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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凌也是给孙严气到了极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道:“你要接过我的墨家掌门之职,并非是我舍不得给你,而是你自己的品行让墨家子弟们寒心。你却一股脑将责任推给我们父女,是何道理?简直就是滴水不进的顽石!”
孙严不服气地板着脸,傲慢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孙凌。苏秦发现,他们二人还真是十分第相像,如果孙严刮掉飘飘的白胡子,像孙凌那样留起了短须,外人简直分辨不出他们的长相。
孙严被哥哥的话贬损得够呛,恨恨地反驳道:“孙凌,你不要仗着自己给齐国军师孙膑做了几年的贴身护卫,又被齐威王倚重,就以为别人都怕了你。其他人怎么敬重你我不管,我可是不吃你那一套。”
孙严说起话来,嘴巴很利落,语速极快,此人武功的悟性,伶牙俐齿,都是极好的。他的言语像崩豆似的,一串串地蹦出来:
“你一出生就压我一头,占尽了便宜,连东土墨家的掌门都先紧着你。你在齐国受重用我不管你,那是你的选择,我也不稀罕。但是,凭什么你不做,却还要将掌门让给自己的女儿,祖宗的家业,成了你一家子的私产。”
孙严振振有辞,说起来头头是道,大堂上的人,不少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那些侍卫之中有的人目光中还透出了些许不平。
但苏秦却觉得孙严太自私,又过分计较,人家掌门的更替,当然是上一任有权做出选择,凭什么就一定给你孙严,聪明归聪明,但孙严未免太自以为是。
果然,孙凌也不客气地回击道:“你怎么从不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如果墨家的子弟拥戴你,我们父女又何必在乎一个掌门之位。况且,当年我传掌门之位时,是经过门中的长老们推举的,你也在场,怎会是我父女私相授受。”
孙严被驳斥得下不来台,气急难平,又道:“且不说掌门之位,那孙门的三绝技,猛虎钢鞭、狂龙银枪、柳叶刀,凭什么你全部承袭,而我只能承袭一种?你宁可传给外人,也不传我。”
他说着,手指了指田同,又指了指宁钧,意思是他们都得到了孙凌的真传。孙严自鸣得意地又道:“你以为你全会就能压着我吗?就凭一样柳叶刀,我照样能超过你。”
苏秦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原来田同的猛虎钢鞭、宁钧的狂龙银枪和逍遥子的柳叶刀,师承原来都在孙凌老前辈那里。只是宁钧当日去追刺客,不知怎么竟然学会了狂龙银枪,这也可真有缘得福。
孙凌很镇定,但语气却很坚决,道:“我不传你猛虎钢鞭和狂龙银枪,也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历代惟有掌门才能全部继承三绝技,以避免门中有人觊觎掌门之位。我又岂能因为你是我的弟弟而坏了规矩。”
孙严听了孙凌讲的祖宗规矩,不满地大声“哼”了出来。又高声道:“孙老头,别以为你会三门绝技就了不起,我一柄柳叶刀,照样能赢你,不信就来试试。”
孙凌表情越发严肃,回道:“我知道你在柳叶刀上下足了工夫,技近乎神,但孙门的武艺博大精深,远非你想得那么简单。”
孙凌抖了抖手中的木头短枪,一本正经地向孙严说道:“今日我就用手中这柄木头枪,来会一会你的柳叶刀,如若赢你不下,任杀任剐,由你处置。如若你败在我手下,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孙严听哥哥说仅以手中的木枪迎战自己浸淫了几十年的柳叶刀,不由得心动,狂笑了两声,说道:“你说话当真?赢你我是轻而易举,等着栽在我手下吧。不过,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不妨先说来听听。”
孙凌盯着弟弟,字字清晰地说道:“如果你今日败在我木枪下,就跟我回长岩岛,在海边隐居十年,绝不踏上大陆半步。你能答应吗?”
