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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得他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
李知之手里『摸』着那个黑『色』的苹果机,这和他是同一个型号的,不过他的是最普通的白『色』。当时他拿了奖学金提出要换掉那个旧手机,阿望说他正好也想换一个,于是两人就一起去商场挑选了。导购说买两台虽然不优惠但是会多送一点东西,于是两个人就都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型号。
他和阿望都是注重隐私的人,因此并没有翻看过彼此手机。但李知之忽然起了一丝好奇心,心里痒痒的有种偷看的冲动。反正阿望肯定不会生气,所以看一下也没事吧?
怀着这种想法,李知之理直气壮地按键解锁。四位密码很好猜,不是他的生日就是他的学号。第一次发现对方用自己生日来做锁屏密码时李知之还吓了一跳,然而当事人阿望看起来却比他还要更心虚,李知之遇弱则强,当即就忘了问他为什么,而是立即上前去逗他。
无论何时,看到阿望变脸都是他的乐趣所在——虽然大多次到了最后都是他被反过来调。戏就是了。
痛快解锁,李知之还未进行下一步动作,便愣住了。
这个桌面背景是……
他自己?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看得出是个偷拍的角度。被拍摄者一身正式的黑西装站在穿衣镜前,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条领带,他皱着眉头,身体前倾靠近镜子前,看起来正为了打领带而微微苦恼。
李知之还记得这天,他与自己的教授参与一个比较正式的学术讨论会。这是他第一次穿西装,压根就不会打领带,好几次笨手笨脚地差点把自己勒死,最后还是阿望在网上搜了教程,帮他打的。
他当时就感叹这人真的是很贤妻良母,出行必备,明明出身也挺高贵的却在他身边活得像个管家。
所以……他为什么要偷拍自己?明明大方说一句就好了,又不是不给他拍。
而且还拿来做屏保。
李知之盯着屏幕沉思了半天,直到房门被打开,他才反应过来,立即将手机锁屏塞进枕头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醒了?”进来的果然是阿望。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眼熟的保温杯,想必是出去给李知之打热水了。
不知道为什么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李知之有些心虚,目光游离不敢看他,只冷漠地嗯了一声,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奇怪,就补了一句:
“表哥他们又出去了?”
“出去了。”阿望到床边坐下,把杯子放好,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依旧沉默执着,李知之突然被那双漆黑眼眸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去挡他的视线。“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嗯,脸『色』好了一点。”阿望不知道他暗自在闹别扭,看他面『色』不再像昨晚那么吓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放软了声音:“今天还是在家休息,不出去了好吗?”
休息意味着要和他在这里二人世界一整天,李知之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妙了,赶紧摇摇头:“不好。”他给自己的反常找了个理由,“我还是多走动好,不然关节都要生锈了。”
阿望拗不过他一番歪理,最终还是同意了。
从刚才起李知之就觉得自己有点奇奇怪怪的,又不清楚是为何。他瞅了瞅身边这人,深深觉得阿望肯定是影响因素之一,便打发阿望去找周正,自己则是跑去找周小武玩。
——找回正常的相处状态前,他还是先自己一个人待着好。
阿望虽然平时说话不多,但办事效率非常高效,拿到周小玲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事情李知之都能很放心地交给他,能力可见一斑。
李知之独自走在村中的小路上,一时恍惚,他似乎很久都没有独处过了。不算他和阿望吵架他自己跑来找周明的那一天,上一次独处,似乎要追溯到很早以前。
习惯了身边有个人默默跟着,一旦察觉到不同,李知之甚至还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
其实虽然李知之迟钝,却也明白正常好友之间,从来都没有好到他和阿望这样的程度。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在他更小一点的时候,甚至有三年都和阿望同床共枕,睡前分享心事,睡醒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彼此的脸。
比起好朋友,阿望更像是他的家人一样,陪伴他照顾他。
所以他黏着自己这件事,应该可以解读为过度保护的家长不放心孩子……吧?
这话说出来李知之都觉得毫无可信度。那张屏保……那张屏保实在是,迟钝如他都能感受到一点不对劲来。
“哥哥!”正当他思索着,忽然耳边传来周小武高兴的叫声。“你来找我玩吗?”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周小武家门前。李知之回过神来,笑眯眯地应了他一声。“是呀,小武不是说要教我钓鱼吗?”
