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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太子时,胤礽想整谁都不遮掩,如今是皇帝,唯一能左右他的人又出了京城,手脚伸开,胤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命大理寺、都察院和顺天府共同查施世纶在京郊遇袭一事。
众人吃惊,下意识看向领侍卫内大臣胤祥。
胤祥也不懂就问:“三个衙门查一件事?”
“朕已经知道是谁要施世纶的命。”胤礽道,“但那人身后牵扯甚至广,朕希望你们这次能彻底查清楚。”
胤祥想到就问:“谁?”
“前户部尚书希福纳。”胤礽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骤变。
戴铎试探道:“希福纳是因贪/污被革职,微臣等人是不是也得重查当年的草豆舞弊一事?”
“你说呢?”胤礽反问。
戴铎知道了,新皇这是对太上皇先前的处置不满意,打算重新翻案,而施世纶的事不过是个引子:“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知道。”胤礽道,“施世纶,把你查到的事都跟诸位臣工说说。”
施世纶今日也在,他原本很纳闷为何多等几日。今儿听说太上皇又出去了,施世纶顿时明白。先前看到宫里来人传口谕,就把他查到的东西一并带上。
“都在这里。”施世纶拎起放在脚边的布袋,“微臣总共写了五本。”
胤礽颔首:“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随即命宫人上点冰饮,给众人解暑。而在众臣翻看施世纶所记之事时,胤礽也没闲着,批阅各地送来的奏章。
午时左右,众人看完。胤礽放下朱笔:“一家小小的育婴堂都能助各地官府牟取暴利,朕实在不敢想象别的地方得贪成什么样。长此以往下去,又将会出现官逼民反。”顿了顿,“列位臣工有什么想说的?”
无论是大理寺卿还是督察御史都是胤礽的人,个个正值壮年,都想找个跟新皇大干一番。胤礽的确没让众人等太久,一个“京旗移恳”就让众人看到新皇的决心。而他今天突然提起户部多人贪/污一事,也让张廷玉想到他当年对康熙的处置十分不满。
那时张廷玉回到家中和兄长说康熙太过仁慈,张廷瓒警告张廷玉,皇上已经决定的事,你不满就是对皇上不满。
张廷玉很是无力,总想着如果太子遇到此事会怎么处置。当年的太子,如今的新皇要翻案,张廷玉站出来:“微臣以为当严惩。”
“比如呢?”胤礽问。
放在以往张廷玉绝对不会出头,可这件事憋在张廷玉心里太久,也是他从翰林院到南书房,成为天子近臣后第一次感到深深地无力:“贪污的银钱应当归还朝廷,然后再按律处置。”
胤礽笑道:“如果按照朝廷律法,武英殿大学士马齐当革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富察大人只是武英殿大学士。”张廷玉不假思索道。
胤礽饶有兴趣:“此案太上皇已定,朕突然翻案对外又该怎么说?”
“太上皇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当时被奸佞蒙蔽。”戴铎看到胤礽对张廷玉的回答很满意,顿时确定新皇不是问问,而是下定决心了。
胤礽:“此事牵涉甚广,你们写个章程出来。再来说说育婴堂的事。”
“微臣觉得京城的育婴堂如今就挺好。”沈竹开口道,“其他地方的育婴堂大可效仿京城的育婴堂,每月邀城中百姓进去两次。”
施世纶:“可育婴堂的管事几乎都得换,撤掉以后由谁来接管?”
“皇兄,臣弟提议把此事交给十五弟和弘晋。”胤祥道,“弘晋办事稳妥,有勇有谋,十五弟从旁协助,回头就在当地找善心之人接管育婴堂。”
众人相视一眼,施世纶开口:“大阿哥乃皇长子,无论到哪里都能镇得住当地官吏,臣等也觉得大阿哥最为合适。”
“那朕就把此事交给弘晋。”胤礽道,“廉郡王该回来了吧?”
胤祥开口说:“还得十来天。大军此时应该从西藏刚刚回来。”
“不是在贵州?”众人惊讶,施世纶不住说,“什么时候拐去西藏的?”
胤祥:“拐去西藏休整几天,又不是跟那边交火,瞧你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当初胤礽在早朝上议云南的事,众臣附议,皆因云南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后来兵部传出大军拐去贵重,众臣也没担心。
朝廷早在贵州设布政使,贵州土司寥寥无几,大军过去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改土归流’。可是西藏不一样,那边一直自治,且牧民骁勇善战,跟蒙古骑兵有一比。
施世纶的弟弟和沈竹的小舅子是先锋官,不怪两人担忧。
胤礽知道这点,笑道:“朕早几天刚跟太上皇说,咱们如今打仗已不再是近身肉搏,而是火器开道,骑兵跟在后面清点漏网之鱼。在这一点上,甭说西藏,就算洋人也不敢跟咱们正面交锋。”
施世纶不信:“朝廷哪来那么多火器?”
“朝廷的子母炮不多,但是弹/药充足。”胤礽道,“他们此行带去的药足够炸平小半个西藏。”
施世纶不禁瞪大眼:“那岂不是把所有弹/药全带走了?”
“是的。”胤礽点头,“但就在廉郡王走后一个月,神机营的药房又再次填满了。”
胤祥震惊:“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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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神机营这些日子一直在做火器;几乎没停过。”
“如今天下太平;做那么多也没地方用。”胤祥实在搞不懂;他的皇帝二哥怎么想的;“据臣弟所知;朝廷大军抵达云南并未跟当地土司交火;您命大军带去的火器还会再带回来。如今神机营库房已满;那些火器、弹/药又该放在哪里?”