孙严骨碌碌转了转眼珠,说道:“这笔买卖倒也划算。这可是你说的。”他手指着哥哥手中的木枪,说:“你保证只用木枪的,不许再反悔。”
孙凌坚定地回道:“大丈夫说话算话,吐口唾沫砸个坑,在场的人都可以做证人。”
孙严明白哥哥的决心,又怕他临时变卦,所以,立刻将柳叶刀竖举于面前,做出开战的姿态。而孙凌则丝毫没动,气定神闲地站在堂中央。
两大高手对决,彼此还未动手,但堂上人的目光无一不被他们举动吸引住了,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孙凌和孙严兄弟两人。就连刚才还在拼命搏斗的逍遥子和田同等人,以及王宫侍卫和田府的宾客,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看客。
然而,孙凌与孙严却仿佛凝滞了一般,长久地凝神望着对方,眼睛眨都不眨,仿佛生怕对方趁着自己一眨眼的工夫,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势。可是,他们的身体却一动未动。
第276章 化繁为简()
这种状况持续了足有一刻钟,大家本来以为有大热闹可瞧,却发现如此地乏味,二人像木塑泥胎般静止。有的侍卫竟然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在苏秦等一流高手看来,孙凌和孙严兄弟二人的静止却是一种可怕的均势,其中的凶险远胜过了明刀明枪的拼斗。因为当招式已然使出,就一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然而,在蓄势待发的阶段,对手却无从了解你的底细。
这兄弟二人本来就是武功套路相熟,再加之又是双胞胎兄弟,彼此的熟悉大大超过了一般人,兄弟之间甚至都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感应。此刻,他们眼光的对视,怕是在暗暗地将想要使用的招数,以及对方可能的防备与反击想了千遍百遍。
又过了一刻钟,孙凌和孙严兄弟二人仍然是纹丝未动。大堂上不明就里的人都感觉他们是在故弄玄虚,很不耐烦。
苏秦瞥见那齐王田辟疆更是一副索然无趣的样子,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捅了捅身边的王后钟离春,好像是要王后帮他出出主意,别这么着干耗下去。
钟离春尽管也不会武功,但心思比丈夫缜密一些。她动了动身子,躲开了丈夫伸过来的手,与此同时,瞅了他一眼,又冲着孙凌和孙严处努了努嘴,示意他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就在苏秦都以为暂时不会再有什么新动静的时候,他突然瞥见孙严的柳叶刀尖微微颤动,苏秦猜测:“孙严终于忍不住要主动发动攻击了。”
苏秦所料没错,果然还是孙严率先下手了。只见猛然之间,孙严身躯向前飞跃,直冲哥哥孙凌冲去,手中柳叶刀明晃晃地闪动,如同天女散花般繁复变幻,令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刀尖的准确位置。
孙严身形极快,身体和刀身带动着一阵风声突如其来响起,形势陡然紧急起来,令人呼吸都变缓。一旁观战的逍遥子很为父亲孙凌担忧,不自主地“啊”地惊呼了一声。
她本是精通孙门的武功技艺,深知叔叔孙严此招的凌厉与威力,他的这一击,将柳叶刀的三十二招套路,密集地通过一击而出,招招都含着杀机,招招都可能突然变虚为实,刺击在父亲的身上。
