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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母瞧她时不时的往屋子外头看,笑道:“现在能同外祖母说说了?那个甄家的少爷。”
柳觅初脸一红,虽说名义上已经是嫁过人的,但她终究同未出嫁的没什么两样,两人甚至都没有同房。何况这是在长辈跟前,总算有了点女儿家的娇羞。
她理了理,省去一些不能说的,把她与甄朗云的事简单交代了一番。
汤母听完很是唏嘘:“合该我的念安遇上良人……至于你说的凝欢馆,虽说那老板娘于你有恩,但报恩的方式有许多,日后若是能不去,还是尽量别去了。”
柳觅初明白长辈的想法,平民百姓对这样的地方尚且抵触,莫要说汤家这样的大族,主母们都是念过书的,对烟花之地鄙夷的不得了,乍听得她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在那样的地方住了三年,想也知道心里不舒坦。
解释也是白解释,她只说自己过的很不错。
用过了早膳,汤母让丫鬟带着去见甄家叔侄。汤父正和汤自酌说事,汤自酌提到了准备出山一事。
汤父沉吟片刻,他老了,若是放在从前,定要让儿子回到朝廷才对。汤家眼看着式微,不能落在他这一代!然经过了这么些年,他与妻子膝下再无孩子,两个人守着这偌大的祖宅,心中的寂寞一日胜过一日。
若是儿子要走,这一走又不知要几年,但在京城里安家落户是必然的。
“你母亲想念你的紧。”
汤自酌也是沉默了良久:“……儿子不孝。”于这一事上他没什么好说的,不孝有三,他占了全。现在人都说了,什么都该看开了。
“父亲,若是你与母亲有看着合适的女子……”
汤父惊讶之色立显:“你这是……”他激动了:“你可是想清楚了?”
儿子不仅回了家,甚至愿意娶妻生子,这在普通人家看来最为普通不过的事,在他汤家确是要跪拜列祖列宗了!
汤自酌对这件事很没有所谓:“父亲放心,待我在京城稳定之后,便将你和母亲接过去。”
汤父思索了一阵:“这件事日后再商议,只是你要成家,难免费些时候,毕竟不是小事,总得准备……”
“您说的是,但回京城一事也是刻不容缓……”
“……此事等我晚上与你母亲商量过后再说,昨夜来了个消息,我还需与你说说。”
……
甄鹏程一早便被县衙的人请走了,此行刻意高调,地方上的官吏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万幸甄鹏程早已料到这些后果,做足了准备。今日只有甄朗云在。
汤母明白外孙女的心思,知道他们还有话要讲。但此时的架子还是得摆足了,看似不经意的问了许多问题,甄朗云回答的不卑不亢,柳觅初听不懂什么,只知道最后汤母看上去很满意。
最后又说了一些,汤母说:“我去看看你舅舅,昨日太匆忙,还不知他的院子下人们整理的怎么样。”
早知汤自酌要回来,做母亲怎可能不亲力亲为?柳觅初心里知晓这是汤母故意找的托词,将外祖母送至门外。
人走了,整个院子里从甄家来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寻珮寻双退出了门外,飞扬更好,直接拉着入画便躲出去了。只得怜年一人捂着嘴偷笑,最后给他二人合上了门。
甄朗云表情入故,但她看得出他欢喜,慢吞吞的蹭过去,拖着声音问:“昨日二少爷歇息的可好?”
甄朗云一伸手,将她拽入怀中,“没了娇妻在旁,如何能睡的安稳?”
柳觅初伸手点点他的脸颊:“我瞧二少爷气色如此之好,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安稳。”
甄朗云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声音清淡:“方赫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叫我咸鱼柚,累趴在了地上……
第145章 第 145 章()
柳觅初尚且不明白他的意思,神色一僵:“什么叫做方赫显来了?”
甄朗云神色淡淡:“朝廷派遣。”他解释的简单。
柳觅初暗暗松了一口气:“避开不避开已经没了所谓; 总归我是与他半点关系都无; 你无须担心。等你去了阿瓦; 我是一步也不会踏出汤家的大门的。他便是有再大的本事,总也不可能晓得我们现在在淮北;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伸手摸摸她的长发,喉结滚动; 说:“飞翼一直都在; 飞扬也留下,我没什么担心的。”
柳觅初微惊:“飞扬是你的贴身护卫,留在我这里你该如何?况且我在家中,能有什么危险的?你——”
“你只当是为了让我安心。”他淡淡打断她的话。
柳觅初心绪复杂,他知晓他在担心什么,可方赫显就算再有能耐,还能吃了她不成?她好歹知道躲着些。
“你就这般自私?自己心里好过便不管我了?你可曾想过?你会担心,我也同样会担心。”
他笑了:“你知道我身后养了多少侍卫?我既敢把飞扬留下; 自然是有底气的。”
她故意同他赌气:“是; 是,甄家少爷养的侍卫足以与一国之军队抗衡。小女子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自然是愚昧的很; 什么都晓不得。”
“不要说气话,我若没有十足把握,自然不会轻易做保证。”
她不知不觉就酸了鼻子; 上前去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声音不清楚:“我还是想同你一起去,我保证不会拖你的后腿。”
甄朗云握住她的手腕,察觉到她指尖冰凉,不声不响的包裹住:“没有一个男人会放任自己的妻子做危险的事。”
“若我想你了该如何?”
