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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化大将军该奇怪了,出关之后竟碰不上什么匈奴主力,”承安遥想雁门关,随之道:“原是到了这里。”
接下来的话便不是他们能说的了,程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却忽的想起另一处:“臣昏迷之际,是殿下差人送回,说了这么久,竟忘记道一声谢。”
“略尽绵力罢了,有什么好谢的,”承安摆摆手:“程大人客气。”
“还有一件事要问殿下,”程玮踌躇一会儿,方才道:“送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身上的平安符?”
“平安符?”承安奇怪道:“不是在你枕边吗?”
“不是这枚,”程玮看一眼妻子求的平安符,目光一柔,随即道:“是另一枚。”
“许是那会儿士卒走得急,不知遗落在哪儿了,”承安想了想,道:“我再吩咐他们去找找。”
“不必了,”城防要紧,程玮如何愿意将时间耗费在这上边,摇头道:“丢了便丢了吧,殿下不必在意。”
承安起身告辞,最后叮嘱道:“伤势要紧,程大人仔细将养,明日我再来探望。”
出了屋便是呼啸的冷风,裹挟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走出这里,方才停住脚步,自怀中取出那枚平安符来,手指轻轻的摩挲。
“我偷偷拿过来,你也会护佑我平安吧?”他这样自语。
似乎是觉得讽刺,又似乎是莫名期许,承安轻轻笑了。
“谁知道呢。”
幕南()
接下来的几日里;圣上一直都留在甘露殿里;彻夜召见臣工;无片刻时间安枕。
锦书忧心他忙于政事;反倒忽略膳食歇息;有时候也会自己煲汤;抱着承熙过去;催着他用完,略说几句话,娘俩再回甘露殿去。
渔阳;舅舅,承安。
她轻轻叹口气。
其实,她心里的担忧;并不比别人少。
案前的佛经抄了厚厚一沓;字迹娟秀而坚毅,锦书心静了几分;停下笔来;便见承熙正乖巧的坐在一边;拿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忽然之间;就想找个人倾诉。
“舅公不会有事的,”她将儿子抱起;不知是在同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皇兄也没事儿;是不是?”
承熙目光亮亮的看着她;当然不会回答。
锦书这才想起来,承熙还没见过舅公。
于是她就改了口,重新问承熙:“还记得哥哥吗?”
指了指摇篮上的那串风铃,她又一次道:“哥哥。”
承熙见承安的次数很多,可是毕竟太小,这些日子不见,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有些奇怪的蹙了蹙眉,他伸着小手,指了指窗外。
想出去玩儿了。
“没良心,这么快就将人给忘了,”锦书轻轻在他肚子上揉了揉:“你的铃铛和蝈蝈都是谁给的。”
承熙可听不明白母后话里的意思,被挠到了痒痒肉,无力的躺倒在暖炕上,咧着嘴笑的开心。
锦书忽的有些感慨,做个孩子,可比成年人好多了。
尽管事忙,圣上却也没忘记前几日应承静仪长公主之事。
这日晚间,锦书抱着承熙看花回来,就听红芳道:“娘娘,圣上方才降旨,解除赵王与婷华郡主的婚约了。”
“这么快,”锦书将承熙放下,见他扁着嘴不高兴,就从花瓶中的桃枝中摘一朵花给他玩儿,哄好了之后,才继续道:“什么由头?”
“钦天监说,二人都是尊贵命格,只是太过强硬,非要凑到一起反倒不好,圣上便将婚约解除,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是个好由头,”锦书面容在晕黄灯火下温柔而恬静:“婚约是要退掉的,但要是叫一方担了错处,再行婚嫁却也不易,这样讲也好,总算是两不相干。”
“贤妃娘娘怕是要抓瞎了,”红叶端了青枣过来,闻言道:“圣上虽是这样讲,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得去的说法,婚约是在郡主和萧氏女入宫之后才退掉的,郡主落水又召了太医,几下里说下去,外头还不知会如何想呢。”
“还能怎么想,不过是说贤妃偏心娘家人罢了,”锦书捏起一个青枣吃了,清脆脆的甜:“萧氏女出身所限,做不了正妃,可架不住贤妃偏心,在边上拉偏架,连静仪长公主的女儿都吃了亏,谁还敢再将女儿嫁过去。”
红芳也道:“前不久,贤妃娘娘还满心欢喜的筹备婚事呢,这会儿倒好,一场空了。”
“管他呢,叫贤妃自己愁去吧,”锦书将这话茬掀过去,叹口气道:“只是可惜了承婉,遇上渔阳之事,倘若胜了还好,便是双喜临门,倘若”
那话在心里想想还行,说出来却是忌讳,她顿了顿,轻轻叹口气:“罢了,明日我去看看她,免得她钻牛角尖。”
那青枣新鲜,上头还沾着水,一口咬下去,清脆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承熙原本是坐在暖炕上咬手指的,瞧见母后吃的枣子,好奇的“啊”了一声,伸着小手要。
他刚刚生了两颗牙,小小的冒一点儿尖儿,即使真给了他,也吃不到。
锦书摸摸他的胖脸蛋,随便取了颗给他玩:“都看着点儿,别叫他吞了。”
贤妃前几日跟静仪长公主吵了一架,几乎已经撕破脸,事后回想,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真叫她去致歉,却也如何做不出,只想着陈薇总归要做自己儿媳妇,静仪长公主便是生气,也不会如何,便放任自流了。
解除婚约的圣旨降下时,她几乎以为是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扫过内殿诸人,却见她们面色讪讪,显然与自己听的并无二般。
似是被迎头敲了一棒,她瞬间瘫坐在椅上,几乎失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
是静仪长公主去求的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到自己女儿的声名吗?
