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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你能否告诉父亲，这奇题可是由你解答？”顾伯铭终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只要脑子不差，稍微细想，此事除了顾清浅，旁人定不可能。
“府中年纪合适的不过你和安蓉，而这两日，安蓉并未出过相府。”顾伯铭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女儿，明明有这样的才智，却尘封起来，不愿他人窥探。
顾清浅淡淡道：“是与不是又如何？父亲不是已经定好了承恩的人选吗？”
虽面上情绪不显，语气却不大好。
顾伯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却实在无话可说，只是临走时将相府账房钥匙给了顾清浅，算给了管家的权利。
脚步迟疑中便也回了书房，大有夜不能寐的势头。但这也寻常，他素来不好女色，极少在姨娘院子里留宿，能有五个孩子已算得上是老天垂怜。
然而，顾清浅极少关心顾伯铭的私生活。于顾伯铭，她的应对方法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脑不想心不乱。此番作为，在顾清浅眼中，不过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她现下有更需要关心的一个人——陈检。
她犹记得陈检此人表面温润如玉，实则阴险狠辣，心机极重，最擅长过河拆桥，与南嬴天简直是蛇鼠一窝。
原本陈检不过是陈副将底下一个不知生母的孙儿，占着长孙之位，学识武艺各方面都是平平。然而，自从过继到相府，才华卓显，甚讨顾伯铭欢心。依仗丞相和大将军可谓是平步青云，短短几年，便成了南嬴天暗下的得力助臂，剿灭六皇子一众党羽，合力推着太子荣登大宝。
将军府遇难，顾清浅求着他在太子面前说些好话，他却啐道：“乱臣贼子也配？劝妹妹莫要再与其牵连，生生连累了相府。”
于顾清浅，陈检虽无血缘，但因着陈姨娘母女和南嬴天，却也亲近，当作至亲兄长般看待。不成想，她倒是养熟了一窝的白眼狼。外公一家，本是极其厌恶这帮人，倒是顾清浅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求外公和舅舅们帮助他们，为其垫砖铺路，最终却丧了性命。
真正的至亲被自己养成的白眼狼叼去了性命，顾清浅万分痛恨自己的行径。
这辈子陈检既然早早送上门来，那倒省去顾清浅许多麻烦。
第二日一早，用过膳食，顾清浅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还算满意，便准备出府一趟。
“碧灵备轿。”顾清浅向来不喜做事拖泥带水，既然应了，自然要尽快促成此事，不过方法如何可就是她说了算。
“小姐，我们可是要去将军府？”碧灵虽认为自家小姐着男装也是俊美非凡，但这身装扮去将军府委实随便了些。
“那是自然。”顾清浅怎会不知碧灵心中所想，但也并不讲明。
未到地儿，顾清浅便下了轿子，遣小厮们回了相府，自己带着碧灵左拐右拐进了巷子。顾清浅并未打算为了过继之事叨扰林家二老，平白给他们添堵儿。只不过是做个样子，顺便出来走一遭，权当散心。
活了两世，顾清浅只对丞相府、将军府和南嬴天的宁献王府之间来回的路熟悉一些，京都的外城甚至都未踏进过一步。完全是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对外界一概不知。怨不得南嬴天后来说她是坐井观天，见识短浅。
那时，南嬴天对顾安蓉颇为赏识，顾清浅很是妒忌，便拼命学习医术、琴棋、书画，唯独这履历见识是她超越不了的，毕竟她未做过六皇妃，没有随军出战过，又怎见过外面的大好河山。
这一世，顾清浅不愿再做深闺娇女，依附于他人，她要闯出一片的天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小姐，您真的要去外城？那里可纷乱喧杂得很，怕是不安全。”碧灵可是知道自家小姐从未出过内城，十分担心这一时兴起，惹了什么祸事，回去再害了梦魇。
“放心，我好歹跟着外公学过两招，不怕人欺我，如若真遇到事情，你全顾逃命即可，不用管我。”顾清浅遇事自保的信心还是有的，但带着碧灵倒是困难些。
“小姐，奴婢断不会做出那般弃主的行径！”碧灵皱着小脸愤然道，活脱脱一副包子样儿。
顾清浅哧地一乐，“我知道你忠心护主，但却不够明智，实乃愚忠。”
见碧灵不大明白，顾清浅耐心解释道：“倘若你留下来，不过是徒增累赘，倒不如早些逃走，还能搬来救兵，救我于危难。”
碧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家小姐的说法与她自幼灌输的观念实在相悖，着实需要些时间消化。
顾清浅却不知，她的这番言论还落入了旁人耳中。
“少爷，这小公子委实是个逆反的。”他与自家公子不过是路过此地，便遇见了那日解题的白衣公子，本欲上前打个招呼，却不小心听了私话。
越溪也是打小就被教育遇事要忠心护主，断不可弃之逃命，顾清浅这番话可谓在少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浪接着一浪激地有些呆傻。
萧初寒十分赞同顾清浅的观点，他从未想过世间会有同他心有灵犀之人，而且还是如此通透机智的女子，倒愈加让他欣赏。
顾清浅委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头，心竟跟着莫名地躁动。恍惚间变成了孩童，虽面上保持着翩翩公子如玉的姿态，一双眼睛却被过路的景色勾了去，恨不能粘在上面瞧个仔细。