周小武闻言十分兴奋,丢下手里的玩具朝他飞奔过来,拉着李知之跑到河边,要兑现昨天的承诺。和小孩子玩在一起是最让李知之舒坦的事情之一。他没心没肺地抛开那些绕在脑子里纠结的『乱』麻,笑嘻嘻地又变回了一个大孩子。
“你见到姐姐了吗?”周小武埋头蹲在在地上挖蚯蚓。
李知之则是在旁边不停地翻开岸上的圆形鹅卵石,试图找到藏起来的河蟹。“见到了。姐姐说叫你好好读书,将来到外面去找她。”
“我会的!”周小武大声应道。
周小玲很疼这个弟弟,无论她对父母多么失望,她都没有将这些负面情绪发泄在弟弟身上,而是尽到了身为姐姐的责任,把周小武教成了一个讨喜的孩子。
只是……李知之想起昨晚的问卷调查。
虽然从形式上来说有些奇怪可笑,但那些问题却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设置的。等到之后样本多了,他就能收集数据,从而分析得出异同。
他和周小玲的死亡时间在同一天,但两人都并不清楚自己准确的死亡时间。死后的状态倒是都一致,没有尸斑,心跳停止,需要靠足够的睡眠来恢复精力,否则会十分疲倦。而身体上的情况也大都相同,没有饥渴感,也无法感受到温度。李知之手腕上的伤口一直都存在,但周小玲是病死的,没有外伤,这个就无法作为是否能保留伤口状态的对比依据了。
而两个人都曾明确地体会过自己的死亡瞬间,之后至少有一段时间的意识消逝,然后再度苏醒过来。
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一天两个人在河边玩到了傍晚才回家,承蒙周小武老师的孜孜教诲,李知之竟然也还钓上了两条小小的罗非鱼,用草搓成绳子,穿过鱼嘴,喜滋滋地拎回家打算让阿望尝尝。
虽然他吃不了,但好歹也是他第一次钓鱼的战果,怎么可能丢了。
他心情愉悦,中午那点小纠结也不翼而飞,步子轻快地走回到家门前。然而左脚还没踏进家门,便听到院子里传出激烈的争执声。
“退亲这件事我不接受!你们就是要我死了对吧?!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那尖锐的哭喊声十分耳熟,李知之好不容易听清楚内容,便只想给她翻一个大白眼。他走进院子里,和他想得分毫不差,果然又是刘翠坐在地上哭嚎。
这一次却没有人上前去扶她了,任由她在地上如何又闹又踹,把自己弄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也没有人搭理。
李知之『摸』了『摸』下巴,十分幸灾乐祸地吹了个口哨。
以周明为首的几个人冷眼站在一旁,有几个壮年男子甚至已经卷起袖子,准备就要上前把她丢出去了。
“你还有脸来闹?!”“要哭出去哭!别赖在我们家里!”旁观的人们七嘴八舌,无一不鄙视她这样的行为。
李知之猜也能猜到肯定是今天又找了一天没结果,他表哥家也已经做得仁至义尽,这时候才提出来要退亲。然而看得出来刘翠确实豁出去了,为了不退回彩礼,她宁愿把自己搞得像个疯婆子似的来到别人家里大哭大闹。
她家是穷,但这并不是她没皮没脸卖女儿赖礼金的借口。李知之压根不会分给她任何一点同情。
“这天这么热,我们找了三天已经是看在都是乡亲的面子上了。你自己想想,你们家在搜尸上出过多少力?就你女儿命苦吗?那你怎么不想想我那至今还不能入土为安的弟弟!不管你再怎么闹,这门亲我们退定了!”
终于,周明冷着脸说道。
他这句话就是明示了,立即有几个兄弟上前将地上的女人拉起,无论刘翠再怎么哭闹挣扎,也最终还是被拖出了门外。
全程李知之就像看戏一般作壁上观,看得津津有味的,恍然不觉手里还提了两条小鱼。直到这一出大戏落下帷幕,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舍,仿佛还没看够。
“手里是什么?”
不知从哪儿钻出个阿望站在他身边,安静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把还沉浸在戏中的李知之吓了一跳。李知之回头一看发现是他,立即拉着人兴致勃勃地描述起了刚刚刘翠的模样。
他神采飞扬,眉眼之间尽是令阿望着『迷』的笑意,甚至在夕阳之下,因死亡而苍白的脸也被添上了一层暖『色』,看起来生机勃勃,充满了朝气。
“……真是笑死我了。”李知之用这句话作为自己幸灾乐祸的结尾,转头一看阿望并不发表任何评论,似乎只是在盯着他发呆,便不满地推推他。“你刚刚没在听吗?”
阿望回过神来,难得地敷衍道:“听了。”
“你骗人。”李知之有些郁闷,难得他这么高兴地和阿望聊天,这人竟然分神了。但下午玩开心了回来又看到一出好戏,实在是心情好,他便大度地举起手中的小鱼,“看,我下午刚钓上来的鱼,赏你了。”
第13章()
阿望办事就是令人安心。等到晚上时,还未等李知之开口问,他就已经主动地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
李知之接过来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周小玲的身份证。他喜笑颜开地拍了拍阿望的肩膀,“厉害厉害,我家阿望就是厉害。”出于信任,他也没问阿望是怎么拿到手的。比起过程,李知之比较重视结果。
听着他的话阿望也『露』出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
“哎,也不知道这张身份证,她能用多久。”李知之躺在床上,伸手将那张身份证举起对着天花板。证件上的女孩笑得有些拘谨,倒是和她真正的『性』格没差几分。
实际上,她还是有些遗憾吧。
像是和上帝偷来的时间一样,在身体死亡的状态下,即使她能走出山村之外,又能坚持多久呢?既要隐瞒身份,又要生存下去,一定会很辛苦吧。然而再怎么辛苦,与李知之相反,这个女孩一定是希望这段时间越长越好,长得足够她看遍外面的山山水水,长得足够她不会再留下遗憾。
“要不我再赞助她一些车费好了。”李知之想了想,把那张身份证收好。他身边还有个阿望,周小玲将来的日子可是会非常困难。不过还好,死人不需要吃喝拉撒,这倒是省钱。
阿望看着他把那张身份证放好,“不要担心,她会完成梦想的。”
“嗯。”李知之轻轻应了一声。
第二天起来,李知之还没出门去找周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