来,冷冷地瞥我一眼。而夏侯明似乎听不出来这里头的玄机,他依旧在闭目养神,怡然自得。
我忙低头做出惶恐的样子,继续拿了杆子撑船。我并不怕这一遭会得罪芳娣,因为我要求小安子摘的是铃兰与桃花这样山野间的俗气东西,与太液池里名贵的荷花简直天上地下。我低伏做小,芳娣夫人见我的样子也会不屑,就懒得与我计较了。
少顷,小安子等一众内监便折了花儿回来。果然是一大捧初开的荷花交到夏侯明手上,又将一大捧铃兰与桃花交到我手上。
我接下花儿,谢过小安子,小安子对着我笑得脸上都起褶子了。夏侯明则拿了那一大捧的荷花,平均分成两捧,各自交予旁侧的珍嫔与芳娣夫人。
我看到珍嫔的面上瞬间羞红,眼睛里闪着隐隐约约的泪花,显然是对夏侯明的行为大为感动。我在侧连连摇头,唉,夏侯明你真是运气好,投生在帝王家,不必付出什么就能换得旁人的感激涕零。
芳娣看一眼珍嫔,面色十分不悦。然她还是接了自己的那一捧花儿,与珍嫔一块儿起身对夏侯明谢恩。
夏侯明亲手扶着珍嫔坐下,柔声道:“你有孕,不是让你免了礼么!你也真是,不过一捧荷花,何必这样谢朕。只要你说一声,就算你想将这一池的荷花全部搬去昭纯宫,朕也会答应。”
我听着这些肉麻的情话,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夏侯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双目含情地定在珍嫔面上,又笑道:“到底是俪婉仪的主意好,论美态,一枝独秀哪里比得上这样一大捧,珍儿捧在手里,芙蓉映面,当真美不胜收。”
我大惊,不曾想夏侯明早已看透我的小心思,并且用这种方式来点破。此时的珍嫔自是情动万分,面上羞红一片,一双眸子盯着夏侯明那张好皮囊目不转睛。而芳娣却是怒火中烧,她最不喜珍嫔,如今珍嫔竟然有孕,她这一日过来游湖本就堵了一肚子气。如今夏侯明这样宠溺珍嫔,芳娣容不下,面色都青白得吓人。
她恨恨地瞪着叶桃衣,却又猛地回眸将利刃一般的目色射向我。
我一个激灵,又差点掉了杆子。夏侯明在芳娣夫人面前这样宠溺珍嫔,还好死不死地扯上我,若不是我出了个主意要摘一捧花,便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芳娣自然又要恨煞我!
我又慌又恨,这个夏侯明简直是我的克星,我甚至怀疑他方才的话根本不是为了宠溺珍嫔,完全是为了折磨我。
我恨恨地回过头,继续撑船。得罪芳娣我也认了,总之几个时辰之后我会把她彻底得罪,也不差这一回了……
我开始用手上的铃兰与桃花编东西。我十指翻飞,将柔软的纸条编在一起,一壁又双手杵着杆子撑船。
第七十四章:游湖(3)()
小安子中途运了一包干果送过来,夏侯明拿芳娣的手帕把干果包在膝上,和珍嫔、芳娣二人分吃。他们三个一边吃一边赏景,芳娣夫人指着荷塘里头的名种荷花,一一评论,什么血液一般的红台莲、水晶一般的白玉碗莲、金黄色的冰娇、墨红色的红蜻蜓,说得头头是道。夏侯明陶醉其中,不亦乐乎。
我吃不到东西,还要给他们三个当奴才使唤,心里自然不快。算了,忍一时辱躲一时祸,难道我要坐夏侯明腿上么……
我手上的花枝子已经编好。我编了一个花篮,又编了一个手环,我把手环套在左手上,又拿着花篮,与夏侯明笑道:“皇上看妾身编得怎么样?”
