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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狠狠地冲,风蝉功力弱,轻功根基也不扎实,虽说和宴肃大将军外出战场历练了几年,却依旧是个半吊子,莞尔嫌慢,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
“阿姐,你别动,我们去找马,马现在比我们跑的快,我们……”
正说着,后头一声战马的嘶吼声响了起来。
原韧乘马追出,后头将士们还在和天臣使纠缠,青雾未散,风蝉料定来人只有原韧一人!
大皇子功夫平平,或许能借他一匹好马送阿姐去找姐夫呢。
风蝉脚步故意慢了几分,最后绊在一根树枝上,身子向前摔了出去。
莞尔惊出一身冷汗,刚要开口斥责他,就被小风蝉一把摁进怀里,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全都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风蝉的假摔毫无技术含量,本想留一个踉跄的痕迹给敌人看,功力不济,最后真飞了出去,可还是在最后一刻将阿姐紧紧地护好,半空中扭转身子,让自己的后背着地,莞尔摔进了他的胸口。
“唔,痛……阿姐,你可沉了不少,我那好姐夫可是没少喂你好吃的……”
莞尔抬头,给风蝉『揉』了『揉』胸口,不好意思道:“是沉了点。”
“我的阿姐,可不是一点!”
风蝉嘴上说着,还是一把抱起莞尔,身子隐在了一旁的灌丛后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莞尔也听到了声音,先是眉头一凛,随即又舒展开来,漠然地望着远处赶来的一人一骑。
土地湿软,马蹄陷得有些深,马上似乎不止一人,莞尔眼睛眯起来,终于在最后关头看清了马背上的玄虚。
是她那哪『乱』就有他在的二哥,江离卿。
此时的少年不顾一切地抱着原韧的腰,腿也快缠了上去,人还没过来,江离卿的闷嗓子就开始嚷起来:“原韧,我看见他们朝那边去了,你反着跑,是要包庇刺客,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江离卿!你给我下来!”原韧还不清楚皇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刺客出逃,快马加鞭便追了出来,没想到被这个无赖纠缠了一路,就因为自己刚刚下令抓他。
十足的小人!自己妹妹凭什么就看上了他,他能有什么本事帮她夺原朝江山?
“我都说了,那边那边!你瞎跑什么,来人……唔,你打我!”江离卿肚子挨了一记肘击,嘴里吐了口酸水,马背本就颠簸,这一下全都招呼在了原韧的肩头上。
“老子杀了你这泼皮流氓!”原韧终于忍不住了,反手抽剑,脚尖一点马背,朝着江离卿的脑袋挥了过去。
正中江离卿下怀,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发丝凌『乱』,在刀尖下,黑夜里显得鬼魅十足。
江离卿的轻功在原朝无人可拟,身形虚晃一下就躲开了原韧的发难,揣着手接着嚷嚷:“你不追刺客,打我做什么,莫不是你是刺客的同伙,合伙杀你老爹了?”
“一派浑话!你就是刺客!”原韧算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是要拦他,怒气盛起,挥剑再刺,一身甲胄在月下发出凛冽的光。
江离卿被晃了一下眼,胳膊上的衣衫被勾破,血迅速渗出,怒气也起,瞪眼道:“原韧,今儿是你先挑拨的爷,你想打是吗,今儿爷奉陪!”
江离卿袖中寒芒一闪,两根银针放出,都是歪打,没有一根朝要害,角度却十分诡异,任原韧如何躲,两根中必有一根会中。
躲不过,小腿上生挨了一下,原韧皱眉,运功『逼』了出来。
“呦,你完了,你中了五毒散,两柱香,哦不,一柱你就要死了。”江离卿身子一歪,轻轻靠在树上。
“阿姐,他那针这么厉害?”风蝉眼都看直了,“我也学个这门功夫,怎么样?”
“歪门邪道!”莞尔皱了皱鼻子,“你可以学个你大哥哥的琴,或者软……”
软鞭的鞭字还没出来,莞尔的喉咙便哑了似得说不出话来。
“诶,阿姐,江离卿他看见咱们了。”
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亮,趁着原韧不知所措地检查手腕时,扬起一脚踹到了马屁股上,马儿一声嘶鸣,朝莞尔和风蝉那边奔了出去。
原韧似乎是发现了端倪,扬剑又要刺,江离卿回身放出了最后一针。
“这根才带毒。”莞尔不忘和风蝉解释一下,可又怕风蝉不学好,后头紧跟着道:“江离卿他其实也挺聪明……不,你别学他,歪门邪道。”
原韧一针『射』中胸口,和莞尔当时一般,身子一霎就软了,一时半会拿不起来剑。
江离卿脚尖儿轻点,两步到了二人身前,皱着眉看莞尔,“你说我什么了,我听到了!”
“阿姐夸二哥哥聪明。”风蝉实诚的回道。
“那确实是,不算夸。”
这一句夸的江离卿找不着北,立马抓了莞尔,左手一伸,拽住了马的缰绳,莞尔只觉得身子一轻,和江离卿一起跃上了马。
“你要做什么!”莞尔休息了一会儿,体力逐渐恢复,吼他道:“你要去哪!”
“我们去江南,我不要这大原了,你也不要大戚,咱们去找个小村落,生孩子去!”
风蝉还跟在后头跑,边跑边喊:“江离卿,江离卿,往北啊,往北!”
阿姐要去找姐夫啊,他就快要追不上了!
就在风蝉精疲力尽的时候,一道白光飞来,苏染白修琴,手臂力量惊人,一把拎起江离卿的后衣领,揪猴子一样揪了起来,“千木,快走!”
