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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望脸色煞白:“鬼见愁,我又不是公孙望,我叫小畜生。”
他拍拍田原的脑袋:“这个才是公孙望,你要不要,要就送给你,你们滚得屁滚尿流好不好?”
驼婆子狠狠地说:“小畜生,小畜生,好!我找的就是你这个小畜生。”
公孙望急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平生最怕见到你这个驼婆子了,我哗地就要吐出来了,吐得你满身都是,好臭好臭。”
驼婆子愣在那里,悲切地说:“公孙望,直到今日,你还不回心转意吗?!”
公孙望大叫:“乖乖不好,这回可真的要逃了。”
一提田原,转身往前急奔。
驼婆子在后面紧紧追着。
“公孙望,你给我回来!”
五十四年前,南京水西门住着两家大户人家,世代交好,礼尚往来。
本辈当家的两位老爷同庚。一位是国子监的博士,另一位则是应天府的同知。
这俩人平日里都喜欢琴棋诗画,趣味相投,也算是南京城里有些声誉的名士。
事情也真凑巧,那一年,两位老爷的夫人同时怀孕,高兴之余,双方彼此有意,就想喜上加喜,约定如果生下的是同性,就让他们结为兄弟或姊妹,如果老天撮合,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喜结连理,两家亲上加亲。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国子监博士夫人生下的是个男孩,应天府同知夫人生下的是个女孩,只是这女孩让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她不仅是个驼子,还长得其丑无比。
应天府同知自己看看也颇过意不去,提出这门亲事权当是个玩笑。
国子监博士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从,他说指腹订下的亲事怎好不算,人长得好看难看,此乃上天定下的事情,由不得人。
等到两人年岁稍长,国子监博士就欲给他们订婚。无奈这少年坚决不从,任打任骂,死活不肯定亲,最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江湖浪迹行踪无定。
临走时扔下句话:要想叫我完婚,除非那驼女人把我绑回家来。
事情到这里,本来也就结束了,没想到这驼女孩却是个情痴,对少年一往情深。
少年离家出走后她悲痛欲绝,没过多久,也离家远行了。
她一个人在外面行乞流浪,饱受别人的戏弄和白眼,可以说人世间有的苦头,她差不多都尝遍了。
也是机缘巧合,她有次在扬州街上被几个少年凌辱时,被一位路过的比丘尼救下。
那比丘尼也是一个驼子,来自乌思藏都司的哲域,可能是同病相怜,对这驼女孩特别照顾,她把女孩带回哲域,介绍到她的师父,藏传小乘佛教一个行事古怪、武功高强的比丘尼门下。
没想到这驼女孩却是个练武的奇才,十几年练下来,她最后竟比她师父还要武功高强。
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偷偷逃离师门,回到了江南,几十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着当年的少年,等待着他有朝一日回心转意。
她记得少年所说的绑他回来就成亲的诺言,苦练本领,心想着找到他时,他要是没有回心转意,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这驼女人就是眼下的驼婆子鬼见愁,当年国子监博士的少爷就是茶博士公孙望。
公孙望一个人在江湖行走,酸甜苦辣什么苦头也都吃尽了。
他为人聪明,悟性极高,虽没有拜过什么有名的师父,东学两招,西窥两式,再加上自己的挥发通融,练得一身奇门功夫。
他知道鬼见愁的功夫了得,为躲避她的追捕,他偷了武林中很多门派的武学秘籍,自己照样子画瓢,自己琢磨,加上他智力实在是远高于写这些所谓秘籍的武夫。
经他琢磨以后,其实把那秘籍上的功夫早改得面目全非,早弘扬光大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公孙望把这些武学秘籍学了之后,就觉得这秘籍于他已无用处,他还会偷偷地把秘籍还给人家。那些秘籍失而复得的人,也只当吃了一次哑巴亏,毕竟这事要张扬起来,也是蛮丢脸的。
在所有这些功夫里,公孙望最在意的就是轻功,是逃的本领,想不被鬼见愁绑回去,他就只有屁滚尿流这一条。
早年公孙望神志清醒,人也长得人模狗样,有几个女人和他相好,鬼见愁只要一听到消息,就醋意大发,凡和公孙望相好的女人都被她杀了。
公孙望整天东躲西藏,再加上轮番的刺激,人就变得疯疯癫癫,只要一听到鬼见愁三个字,就七窍生烟,溜之大吉。
世间男女,最难逃一个情字,苦也是情甜也是情,乐也是情悲也是情。无可奈何花落去是情,似曾相识燕归来也是情。雨打芭蕉、点点滴滴在心头的是情,小园香径,无语独上高楼的也是情。
而象公孙望鬼见愁这样,被情字如此深切和长时间地折磨着,又如此离奇古怪和血腥恐怖的,也算极罕见了。
第23章 一杯茶,也要装神弄鬼()
公孙望挟着田原,一直逃到孤山才停下来。
两个人来到一座荒废的农舍前,公孙望嘿嘿笑着:
“公孙望,你看小畜生灵光不灵光,这回鬼见愁找我们不到了,这叫这叫小畜生三洞,一洞两洞三洞,小畜生躲来藏去,鬼见愁呢,只有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地哭了。”
田原听到他口口声声自称小畜生,又把“狡兔三窟”改成“小畜生三洞”,卟哧一声笑起来。
公孙望听到笑声,疑惑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他问,“你不怕鬼见愁?”