甄朗云叹了一口气,半晌,将她抱的更紧。
她说:“二爷可要记住了,这次是你欠我的。”
淮北的夜晚偏凉,浸着凉意,她的声音也冷冷清清的,却带着千回百转的意味。
他宁愿欠她良多,要她追着他来讨这债,他宁愿世世代代还不清。
*
甄朗云和甄鹏程原意是在汤家多住几天以示诚意,但此番得了消息,方赫显都被派下来了,那事情就不会这般简单了。眼看着大战在即,一触即发,他没有时间耽搁了。
原定的计划是他从阿瓦回来之后再与柳觅初成亲,现下形势不允许,t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他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着实是不在乎几日,但他等得,某人却等不得。
汤父不是没有主见之人,多年为官,分得清楚事情的重要性。虽说成亲这回事急不得,但听了白日里甄朗云的分析,也决定回去与妻子商量一下。
这外孙女刚来了没几日,便要急忙着嫁出去了……又是在这样着急的情况下。想到早逝的女儿,汤父心里也不舒坦。
汤母听了汤父的意思,顿时便开始抹眼泪了,呜呜的说:“那甄家的公子便是再好,我也不想将她这么早就嫁过去。便是不为别的,他这一去阿瓦,谁知还能不能回来?我家的小女便是这样的薄命,难不成要我的外孙女也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吗?”
汤父叹一口气,汤母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是早就想到了,但这话他不能说,为了安慰汤母,只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甄家在阿瓦的地位举重若轻,国主便是再昏庸,也不会要了甄家人的命。”
“我没说不让嫁,女儿家长大了,是留不在身边的,况且我们没有养育她长大,在她最难的时候也不在身边,只是她刚回来……刚回来便要……”说着又开始啜泣。
汤父说:“自酌可与你说了?他预备回朝。”
汤母点点头,表情担忧:“前天是与我简单的说了说。”
“干脆搬去京城住吧。”
“什么意思?”
“京城也有我汤家的宅院,有你的手帕交,也有我为官时的那些个同僚,晚年在京城度过,总比在这里孤零零的强。自酌的意思是不做地方官,要回京城去,我那日问了甄家公子,他意向也大抵如此。似乎是女婿死的冤,外孙女不甘心……”
汤母一辈子身处宅院,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但听上去就有些怕,手中捏着的帕子都在颤:“女婿就是冤,那也是皇上的意思,谁人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汤父沉吟:“依着我对皇上的了解,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若真是冤枉,定然会还他一个公道。”
汤母干脆将帕子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我是不管这些的,好容易找回了外孙女,我只想守着她过完后半辈子。”
“……那我们再商议看看,这般仓促,确实也不好……”
外头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半跪在地上便禀告:“回老爷,外头知府老爷求见!”
知府?好端端的,知府来做什么?
心中有疑虑,汤父也不得不去看看,起身叫人带着去了前厅。
那知府却不是一个人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以为是少年郎,身姿挺拔清越,一身骑装,似乎将将赶路而来。他此时正对着前厅里墙上挂着的画看,那是一副冬梅图。
汤父一脚踏进门槛,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知府连忙拱手,叫到:“汤大人。”
汤父虚虚上前一拂:“知府大人客气了,汤某已然乞骸骨,衬不得一声大人了。这位是……?”说罢目光凝向那个身着骑装之人。
听到声响,那人回头,剑眉上挑,目光凛冽,清隽不已。
“汤大人,许久不见。”
汤父一顿:“汤某不知方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方赫显抬手,笑了,目光在那幅画尾端的盖印上过划过,颇有兴趣:“赫显是晚辈,当不得汤大人的礼。”
汤父心里已经绕过了许多弯,几年前方赫显在淮北帅兵大战,彼时曾有过几面之缘,不知为何方赫显会突然来了淮北,又前来汤家拜访?!他心里又惊又疑,没有显露出来,算算时辰确实该用午膳了,便说道:“若是方大人与知府大人不嫌弃,不若中午留在鄙府用膳,也好让汤某补偿一二。”
知府赶忙说:“哪里有嫌弃的道理,汤大人说笑了。”
甄家的叔侄按理说还是客人,没有出来迎客的理,故而这一餐只有汤家父子作陪,一桌只得四个人,气氛却异常的凝固。
汤父率先开口:“方大人调任京城也有数年了,不知此次回淮北所谓何事?”
这席间要数方赫显最为自在,知府不敢贸然动筷,额头冷汗直冒。按照他的官阶,实则是轮不到他作陪的,谁知这方大人竟突然来了淮北,没有一点动静,他是被方赫显的侍卫从欢场里架出来的,一路上嘱咐了些许事项,除此之外再无交流。
知府是在淮北水都一战结束后才调任来的,没有当面见过他。但方赫显的名声如雷贯耳,彼时在淮北是何等的威风?屠城之事都成做过,他胆小,怕的紧!
方赫显没有冷面,反倒表现的万分亲切:“我与一人是故交,而今听闻她就在汤大人府上,少不得要来拜访。”
汤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汤自酌,他这么多年在外,结交了什么人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但若是方赫显这么说,他能写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谁知目光转过去,汤自酌也是一头雾水,与父亲看到对了眼。
方赫显慢腾腾抿一口酒,表情惬意:“不知柳姑娘尚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