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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弹完曲子站起来时,殿内人都楞楞地,大气不出一声。
皇后最为贤德温和,方才她大赞了娴容华,后来文盈盈的萧曲平平淡淡,她也极力称赞,给文盈盈面子。可是,如今她看到站在面前的我,面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诡异,恩,就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她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给我面子了。
其余的嫔妃显然也处在震惊中。没有人嘲笑我,因为不需要嘲笑,我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突然,夏侯明一下子从龙驾上站了起来。他双手抬起,响亮地击掌三声,之后大声道:“好!俪容华的琴曲精妙绝伦……”
我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而坐席上的文盈盈也差点吧一口甜酒喷出来。
半晌之后,众妃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要附和皇帝。众人演戏的本事都很不错,皆一一地赞扬我,说方才的曲子多么好听,多么令人叹服。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皇帝说出来的话肯定是对的。懿妃与娴容华面色极不好看,却也要跟着旁人一块儿称赞我。
甚至有人说出了“余音绕梁”这个词。
天啊,我的天啊!为什么在这个宫里头,总会发生许多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呢!
为什么夏侯明是个这么不正常的人!
我无奈,众人都认定我的琴音精妙,我也只能这么认为。我朝夏侯明行礼,谢他的夸赞。
夏侯明甚为欣喜。他扫视一眼众妃,与皇后道:“时候不早了,今儿的夜宴便散了吧。”
时候的确不早了,都快到宫门下钥的时间了。我原本就盘算着这个,觉得最多四位嫔妃献艺之后,这筵席就要散,我便能脱身。可半路杀出来一个夏侯明,又将我的计划全盘打落。
此时夏侯明说要散了,排在我之后的李才人等都大为失望。
皇后遣了奴才去传龙撵凤撵至大宫门外。之后,我与众人一并起身跪下,恭送皇帝与皇后。
然而我方跪下去,就被人大力拽起,是夏侯明走到我身旁时伸手把我提起来了。
嫔妃们都在高呼万岁,我惊慌之下,只能定定地瞪着夏侯明,而后立即错开他的目光。夏侯明对我一笑,一手挽着我的臂膀道:“今日不必呈绿头牌了,朕招幸俪容华就好。”
方才众人听他大赞我的琴曲,已经十分惊愕;此时又见他要携了我回去,惊愕就更甚了。
难道他忘记了方才出众的娴容华么?那样气势磅礴的行书,那样精妙的对仗,他怎么能……
怎么能弃了娴容华而选择我?
今日懿妃提携娴容华,自是要令她搏宠,而她也竭尽全力。可最后……最后却丝毫入不了皇上的眼睛。
夏侯明最后竟然抓着我走出了交泰殿!
懿妃与娴容华的苦心全部都白费了。我随着皇帝走在前面,并不敢回头去看她们二人的神色。
唉,我真的不是想要与你们相争啊!我也料不到,夏侯明这个人会这么古怪,这么荒唐!
***
尽管我不情愿,懿妃与娴容华也不情愿,但我最终仍是被皇帝抓进了龙驾里头。
我百般推辞,说自己身份低微,不可与帝王同辇。我已经惹了娴容华不快,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坐着龙驾去乾清宫。
可是夏侯明认准了的事,岂是我能够违逆的。他盯着我,我看到他眼睛里头有冷笑的玩味。
是了!他在说,“你是否还想提却辇之德?”。
我自然不敢提。遂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乾清宫的寝殿,依旧是我第一日进来时的样子。刺目的明黄与朱红颜色,厚重的帷幔,一层又一层的殿宇。
我由司寝的嬷嬷伺候着沐浴、梳妆。我塞给嬷嬷一块拇指肚大小的赤金粽子,求她遣宫人去寻我的丫鬟,要她们准备好衣物来此等候我。
司寝嬷嬷笑着应了我的吩咐。
我很快就被送进寝殿。这一回夏侯明并没有等待我,有宫女对我道皇上在前头,要我等候。
“皇上在前头”,意思是皇帝在寝宫前面的书房里。书房是乾清宫最重要的地方,帝王批阅奏折,召臣子议政,都要在那里。
自然,宫女们不会告诉我皇上在干什么,后宫不得干政。我猜测着,他能干什么呢?若一般的帝王只能是批折子,或有臣子求见;但夏侯明……
我觉得他一定不是在干正事。端午的深夜里召见臣子,那这帝王是勤政到一定程度了。夏侯明怎么可能勤政。
他天生懒惰散漫,连上朝时都常常迟到或干脆不早朝,且他曾还为了贞妃耽搁政事,置天下人与不顾。
其实,夏侯明这个皇帝,在大周子民的口中是没什么赞誉的——他十分平庸,对于政事从来都是听取臣子的意见,自己既无政治手腕也无治国的才干。司徒将军说一句“对匈奴发兵十万”,他说一句“准奏!”。吏部尚书赵大人说一句“增加五品以下官员的俸禄”,他说一句:“好!”。当年我父亲在的时候也是辅政大臣,父亲说一句“黄河决口,建议减免淮北郡的赋税”,夏侯明就跟着一句“爱卿所言甚是!”