“大哥哥。”莞尔坐直了身子,手环上缰绳,“风蝉……”
“不用担心风蝉,快走!”苏染白手里的江离卿已经反应过来,无奈手里没了暗器,焦急郁闷之下,一口咬了苏染白的手腕。
“江狗咬人!”风蝉迎面跑过来,抓着他往后拽,“你放开我大哥哥!”
“风蝉,退后!”苏染白身上伤痕累累,撑着最后的力气甩开江离卿。
“苏染白,苏染黑!你这个老不死的!”江离卿愤愤地吐了一口血渣子,“她自己一个人不行!”
“你去更不行!”苏染白勉强站直身子,“勉之,原朝大『乱』,戚也容不下你,放下这些,你跟我走,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勉之是江离卿的小字,这么多年了,怕只有苏染白一个人记得,江离卿有一刻的动容,遂又随风消散。
“苏染白,你拦也没有用,你知道我,想追师妹,让她先跑上一个时辰都能追上,再说,哪里没有我容身之所,这天下之大……”
少年潇洒的神情突然暗淡,是啊,天下之大,哪里是他的家呢?
“勉之……”
“闭嘴,我又什么时候认你这个哥哥了,给我闭嘴!”江离卿脾气越来越暴躁,扬手推了一把苏染白,那白『色』的影子就像一片枯叶,朝后倒了下去。
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风蝉心一揪,赶忙冲过来查看。
“诶?”江离卿踢了苏染白一脚,“我没使劲儿,这什么,苦肉计?”
“江离卿!你在胡说什么啊!大哥哥晕过去了,你……你有办法吗?”风蝉无计可施,只能朝这个顽劣不堪的二哥哥求救。
“装的,他的本事你是没见过,宴狗都打不过他,偏偏他最听话,就是傻。”
风蝉咬牙,也不敢惹怒他,手下轻轻拖起苏染白的头。
衣领敞开,苏染白锁骨到胸口处竖着刀口,自己封了大脉,如今又开始向外渗血。
江离卿仰头不看他,抬脚就朝莞尔去的地方走,脚底猝不及防地一痛,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摄魂叶?”江离卿拾起金叶,下意识地就去看上头的字,“江离卿?”
名字有点陌生,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
“宴肃狗贼!”江离卿脸上开始扭曲,“杀我,可有本事!”
苏染白的血开始大片大片地淌,一人一琴一剑,重伤原照,逃出皇宫,不愧是他天臣使。
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苏染白的气息弱不可察,吓得风蝉手抖个不停,“二哥哥,二哥哥啊,你救救他,风蝉求你……”
江离卿没说话,也没有朝前走,楞楞地看了会儿手上的金叶。
“你怎么这次不听话了!”江离卿语气不满,握紧金叶,看向地上已是强弓之末的苏染白,“你倒是杀了我啊,你不是他最听话的狗吗,杀了我,去和他摇尾巴去啊!”
江离卿眼前朦胧一片,蹲下,失了所有的风度,抓着苏染白的肩膀,吼道:“起来,起来,起来杀了我啊!”
寒风凛冽,大戚的初雪来的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后才停歇,梅花绽放,显出了几分初春的暖意。
几个小太监起了个大早,端着大扫帚清理宫门口的积雪。
京城口也是一片死寂,几个官衙外院的小厮,在收拾昨儿行刑用的刑具。
“嗨,昨儿砍的人,知道是谁吗?”一个瘦高的衙役扫把一支,活动了一下腰身。
“自然知道,皇上想封口,可整个京城哪家不知道,斩的是那宫里的绯王殿下,你看看这地上的雪,翻开之后还带着猩红呢,昨儿呲前头小孩儿一身,都吓傻了。”另一个身材中等的衙役乐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他也没挣扎,也没人来救,说不准上去的时候就断气了,是我范大哥托上去的,听他说胳膊都是凉的,可惨了……”
“小点声,别让嘴大的听去了!”瘦高衙役压低了声音,往他这边凑了凑,眉峰一挑,朝京城口指了一下:“你看,那来了个人。”
莞尔的马疾驰了一夜,不是好马,已经疲惫不堪,少女双目红红,在法场前勒马,目光落在地上被翻出的丝缕血迹上。
“来者何人!”衙役后退一步,将扫帚摆在胸前,夸张地大喊一声。
“滚开。”少女音『色』暗哑,浑身上下被凛冽寒气环绕,神情满是戾气,吓得两个衙役一时间没敢吭声。
“等一下!”
少女开口,翻身下马,一身的箭伤暴『露』出来,吓得他俩后脊一直,脚上立马停了下来。
这是惹到哪位爷了,不能是个丧尽天良的逃犯,大清早地只有他两人值班,连呼救都不能,这人看起来文弱,可一身的戾气仿佛眼神都能杀人,两人没主意,只能怂包地垂着脑袋,听候女侠发落。
“这里……斩的何人?”音『色』微抖,衙役似是知道了什么,神『色』几分动容,支支吾吾,答不出口。
莞尔问出这句话后,并不想听到答案似得,双耳一声轰鸣,瞬间泪目当场。
两个衙役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抬手要劝她,可任何的声音仿佛都被风雪吹散,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厉风。
马儿疲惫到了极致,打了个响鼻,莞尔的身子晃了一下,后背抵住了马肚子,整个脊梁似被抽空,双目空洞地望着大戚的宫城。
那边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起了白凌,整个宫殿的彩红画墙都被遮掩,空气也如死一般沉寂。
都结束了,太子遇刺,绯王斩首,戚越『逼』宫,大戚易主。
那边儿酒楼二层有一个小台,伸到外面,轮椅上仰卧着一个俊俏的少年,少年听到了这边的异动,一双清秀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披着大氅,腿上还铺盖着『毛』毯,使劲伸着脖子往前看,触到了伤口,沉闷地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