那时,恐怕父亲非死也要身受重伤,怎能不让她这个当女儿的心惊肉跳。她同时也暗觉叔叔孙严在柳叶刀上所下的心血,柳叶刀刀身偏软,最难驾驭,但也最有苦练和捉摸的余地,可以达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今日孙严的一招击出,令偏爱柳叶刀的逍遥子大开眼界,他的功力不知要比自己强多少。孙严恐怕也算是在孙门几辈人中在柳叶刀上造诣最高的人了,简直达到了神乎其技。
苏秦当然也明白孙严这一击的威力,柳叶刀那晃动着的刀尖,所形成的变化万端的轨迹,其实正是所击打的方位,刚才他与孙严对阵一回,对此颇有感触。
柳叶刀之强,正是一种虚虚实实,虚实相应的绝妙配合。连苏秦也为孙凌捏了一把汗,心说:“孙凌老前辈是不是低看了弟弟孙严的实力,如果不是低估和托大,怎么会只用一枝木枪做武器。狂龙枪法再精妙,你的木枪也难抵挡锋利的快刀啊。”
孙严柳叶刀的击出只发生在短暂的一瞬间,大家都在想着如何化解这风云变幻的攻击,熟悉狂龙枪法宁钧更是喘息都屏住,紧张地张大嘴巴看着,他实在想不出该使用狂龙枪法中的哪一个招式回击,只因对手出招太密太紧。
孙严已然出招,而孙凌却起初并未乱动,直到柳叶刀迫近身前时,手中的木枪猛然平举,直奔孙严的咽喉而来。
宁钧认得,此招正是狂龙枪法中的“平枪法”,此招是狂龙枪法的第一式,是入门之初的最寻常的一招,他怎能料到:孙凌竟然是以这招最普通的招式对付孙严繁复万端的合成之刺。
孙严的柳叶刀本来挥舞出千变万化的姿式,也同样没想到哥哥孙凌竟是使用最为简易的招式回应。然而,这一招“平枪式”的确最有用,直奔咽喉要害,以攻对攻,攻击对手所必救之处。
孙凌此招一出,孙严原本自信的神色立即起了变化,他的眉头皱了皱,心说:“这死老头,摆明了是要与我硬拼。简直就是比赛谁的动作更快。”
他深知如果自己对这招“平枪式”不加理会,依着自己本来的打法继续下去,说不定也有胜算,到底谁更快一些,武器更先于对方一步刺中了对方,仍未可知。
在这关键的一瞬,孙凌很坚定,一招使实,不再变化,直奔目标;然而,孙严心念一闪,稍纵即逝地犹豫了一下:“我何必和这死老头拼快,那我勤学苦练才练就的千变万化柳叶刀岂不是没有了优势。”
孙严心念一动,柳叶刀攻势顿减,立刻收回柳叶刀,照着孙凌的木枪削去。这一招的变化之后,苏秦等人才感到呼吸不似刚才那么不畅,其实这是因为比武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原先处处占得先机的柳叶刀,此刻逼迫改为防守,气焰由涨到收;而孙凌的木枪则是气势凌人,雷霆万钧地奔着孙严的要害部位,一副舍我其谁的至刚至猛的气概。
孙严变柳叶刀为削,想要以刀刃的锋利,击断木枪,如此一来,赤手空拳的孙凌哪里还有武器抵挡柳叶刀的进击。
“千万不能强攻。”苏秦的第一判断就是如此,他也明白一旦木枪被柳叶刀削断,对于同样是绝顶高手的孙严来说,就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恐怕一场比武,就此胜负已定,他们也要赶快想办法对付这个难缠的孙严。
可是那孙凌却依然不改平枪之势,攻势一点都不减,丝毫没有回撤的意思。他将身形一变,向右侧平移一步,木枪的枪身刚刚脱离了柳叶刀的刀锋,仍然直奔弟弟孙严的咽喉而去。
孙严的这一刀被哥哥孙凌躲过,而哥哥的木枪仍向前直奔,他的神色显出了一丝慌乱。
他不由得身形后撤,与此同时,柳叶刀变化招式,试图点刺孙凌的手腕,令哥哥回救,摆脱被动的局面。
第277章 取舍之间()
孙严的柳叶刀改削为刺,刀尖刁钻灵活,奔向了孙凌的腕部,要令孙凌撤枪。但孙凌仍然不减枪势,依旧是那一招“平枪式”,以简克繁,他依靠脚步的换位,堪堪避开了孙严的刀尖。
孙严第二招依然不能化解哥哥孙凌的攻势,心神开始变乱,目光中透出烦恶和焦躁,身形继续后退,再寻破解之招。
苏秦看到这里,猛然之间才明白孙凌出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