“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公孙望连连摇头:“鬼见愁厉害鬼见愁厉害,鬼见愁看到小畜生的老婆,喀嚓一下扭断她的脖子。乖乖,小畜生的老婆没有脑壶,岂不糟糕。两个哈蟆八条腿,这么大的眼睛这么小的嘴,阿公公举起大棒槌,哎呀呀,怎么了,这两个蛤蟆一个是小畜生,一个是小畜生的老婆,阿公公一棒槌下去,公孙望,你说该砸谁的脑壳?”
“当然是小畜生的。”
“唉,没有办法,就只好让他砸茶博士屁博士小畜生的了。”
“那个老婆婆为什么要追你?”
“哪个老婆婆?”
“就是鬼见愁。”
“哇,你不要讲她,”公孙望满脸恐惧,“你再讲鬼见愁,我就躺在地上装死了。”
“好了,我不讲就是。”
公孙望突然一个巴掌扇过来:“公孙望烦人,害得小畜生差点就逃不脱了。赖学坯,上灰堆,灰堆高,跌断腰。你想要小畜生也跌断腰是不是?”
田原捂着发烫的脸颊,心想这公孙望真是说变就变。
他灵机一动,突然说:
“小畜生,你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打你?”
“小畜生打公孙望,岂不是欺师灭祖,当真是连蛤蟆也不如。”
公孙望愣了,眼睛东看西看,一下子想不出主意,只好狡辩:“是你逼我打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打,岂不是欺师灭祖。该死的公孙望。”
他伸手又欲一个巴掌掴过来,手在空中突然停住。
“乖乖,差一点又是欺师灭祖。小畜生该死小畜生该死。”
他一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公孙望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嘴里滴哩咕噜的,似在思忖什么,最后,打定了主意。
他转过身,走到墙角,弯下腰在地上刨着,刨去表面的一层泥土,露出下面一块木板,他把木板拿开,转身招呼田原。
田原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木板下面是很大的一个地洞,里面琳琅满目,整整齐齐地摆着数十个茶壶。
他把茶壶搬到地面,两个人又把这些茶壶移到房子中间的空地上。
公孙望走到另外一个墙角,刨出大大小小好几捆木柴,搬到茶壶旁边。
他在房子中间生起堆火,把最大的那个足有一围多粗的陶壶坐在火上,眼睛变得很精神。
田原发现公孙望只要一提到茶或者和茶有关的事情,头脑就会变得很清醒,举手投足,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你经常到这里来,这些东西都是你藏在这里的?”田原问。
公孙望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在大大小小的柴捆里寻找着,一根一根抽着,一会功夫,身边就有了一个小小的柴堆。自言自语道:
“松柴干了一点,柞木太湿了,枇杷枝让虫咬过了,梅树太嫩,种下去不过三年四年。唉,只好将就将就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飞快地削着木柴,神情默默,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世上的蠢人只知道茶叶要紧,更蠢的人就说茶叶要紧,茶水也要紧,就以为自己算个懂茶的人了,可笑可笑。他们不知道烧水的柴和壶也是十分要紧的,就是烧水的时候一根柴的形状也是十分要紧的。”
田原刚刚想说什么,公孙望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犀利得就像一把尖刀,吓得他只好闭口不语,默默地瞧着公孙望。
公孙望支棱起耳朵,时不时靠近茶壶仔细听着,再看看壶下的火势,伸手从柴堆里挑出一块木柴,看着火,再用手中的刀削着木柴,削到满意的形状,再放到火堆里面。
“松木火太旺,烧出来的水脉涌气盛,梅树火温吞,烧出来的水阴气太重,柞木耐烧火力又合适,只是拿来烧雪水的话,又难完全除去水里的寒气。枇杷树烧泉水最好了,井水则要用樟树的根来烧,贮了三个月的雨水稍稍有些腥涩味,用黄连木来烧就可以除去,江水寡淡无味,用柏木微火烧烂,则比泉水还要甘甜。”
“唉,世上的人也真蠢得可以,只知道把水分成上中下,然后大家都去找上品的水来沏茶,什么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却不知道井水有井水的好处,江水山水有江水山水的好处。”
“你用平底的陶壶,先取松树木火急攻,再用柞木烧煮,九成开时换成尖底的砂壶,最后用香榧枝木收尾,讲究的话再用罗汉松的炭火煨上一个时辰,这水沏出的茶就远比泉水为好了。”
他凑近水壶,听了听,赶紧抽出火堆里的松木,放了两根木槿和一根油茶木进去,过了一会,他抽出燃着的油茶木,也不觉烫,用刀削了两下,再放进去。
他伸手取过一个茶壶,呷了口水,“普”地喷到火上,火熄下去了。
他打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
“喂,公孙望,你知道这壶里是什么水?”
田原愣了一下,方醒悟过来这是和自己讲话,他想了一会,说:
“当然是虎跑泉水。”
公孙望笑了:“泉你个屁,就是前面西湖里的水,湖里畜牲多,水活而有灵性,用大铁壶烧开,可以用来打底。”
“什么叫打底。”
“就是用这水作底料,再加上其他的水。我这是已经用铁壶烧过的。”
田原觉得这话可笑得紧,笑了起来:“用人的洗澡水不是更有灵性。”
公孙望扳着脸孔,摇摇头:“不行,人气太重,会把水气给冲掉的。”
他停了一会,“当然,如果是用刚刚出世的婴儿洗出来的水是可以的,最好是女的,男的阳气重。还有,十三四岁女孩子泡过的水也可以,豆蔻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