……
所以,夏侯明实在是无英明可言。还好大周是盛世,平民百姓能够吃饱饭就觉得满足,遂对皇帝也不会太讨厌。
唯一被百姓津津乐道的传闻,便是那位贞妃。夏侯明最荒唐的地方就是荒唐在贞妃身上,贞妃亦时常被百姓暗中称为红颜祸水,都道幸好早早地逝去,否则还不知怎么蛊惑君心。我听了这话就只觉得生气,明明是夏侯明一个人昏庸,众人却偏偏赖在女子的身上。
我端坐在龙床的床尾,不敢乱动。我现在已经习惯,夏侯明一向对我不感兴趣,每次都只装装样子,连碰都不会碰我一下。遂我对侍寝一事的恐惧也渐渐地少了许多。
我在这儿候了片刻,夏侯明就由内监服侍着进来了。他遣退了下人,命我来伺候他。
第八十四章:挨打()
他厚重的龙袍已经卸下,现在是身着月白色的家常凌锦。他面上无一丝神色,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至少……他应该不会在发怒。只盼着他今儿因为端午而心情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我快速扫一眼他的衣领,恩,他已经不敢再用梅花扣子了。
但我对扣子仍心有余悸。我想了想,还是先为他解冠吧。
我伸出双手,举在他头顶的玉冠,想要先把定冠的簪子拔出来。
他的个头很高,偏偏不肯坐下让我服侍,害我的胳膊伸得笔直。
我手腕上的镯子滑落在小臂上。
我一心都盯在玉冠上,我想着,我要对“服侍”这件事情万分投入,眼睛里只有我需要干的活儿,而不要想那些害怕呀,厌恶呀,之类的情绪。只要我专心致志,我就能把他伺候好,且我那些厌恶之情也不太容易被他窥探到。
我这一次比上一次利索很多,我很快除下了两个簪子,解开了一道挟带。然而我正准备将整个玉冠从他头上挪下来时,他伸出手握住我的左臂。
他正好握在我的镯子上。
突然被他的手掌触及,我浑身一抖,手上差点将玉冠摔了。虽然没摔了冠,却不小心用手指勾住了他的束发,将一绺头发揪下来了。
我惊呼一声,便要请罪。我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一声怒喝:
“它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上!”
我还未反应过来,夏侯明已经扬手给我一耳光,掐着我的下颌喝道:“你这不懂事的东西!”
我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夏侯明常常折磨我,但这是他第一次打我的脸。
我直觉他动了大气。我赶紧跪下,磕头如捣蒜,口中诺诺地请罪,却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就是因为我扯了他头发……可不对呀,他说的是“它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上”,这是指我的镯子呀!
难道是……他发现了我与皇后给芳娣下的套?
不,不对,若真是那样,他不会在看到这镯子之后骤然暴怒。他应该早就处置我。
夏侯明实在是喜怒无常,荒唐无道,而我也实在被他吓怕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真的很怕。
我跪在他的脚下,簌簌发抖如狮子口中的小兽。天啊,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受他的脾气,受他的折磨,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我对夏侯明是怕到了极致了,他实在是一个暴君。他随时都会动怒,随时都会下旨赐死,不论是后宫的嫔妃还是前朝的臣子们。而他处置人的理由,甚至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真是个十足的昏君。滥杀,喜怒无常,不问政事。这简直是……这么个可恶的人物,怎么就当了皇帝呢?我为何又不幸地成了他嫔妃呢!
我等待他的怒火,等待他的处置,仿若等待死亡一般痛苦。
他恶狠狠地抓起我的左手,然后将那镯子生硬地扯下来,我的整个手骨都被挤压地剧痛却不敢呻吟一声。下一刻,他将镯子猛地往地上一掷,只听“砰”地一声,这价值连城的寒玉镯子就瞬间碎裂。
锋利的碎片猛地迸溅开来,我尖叫一声向侧面倒去。天啊,夏侯明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我都快吓破胆了。
“你可知道,这是如姬的东西!”夏侯明朝我厉喝:“如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竟然敢夺了她的镯子佩戴!”
原来他是因此而动怒!如姬是芳娣夫人的闺名,夏侯明生气,是因着我抢了芳娣夫人的东西!
夏侯明从来都是荒唐无常的。虽然是抢东西这种小事,也值得他发这样大的火。
我惶恐之余,心里也不禁发冷。他那样狠厉地责骂我,果然我只是他的玩物,与芳娣夫人有天壤之别。我不配用芳娣的首饰。
夏侯明怒意未减,面目一直是铁青的。他在我身前气急败坏地走了几步,而后一脚踩一块镯子碎块上,将其碾成齑粉。
之后,他又朝殿门外吼道:
“来人,传竿子!”
我听到“传竿子”三个字,霎时浑身的汗毛就竖起来了。宫廷礼法严苛,犯错的宫人被处置时常常要传竿子,就是杖刑!
嫔妃若犯了大错,也是会杖刑甚至杖毙的。我入宫之后并没有亲眼看过哪个奴才受杖,他们都会被拖得远远地,避免扰了主子;但我在府里时,曾见过大太太处置下人,丫鬟们在我面前被沉重的木杖活活打死,腰部以下全是血;而死去的杨姨娘亦受过杖刑,四十板子把腿打断……
我恐惧万分,杵在地上爬不起来,甚至忘了夏侯明的旨意。他见我不动弹,怒意更甚,又厉喝一句道:“还不滚下去更衣!”
我身上穿着的是寝衣,若外头的奴才进来……我并不能这么见人。
我心下一横,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按着规矩要出去换了平日的宫装。我不能怕,怕有什么用,再怕都要挨板子的。嫔妃传竿子,不同于奴才随意拖下去就打,而是要请内务府执礼的宦官来监刑,之后还要有皇后训诫。我要穿戴整齐了,即便是挨板子也不能落了面子。
还好,此时忆芙等人已经捧了干净的新衣在偏殿等候我。她们见我早早出来,还以为皇帝不肯临幸我要打发我回宫,都战战兢兢地问我道:“怎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