街边店肆林立，招牌旗子迎着风不停地摇摆，小贩们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充斥着双耳，车马粼粼，与形色各异的人拥挤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在旁人看来本是烦闷的气氛，在顾清浅这儿，倒新鲜有趣得紧。碧灵瞧着自家小姐这幅样子，觉得甚是丢人，头已是低的不能再低，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谁这般不长眼睛敢撞本大爷！”一不留神，碧灵便和别人撞了个满怀，顿时觉得脑袋发昏，恍惚看见了星星。
第16章 缘分匪浅（）
顾清浅忙将碧灵拉到身边，朝那人拱了拱手道：“我这书童略微痴傻，此举实属在下一时疏忽看管不慎，还望兄台见谅，莫与其计较。”
对方瞧着顾清浅不过是个好看的白面书生，十分羸弱，倒生了不少底气，大着嗓门道：“不计较也可以，但这一下撞得委实用力，我现在胸口憋闷得厉害。”似真得极为严重，额头已开始向外渗汗。
顾清浅看这大汉面色红润，身宽体胖，再抬头看了看日头，明显此人是热得发汗。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看热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碧灵想要上前替自家小姐解围，顾清浅暗下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冲动。
“我倒是可以给兄台些银子去医馆医治，不过，若想根治兄台还需听在下一劝。”顾清浅丝毫没有拒绝赔偿的意思，这番话更加让人觉得真诚。
“我瞧着兄台虽体格健壮，却脚步虚浮，脸润却气不足，哎。。。。。。”顾清浅叹了一口气，似下面的话极难开口。
大汉最厌烦酸书生这套，委实娘们，“快说！”
“减少些房事即可。”顾清浅故作淡定地告诫道，耳朵尖儿却是先红了。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全都笑开了，那大汉饶是脸皮再厚也没心情再去讹人，挤出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碧灵被自家小姐这番话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心内哀嚎道：小姐，您这还没嫁人呢！
人群很快散了，有人却是没走，顾清浅看前面那人温文尔雅，倒有些眼熟。
萧初寒微微一笑，上前一拱手，“自皇城擂台一别，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在下？”他一路跟来，见顾清浅主仆二人遭人为难，倒相信顾清浅的才智必能轻易脱困，是以并未着急出手相助。
经这么一提醒，顾清浅终是有了印象：“原来是你。”
上辈子那擂台摆了足足三天，直到快要撤了，南嬴天才出现解了题，并未听说有旁的俊朗才子亦懂其中的玄奥，此人实乃变数。
“那日多亏仁兄解围。”顾清浅礼貌一笑，十分客气道。
萧初寒面露歉色，语气自嘲道：“公子莫怪在下多嘴便好。”那日，他委实冲动了些，不过是想与顾清浅搭句话，留个印象。
顾清浅微微侧目，倒很是欣赏对方的直言不讳，印象顿时好了许多。
“在下与公子既是有缘，不若同去前面的聚香楼一叙，也算表了在下的歉意。”
光天化日之下，两位气质非凡的俊秀公子站在街上说话，委实招来了不少各异目光。
顾清浅倒也大方，点头道：“也好。”
碧灵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顾清浅用眼神制止了，她现下既装扮成男子，像小女子扭捏作甚！
聚香楼在京都颇是有名，纵是顾清浅这样的深闺小姐，也是有过耳闻。听说那的大厨游历过四方，不止是南明各地的菜色，乃至是啸岳、禾弥，凡是来人叫得上名字的菜，没有他做不出的，而且在色相、味道上都是没得挑。
然聚香楼里是通一色的桌椅，从不单设雅间，小姐夫人们想要尝一尝这的菜着实不易。
上一世，南嬴天最是喜欢这位大厨的手艺，尤爱一道禾弥名菜：翩若惊鸿。顾清浅一直想亲自拜学，奈何此人生性怪僻，居无定所，后来更是无了踪迹，学艺之事只能未果。
后来，顾安蓉入府，却恰巧会做此菜，口味尽得大厨真传，甚讨南嬴天欢心，去她那儿的次数便越来越多，直至不再来顾清浅的院子。
顾清浅着实想认识认识此人。
两人到时正值饭点，人多得紧。
小二十分有眼力地上前招呼道：“二位公子，此时店里已没了位置，可否在意与旁人并桌。”
越溪倒嘴利落得很，“自是在意。”
萧初寒斥了他一眼，转身问向身旁的顾清浅，见她点了头，向小二道：“那便并桌吧。”
越溪被自家少爷瞪了一眼，十分委屈，瞧着顾清浅的眼神像是燃烧着的两簇小火苗，少爷何时与旁人同桌用膳过，这小公子委实是个祸水！
顾清浅不甚在意，倒是觉得这小厮性子着实可爱。
碧灵见那公子身边的小厮不善地盯着自家小姐，顿时不开心了。瞪圆了一双眼睛瞧着越溪，似放下山的母老虎遇到了归寺的小和尚，利爪欲出。
越溪赶紧收回了眼神，身子还不自觉地抖了抖，长这么大委实没见过如此凶悍的丫头。
两位主子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小二很快找好了位子，将他们引了过去。
这是个靠窗的位子，东侧已坐了两人，阳光正好打了进来，顾清浅倒未瞧清对方的面容，但从气质上便可断定两人身份不凡。
既是来吃饭，顾清浅也不客气，零零种种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想来对方的菜是摆不下了，顾清浅还未开口，萧初寒道：“二位大方同意与我们并桌，理应感谢，不如一起食用，也是热闹。”
“那我们便也不客气了。”对方倒也不拘小节，大方地应了。
顾清浅看了眼坐在边上的玉面郎君，略微沙哑的声音似是哪里听到过，只是瞧着那张赛过女子的脸时顿时没了印象，便也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食不言，寝不语，四人相对周边饭桌的热闹，倒显得冷清了些，然举箸交差间，却成了道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