贤妃心头大乱,难以控制自己心中慌意,赵王却是满心欢喜,只是见母亲面色难看,方才强自忍住,勉力宽慰。
他喜欢温柔小意的姑娘,如同陈薇那般霸道蛮横的,自然避而远之,如今知道这桩婚事取消,虽然对于失去静仪长公主的支持略有可惜,但总归是欢喜的。
比起赵王的欢愉来,萧淑燕心中却要惶恐的多。
身份所限,她是做不了正妃的,所以从头到尾,萧家人和她都不反对陈薇做赵王的正妃。
诚然,那是静仪长公主的爱女,圣上的嫡亲外甥女,可真正跟她过日子的是赵王,可不是长公主和圣上。
赵王不喜欢她,那这个正妃就是空架子,第一个被宠的,不就是她这个仅在正妃之下的侧妃?
但是,倘若赵王的正妃不是陈薇,而是另一个合他心意的姑娘,那她这个侧妃,难免会逊色许多。
萧家对于赵王的影响力,也会随之削减。
更要命的是,这桩婚约解除的原因,或多或少要追溯到她的身上。
萧淑燕只消一想此事发酵之后的后果,就抑制不住的胆战心惊。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跟婷华郡主争一时之气,你怎么就是不往脑袋里记!”
萧老夫人喘着气教训她:“这下倒好,所有人都觉得娘娘偏心你,谁还敢将自己家姑娘嫁给赵王,便是嫁了,也不会全心全意的支持赵王了!”
萧淑燕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等着萧老夫人的怒火消去。
刘氏近来被葛氏磋磨的不成样子,正好被吩咐往萧老夫人那儿送东西,这会儿见了女儿如此,少不得心疼,伸手去给萧老夫人敬茶,讨好道:“姑娘年轻,不懂事也是有的,老夫人不要同她计较。”
萧老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瞧见刘氏那双枯瘦的、不复丰润的手,也没像是之前一般觉得怜惜,只觉得她是在卖惨讨怜,脸拉的更长了:“我跟淑燕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退下!”
“姐姐做错了事,祖母动气也不奇怪,姨娘怎么这样没分寸,竟教老夫人做事。”
萧淑芳奉了汤饮过去,先是不轻不重的踩了那母女俩一脚,才温声细语道:“昨日听见祖母咳嗽,我特意做了川贝雪梨汤来,您便是生气,也得顾忌身子,好歹用一些吧。”
萧老夫人面色略微好些,欣慰道:“你倒有心。”
萧淑芳低着头,唇边笑意恬淡,无害极了。
两日功夫过去,渔阳局势越发胶着,城破几乎便在旦夕,李陆的脸色却显而易见的和缓过来。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对着悬挂起的地图看了一看,他断然道:“怀化大将军援军将至,我们也能放开手脚,只要能将面前这三个万骑拖住,等援军到了,就能将他们一口吃掉!”
“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一个副将道:“倘若在援军到达之前城破,他们再接应了其余部落入城,对于渔阳一线的军民,便是灭顶之灾了。”
“守了两天,就是死,也不能在最后的关头输,”李陆摇头道:“若不早下决断,倘若被他们走脱,就再也追不上了。城中百姓已经疏散,成败在此一举!”
草原上的骑兵,只要一心想要逃窜,能够追击到并且致死的几率,就小的可怜。
引弓之民比汉人更信奉弱肉强食,发现难以匹敌之后遁走,为求生存向敌人求饶,在他们心中都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东胡帝国强盛时,屡次羞辱冒顿单于,先索要宝马,后索要妻室,冒顿单于一一隐忍,最终从东胡手中接过游牧民族的王杖,将东胡王的头颅斩下做了酒器,一雪前耻。
真的说起来,并不比卧薪尝胆来的容易。
战略便如此敲定,李陆吩咐其余人各去准备,承安留在最后,叫住了他。
如果说最开始所有人都对承安有所轻视,这几日的同甘共苦,却也足以叫这轻视消弭几分。
李陆对于这个没喊过苦的皇子有了几分好感,也愿意耐着性子听他说句话,只是才听了一句,原本随意的神情便严肃起来。
“殿下是说,从匈奴内部去着手?”
“纸上谈兵罢了,”承安道:“挛鞮氏内部攻讦不休,本代单于杀父自立,前代单于杀叔自立,四角之间也无深交,与其从外部攻击,不如由内而外,将其瓦解。”
李陆目光幽深:“殿下的意思是?”
“匈奴单于邱林休继位,本应册封其子为左贤王,只是为安抚先代单于势力,不得不立异父弟乌唯为左贤王,”承安平静道:“我想,他一定觉得乌唯是心腹大患,早欲处置而后快吧。”
左贤王为匈奴四角之首,位比太子,在有儿子的前提下,谁愿意叫互为仇寇的人继承单于之位?
“殿下的提议很动人,但不要忘了,他们都是匈奴人,”李陆深深看他一眼,道:“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绝对会摒弃前嫌,共同抗敌的。”
“大人或许理解错了,”承安笑了笑,道:“我们不需要他们撕破脸,只要一点儿小小的、邱林休心中的误差,就足够完成一切。”
李陆坐回椅子上,目光微动:“愿闻其详。”
“匈奴南起河西,雁门、九原、云中一线,西至西域诸国,”承安往地图面前去,定神道:“左贤王一系,占据幕南,常年屠戮边关,屡次犯境,单于庭及右贤王则于幕北,屡屡西征,几乎要吸干西域诸国的血,我军前往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