众人转向胤祥,很想伸出大拇指,迫于皇帝就在跟前;给他个赞赏眼神。
胤礽瞧见,轻笑一声:“谁跟你说没跟云南土司交火,火器就得再运回来?”
“不;不运回来放哪儿去?”胤祥结巴一下。
胤礽:“等你八哥回来;你去问他。今天先到这儿。胤祥,出去时跟弘晋和十五弟说下午来见朕。”
“遵命!”胤祥起身道。
众人鱼贯而出。到日精门门口;施世纶迫不及待地问:“十三爷真不知道皇上命神机营做那么多火器干什么用?”
胤祥摆手:“我这位皇帝二哥的心思;甭说我猜不出来;就算你去问我四哥;他也不见得知道。”
“太上皇呢?”沈竹问。
胤祥想说他也不知道太上皇知不知道;话到嘴边一顿:“汗阿玛都被皇兄支去塞外,就算知道些什么也鞭长莫及。”
“支去?”戴铎注意到这个词。
胤祥实话实说:“听汗阿玛说他此行前往塞外避暑是收到六额驸的信。不过;汗阿玛有所不知,命六额驸写信的那个人正是我皇帝二哥。至于我怎么知道;我妹夫十额驸跟我起过;皇上命他们每逢一段时间就写信给太上皇,邀太上皇过去小住。”
“这不太可能吧?”施世纶不信,“皇上登基以来都没出过京城,蒙古那边这么听皇上的话?”
胤祥扭头往景仁宫方向看看:“蒙古各部台吉怕的可不是皇上,是我皇嫂。”
众人心中一凛,猛然想到皇后还是太子妃时,第一次前往蒙古就搞得三额驸府上血流成河,蒙古那边甚至还传出太子妃乃第二个孝庄皇太后。
“原来是皇后啊。”施世纶没了怀疑,却想到另一件事,“明年大选皇上会不会扩充后宫?”
胤祥楞了一下,试探道:“施家的姑娘想当皇妃?”
“不是,不是。”施世纶摆手,“下官家中没有适龄的姑娘。一个老友家有这个意思,只是十多年来东宫都没添新人,就想知道是皇上不想,还是皇后拦着。”
胤祥眉头一挑,反问:“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施世纶下意识问。
胤祥:“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顿了顿,“你那个好友既然有这个意思,我若说别费心思,他们一家可能不甘心,倒不如试试看,也许等到明年皇兄又改变主意了。”
“赶明儿就这么跟他说。反正下官也就是个传话的。”施世纶想了想说。
戴铎很好奇:“施大人的那个好友是谁?”
“不会是温达的孙女吧?”走在胤祥另一侧的文华殿大学士嵩祝突然开口。
施世纶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温达也是文华殿大学士,和嵩祝在一个地方处理公务,嵩祝道:“听温大人提过他们家小辈,知道他有两个嫡亲的孙女。不过,我觉得即便皇后娘娘同意,皇上也不会扩充后宫。”
“这又是为何?”施世纶问。
嵩祝:“十七阿哥,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嫡福晋和侧福晋都没定,不说多,一人一个嫡福晋,两个侧福晋是最起码的。
“直亲王府的大阿哥,诚亲王府的大阿哥也到适婚年龄,不出意外这两位日后承爵,婚事肯定是皇上做主。秀女虽多,一次要挑出五位门第、品德出挑的嫡福晋,也是够难的。更别说还得挑侧福晋。”
“大学士说得对。”胤祥道,“剩下那些歪瓜裂枣,皇兄也看不上。”
施世纶点了点头:“是我没想到。”
“施大人离京多日,一时没考虑那么多实属正常。”嵩祝道,“只是我不明白,温大人怎么想到把孙女儿送到后宫?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厉害得很呢。”说话间转向胤祥。
胤祥揉揉鼻子:“皇嫂的确挺厉害,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也怯她。不过,皇嫂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反而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也得分什么事。”嵩祝边走边说,“有人跟娘娘抢皇上,我是不信皇后娘娘还能忍得住。她若真不在乎,皇上的后宫也不会只有五个女人,其中四个还是在她之前。”
胤祥看着午门近在咫尺:“大学士,你太小瞧我皇嫂了。”
“什么意思?”跟在后面竖起耳朵听的众人很好奇。
侧门打开,胤祥就瞧见家里的马车:“饿了,回去用饭。”急走几步登上马车,直奔十三贝勒府。留下一众人摸不准头脑。
戴铎试探道:“难不成不是皇后拦着,是皇上不要?”
“听说皇后如今很美,若是真的,也不怪皇上看不上别的女人。”沈竹开口道,“施大人还是跟温家说清楚为好,一旦得罪皇后,进不了后宫事小,传了出去温家的姑娘可就难嫁了。”
嵩祝:“沈大人说的极是。皇后当年还是太子妃时,明说不喜裹足的女子,佟家没把皇后的话当回事,依然给他们家姑娘缠足。那时后宫还有个佟贵妃,第一次总理选秀的皇后照样敢把佟家姑娘筛掉。
“佟老大人还因此找过太上皇,太上皇直说只是皇后自己不喜欢,没规定不准民间女子缠足,你们爱怎么缠怎么缠。一句话把佟老大人堵的哑口无言。现如今呢,甭说佟家不敢再给家里的姑娘缠足,全天下也找不到几家。”顿了顿,“二十年前大清各地以三寸金莲为美,今年高门大户挑儿媳妇第一个要求就是天足,只因皇后不喜!”
“说起皇后娘娘,行事作风跟皇上真不同。”戴铎道,“皇上喜欢直来直去,皇后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从不直接出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一招玩的最为漂亮。十三爷说他们兄弟怕皇后娘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