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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才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一样一样往身上套,霍戎全都能看见,看见他发育得很好的身体,看见他从毛衣里钻出来,头发一团乱糟,最后拿手抓了几下。
少年身材挺拔,双腿修长笔直。该有肉的地方通通都有,看着倒是漂亮,可就是花架子,不顶用。碰他一下好歹有肌肉挡着吧?不管用,还是会叫疼。
等赵远阳层层叠叠地换上衣服,最后拉上校服拉链,从衣帽间出来,就看见站在阳台门边的、拿着漱口杯和牙刷等他的霍戎。
门开了,外头是来自冬季的冷风,寒冽地吹着。
赵远阳也站在阳台,吹着刀子似的风漱口,屋内温暖如春,外面却寒冷刺骨。
他清醒了不少。
早餐里有烤火鸡片,苹果派。
餐桌旁立着一棵不算高的冷杉,深绿色的冷杉,却扎着红色的蝴蝶结。
看了眼日期,二十四号了。
出门前,霍戎拿了一盒姜饼,又给他拿了几个苹果。
现在几乎没有学生有过洋节日的习惯,赵远阳给魏海带了个红苹果来,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高高兴兴地就开啃了。
他牙口好,吃什么都让人觉得香。
盒子里是一个完整的姜饼屋,看着很漂亮,赵远阳说可以吃的,魏海就掰了块烟囱下来。
他仔仔细细地看,觉得这饼干做得还真的是很精致,空心的烟囱,还瞧得出整齐的砖瓦。他丢进嘴里,嚼了一口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吐了,眉头深皱,“什么味儿啊这,怎么有这种饼干!”
赵远阳好笑地把杯子给他,说:“姜饼。”
“姜?姜做的?”他脸色非常难看,一口一口接着灌水,“我最讨厌姜了。”
哪怕这样喝水,也怎么都压不住那股子浓烈的姜味。一整节课,他觉得牙缝里、胃里都全是姜,觉得赵远阳故意的,把自己害苦了。
害苦归害苦,赵远阳让他削苹果皮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赵远阳是典型的嘴挑,吃苹果永远不吃皮,但他不会削皮,只能等着别人切好,切成丁,放在他面前。
魏海给他把苹果切成八瓣,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压下嘴里的那股味儿,剩下的全给赵远阳了。
“对了远阳你知道不,那个谁,姓周的那女的,她退学了。”
“退学?”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周淳搞破产了,怎么就这么脆弱,退学了?
“是啊,因为她爸爸跟人合伙搞了个钢厂,那种厂得关系过硬才能做,就求到我二哥头上来了”其实也不能说是求,要办什么钢厂,化工厂除了跟国资委打交道,还得过他二哥这关。
“你干嘛了?”赵远阳看着他。
“没干嘛啊,就把合同偷走了。”他一脸不以为然。
赵远阳盯着他,腮帮子鼓着,嚼着苹果,“你能随便进你二哥书房?”
“哎呦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别说我二哥的,我爹的我都能进!”他一脸笑嘻嘻。
赵远阳说:“那然后呢?他生意失败?亏钱了?”
“岂止是亏钱了,他借了钱做的生意,你知道这生意只要做上了,就是稳赚不赔的,人人都想下水来掺和他借了钱,现在还不上钱了,房子都卖了!”
“那周思思退学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他把最后一牙苹果丢嘴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班上有个男的喜欢她,可能逼她谈恋爱,或者上床吧不清楚。”校园八卦,就算不去打听,也会跑你耳朵里来的。
整个学校就那么大,就那么点人,发生了什么大事,隔日就传得沸沸扬扬。
还有人说,说学校里有学生在实验楼乱搞,还不戴套!
被发现了,就退学了。
到了晚上,已经传得变了味儿,说:“那两个学生声音太大了,就让罗主任听见了罗主任最喜欢去那里晃悠,每天都要抓几个抽烟的,这次居然这么严重!”