我这是第一次主动招呼夏侯明,而他也很给面子地回头看我,颔首道“爱妃心灵手巧。”在旁的嫔妃面前,他总是宠爱我的。
我又把另外两个手环、两个花篮和几个指环赠与珍嫔与芳娣。珍嫔心机浅薄,只觉得那些手环指环很好看,便嬉笑着戴在手上玩儿。芳娣看到那手环,面色却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目光淡然而冷冽地在我面上扫过。
我视而不见,只与夏侯明笑道:“嫔妾今儿没有佩戴腕饰,便只好编东西来戴了。”
我不等芳娣说话,又笑道:“嫔妾一想到芳娣夫人的青玉镯子,便心生艳羡,觉得旁的镯子都不及其十中之一,根本不想佩戴。不过太液池风光好,折花儿来佩戴也是雅致,嫔妾就暂且用花环来充个数。”
珍嫔亦是对那青玉镯子记忆犹新,思量着道:“那镯子是稀罕东西,当时皇后娘娘赏赐下来,我们一众妃妾们都争相观赏。嫔妾也是万分地艳羡呢!”
我这样随意八卦拉家常,旁人只当我是在画舫上打趣,徒增游湖的兴致。夏侯明丝毫没觉出什么不妥,也顺着我的话说道:“那镯子朕也记得,是吐蕃进贡而来。吐蕃盛产青玉、玛瑙,那一个镯子算是稀世珍品了。”他说罢,一手轻轻扶上芳娣白皙的柔夷:“朕本就属意将它赠给你。你肤色白皙,最适合佩戴它……”
我看到芳娣的手臂微微颤抖。我这一次是把夏侯明也算进去了,为了防止有变故,我当即咬牙上前,与芳娣笑道:“这样贵重的镯子,娘娘定是日夜不离身。那一日在凤仪宫里,嫔妾没有饱眼福,今儿可否在观赏一二?”
芳娣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她正绞尽脑汁要应对我的话,我却猛地一抬手,我手上的桃花枝子不小心挑在芳娣的衣袖上,将她的袖摆刺破并把她左手的皓腕露了出来。
夏侯明立即就要斥责我毁了芳娣的衣裳,然他下一瞬却看到芳娣手腕上的翠玉镯子,不禁蹙眉。
芳娣骇然,那个青玉镯子是宫里最贵重的独一无二的首饰,赏赐了她,她竟然不肯佩戴!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若是一般的赏赐,什么寻常的香炉、脂粉、衣料一类,你不用就不用吧。可赏赐一件宫里头最贵重的物件下来,你束之高阁,这是什么意思?是辜负物件还是辜负皇上的心意?
前些日子,皇后将镯子赏赐给芳娣之后,文盈盈还有些不忿,曾在夏侯明面前出言道“贵重之物怎能越过皇后娘娘给了芳娣夫人?皇后娘娘说自己戴不上去,恐也只是贤德……”
当时宫里的嫔妃们都有这个怀疑——皇后让镯子,手大套不上去只是借口,实际是皇帝属意将镯子赏给芳娣,皇后无奈为之。
文盈盈在夏侯明面前提一句,是为了彰显皇后贤德,给皇后赚几分颜面,哪知夏侯明却皱着眉头道:“那镯子只有如姬佩戴才最为美艳!”
这话的风声放出来后,众人便坐实了皇后是不得已才让镯子,手大只是个保脸面的借口。自然谁都不会真的去探究皇后的手到底套不套得进去。
众人对芳娣夫人更加刮目相看,啧啧议论道皇帝是多么宠溺她。皇后心内怨怼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可惜的是,皇上那么偏袒芳娣夫人,她却不领情。
我看一眼芳娣的手腕,不解道:“夫人难道不喜欢青玉么?皇上本就属意要赠与您,可您却……这……”
那么珍贵的镯子你不肯佩戴,不领圣上的心意,这是身为宠妃的大忌。
而我之前要小安子摘一捧铃兰与桃花,亦不是完全为了一个目的——我最大的目的,还是要借着编手环的事,引出芳娣的镯子。所谓暗度陈仓、抛砖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