赵远阳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对这个的兴趣不大,知道周淳一家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霍戎把他接回家,给他准备了宵夜吃,还是甜腻的苹果派。
因为他也知道这圣诞风俗在这边不算很流行,很多人都不过,他觉得远阳肯定也不习惯,所以没有弄得非常隆重,只简单地在屋内屋外布置了冷杉和灯,专门给赵远阳准备了一份礼物。
仅此而已。
和平日的每个夜晚,都差不多。
但对赵远阳而言,这是他过的最冷清也是最温情的一个平安夜了。
从前的时候,他和一群人在广场上等待钟声敲醒,冬天的雪地松软,鞋子陷入雪里,冷,从脚底升腾起的寒冷,喧哗热闹,人群吵嚷,但并不温暖,也不能为他提供一点点的安慰。
现在霍戎的一声晚安,就是对他的最大安慰。
第二天二十五号,是周六,学校还是不放假。
霍戎给他的礼物是一套滑雪装备,说等他放假,就带他去滑雪。
赵远阳收到这套滑雪装备,给霍戎说了好几声的谢谢。
他高兴地准备换上试试,霍戎却提醒他:“阳阳,该去上学了,下午回来试吧。”
上车前,霍戎把围巾给他戴在脖子上,赵远阳看见不远处的湖面似乎有些结冰了。
葵园里有个不大的湖,原来是有天鹅的,但赵远阳对看天鹅没兴趣,这湖就全当观赏了,现在结了冰,冰面光滑的倒映着天地,倒是比原先有意思。
霍戎有事处理,就没送他去学校。
赵远阳心里却在想圣诞礼物的事,他收礼物,一向是要回礼的,但他没什么好送的,也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他还不知道霍戎到底喜欢什么。
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想着把那张戎哥或许需要的图纸送给他,但赵远阳没时间去拿。
图纸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是毫无用处的,但对需要的人来说,用处可就大了去了。
到了学校,魏海给了他一个暖手宝。
“雪庭在用,我觉得挺好看的,就给你买了个,抱着超暖和。”魏海把线扯了,说:“刚充好的电,我抱了会儿。”
暖手宝是个毛茸茸的兔子,雪白的兔子,麋鹿角,圆圆的黑眼睛,红鼻子——不太像兔子了,但显然是女生用的玩意儿。赵远阳也不嫌弃,不觉得娘,就抱着把手伸了进去。
上课铃响了,老余进了教室,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他放下课本,没开始讲课,而是负手站立,一脸的严肃:“你们现在这个年纪,躁动。”
“要想考好大学,就不能躁动,要沉下心来,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那真的是一心只有读书,从来不会想别的玩意儿。”
下面没有一位同学明白他什么意思,想讲什么。
老余又道:“我知道你们有些同学,不分,不过大部分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你们现在还没成年,年纪小,不懂事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犯错。”
“男生和女生做朋友,我是不反对的,但是要有一个界限,超过了这个界限,就是不对的了。”
众人恍然大悟,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魏海听得“切”了一声。
老余这番长篇大论,长达半个钟头,再过几分钟就下课了,他才结束。
“不知不觉讲这么多,同学们都听进去了吗?”他目光转向魏海,这位谈恋爱,谈得倒是高调的很。
大早上的,大家精神都不太好,稀稀拉拉的几声“听进去了”,魏海居然还抱着个暖宝宝,一脸的无所谓,怕是把自己刚才讲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这让老余脸色有点差。
“复习昨天学的单词,给你们五分钟,马上听写。”
下课了,班上还在继续听写,老余拖堂了。
等他走了,班上才开始讨论,“是不是说的那个事?”
“应该是吧,不然怎么说那么多?”
“真有人在实验楼做那个被罗主任抓到了?这也太倒霉了吧,还退学了”
“你们知道退学那个是谁不?周思思!”
“咱班上以前那个学习委员?特清高的那个?很有钱那个大小姐?不是吧”
哪怕是学霸班,也是需要这种八卦的。
讨论的热度还没下去,尤老师进来上课了。
他让值日生上去擦黑板,笑着说:“我觉得你们余老师的话该听,不过你们这个年纪,喜欢美好的东西,防是防不住的,不过我遇到的学生里,大多毕业就分手了。大家都得树立自己的目标,被别的事情耽误了就遗憾了。”
学霸班级里的小情侣,大多都能互相学习,互相进步,但也有例外。
两人整天脑子里都是怎么谈恋爱,怎么约会,怎么不让老师同学发现就会耽误学习了。
下午放学,赵远阳抱着魏海送的那个暖宝宝走出校门,他的暖宝宝很引人注目,或者说他一个男生、还是高一年级的风云人物,抱着这种暖宝宝走在校园里,当然是会吸引人目光的。
有人猜测,说赵远阳是不是谈恋爱了,女朋友送的?
赵远阳上了车,霍戎也对他这个暖手宝表现出了好奇,“阳阳,谁送你的?女同学?”
“不是,我同桌,他女朋友有一个,说暖和,就给我买了个。”赵远阳手放在里头,除了写字,他是一整天都不乐意拿出来。
他微微侧头,望着霍戎,“哥你要不要试试?很暖的,我给你买一个吧。”
霍戎摇头,手却过来了,一下就伸了进去。
那暖手袋原本就是给一个人一双手用的,突然多出霍戎这么一只大手,特别紧,更别说那手和一直暖着的赵远阳的手掌相比,冷得叫人一个哆嗦。
霍戎手伸进他的暖手袋了,就没拿出来,手贴着手,粗粝的掌心蹭着赵远阳的手背,他背脊有些发麻。
“是挺暖的,”霍戎没有要把手拿出来的意思,就那么包着赵远阳的手,“不过哥不需要这个,在你这用用就成了。”
赵远阳不说话了,心说你用就用,干嘛占我便宜啊。
还摸!还摸!!
不要脸!
他心里抓狂,那手怎么那么糙啊还是手吗,手心不都该是柔软的吗?
霍戎的手,在赵远阳的暖手袋里呆了一路,今天司机开车开得格外的慢,赵远阳备受煎熬。
等车到了家,霍戎把手拿出来,赵远阳才终于松活了,觉得好好一个暖手袋,让戎哥生生给撑大了!
周六的晚上,默认是拿给赵远阳玩、休息的。
霍戎没给他讲课,自己在书房里办公。
他的珠宝生意刚做起来,刚刚注册了公司,但是他的货来源都不正,得洗一遍。
得先从开普敦人工走私到蒙罗维亚,买通海关,开出利比里亚的原产证明,最后送到安特卫普,鉴定过后辗转到印度,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合法钻石混在一起。
再运送到中国。
他的事情还多着。
估摸着到赵远阳睡觉的时间了,他才过去敲门。
“要不要热牛奶?”
赵远阳戴着耳机的,他取下耳机,霍戎又说了遍。
“要!”他大声地回答,“要多加糖!”
过了十分钟,霍戎端着杯热牛奶进来了。奶牛原本是附近的牧场养的,霍戎专门买了两头养在葵园里,雇专人照看,每天让人把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