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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柱香的功夫,李画屏掀门帘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年儿和品儿互相看了一眼,屈身行礼:“给李姨娘请安。”
“姑娘客气了,二房的龙井茶果然比旁处更好,今个算是有口福了。”李画屏笑笑道:“我这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年儿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我送姨娘。”
品儿愣愣地看着三人远去了,转身进了正房。
“太太”她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李氏,犹豫着开口。
“怕什么,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这个人也算是徒有其表了不足为惧。”
“她身边跟着的那个丫头倒是个稳重的。多注意些。”
李氏看了品儿一眼:“你待会去库房些挑衣衫、首饰之类的东西给李姨娘送去。”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把那株五十年的野山参也带上吧,让她煲汤喝、补身体。”
品儿大惊失色:“太太,那野山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氏厉声打断:“按我说的去做!”
“是,奴婢遵命。”
“对了,昨天晚上我吃的葡萄奶酥不错,又甜又香。你让厨房新做些,找个丫头给大小姐送去,她总爱吃这些。”李氏吩咐道。
品儿“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二房的二等丫头怜儿挎着红色梅花纹的食盒赶到莲苑的时候,新荷不在,她去了“芳菲阁”。
“去我屋里坐会吧、说说话再走。”云朵看怜儿过来了,亲热的过来拉了她的手。
当年,她们俩是一同进的新府,一个分给了大房,一个被二房挑走了。两人私下里常常见面,关系很好。
怜儿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一旁的丫头,笑道:“你就不留,我也要讨一杯茶吃呢。约十多天不见姐姐了,近日可还好?”
“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一切都好”
两人说着话去了西厢房。
“芳菲阁”里,林静正在教新荷双面绣。因为左手腕受伤的缘故,她拿着手绷就有些不大方便,时间一久,觉得左手沉重的很。
“你不舒服吗?”林静看小徒弟的脸色有些苍白,便关心道。
“昨个不注意摔到手腕了”
“现在怎么样了?我看看。”
新荷把手臂伸出去,一脸的可怜兮兮。
大概是太疼痛吧,小姑娘眼泪汪汪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扑闪着林师傅的母爱就泛滥成灾了。
“怎么如此不小心?可还疼?”她拉着新荷的手腕查看伤势,看样子是上过药了。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粉色的袄袖都快要拉不下去了,很是臃肿可怜。
“不怎么疼了。”
“早些回去吧,最近都别做女红了,等伤势好了再来芳菲阁。”林静怜惜地揉了揉她的额发。
“谢谢林师傅。”新荷乖巧地行过礼,转身往外走。
云玲在院子里守着,此时见她出来,有些纳闷,这还没到点呢,怎么就下学了?
“姐儿”
“走啦,我好饿,早晨都没吃什么。”
云玲笑着来抱她:“就知道姐儿会饿,莲苑备好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咱这就回去。”
“不用抱啦,我摔的是手腕,又不是脚腕,可以自己走的。”新荷在她怀里挣扎。
“姐儿老实一点,让奴婢抱着你吧。奴婢是大人了,脚程快,我们早些回去莲苑,你就可以早些吃到桂花糕了。”
新荷想了一会,“好吧。”
云玲看着她,眼神里都是笑意,姐儿说话、做事看起来像小大人似的,却是十分好骗。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当亲妹妹一样疼。如今,却因为自己照顾不周而受伤,心里愧疚的很,情愿这样抱着她走。
青石小径的两旁开满了木芙蓉,花朵娇小像蒲公英一样,呈粉红色。气味淡淡的,香香的,很好闻。
“这花真好看。”新荷趴在云玲的肩头,说道。
“姐儿喜欢的话,我们去采一些。”
新荷刚想拒绝,抬头便看到一波人在前方的不远处慢悠悠走路。说是一波人,看仔细了才发现领头的是赵渊,身后跟着一众小厮和仆从,总共有五、六人之多,挺有派的。
赵渊刚从赵家过来,算着上午的课快结束了,也不慌张。他可不想半途进学堂,被先生骂不认真进学。
“咦?是你”少年左顾右盼,一眼便看到了新荷。他停下来,和她说话。
新荷心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面对赵渊,她示意云玲放她下来。
“你怎么不去学堂?”
“我昨天回赵家了,今日贪睡便起晚了。准备吃过午膳后再去。”赵渊听着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索性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我母亲说,你满月时她还抱过你呢,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她会很疼爱你的。”
新荷嘴一裂,怎么听这语气像极了诱哄。她抬眼去看少年,他穿着灰白色的直缀,英气浓郁的眉毛微皱着,气宇轩昂。
“我不去。”
“为什么?”
小姑娘的脸颊微微鼓起,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赵渊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新荷刚想说,不去就是不去,不为什么时,肚子却“咕噜噜”响了。
云玲用手捂住了脸。
赵渊哈哈大笑,回头和小厮说:“把带的糕点拿出来。”
新荷没想到自己的肚子这么不争气,被他一笑,脸更红了。
“诺,都是你的,吃吧。”少年拿出锦盒,把盖子打开,里面装了满满的核桃酥。
“”
“吃吧,都给你。”赵渊看她不动,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递给了云玲:“这里面添的有牛乳,很香。”
37()
云玲双手接过锦盒;屈身行礼;“谢赵少爷。”
赵渊摆摆手;示意不必。他揉了揉小姑娘的丫髻;问道:“你呢?”
“什么?”新荷一脸迷茫。
“你还没谢谢我呢?”
新荷:“”
“我把母亲。亲手做的核桃酥都送你了;不该谢谢我吗?”少年背对着阳光;眉毛上挑;一脸的捉黠。
“谢谢赵少爷。”新荷咬牙。
赵渊伸出右手食指,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不;你应该叫渊哥哥。”
在小姑娘的脸部表情崩坏之前,少年朗声大笑然后,转身走了。
众小厮、仆从跟在他身后;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那个素来名声在外、稳重从容的赵府嫡长子去哪了?
这一定是个假少爷!
新荷看着他渐渐远去了,转身和云玲说话:“想笑就笑吧;憋着会很难受。”
“没有姐儿奴婢只是觉得;这赵家少爷实在是有意思”云玲侧过身去;肩膀抽搐个不停。
新荷翻了个白眼;想笑就笑呗;干啥还死不承认。不过,这核桃酥看着还真诱人;双面煎的焦黄,正中间还黏着块状的核桃仁;离近了闻;还有一股奶香味。她吸溜下口水,肚子“咕噜”的更响亮了,毫不犹豫地拿了一块,小小地咬了一口。哇塞,入口即化,还真是好吃啊。
“姐儿,慢点吃,小心噎着。”云玲看她吃了一块又一块,忙开口劝道。
“再吃最后一块”新荷口齿不清说着话,往“莲苑”的方向去。
赵渊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把带来的东西和书籍整理下,坐在圈椅上喝茶。
他突然想起小姑娘要崩表情时的模样,脸蛋圆圆、脸颊鼓鼓,像极了母亲院子里养着的小金鱼。
下午的时候,赵渊带着小厮去了族学,老先生午睡还没起,学里静悄悄的。他坐在位置上和邻桌的新明宣说话:“这次回去,母亲托我带了些礼品给秦伯母,下学后你陪我一起送过去吧。”
“没问题。”新明宣正在准备上课要用的书本,闻言便点了头。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赵渊神神秘秘的。
“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剑柄是古铜色,底部正中间还缀有一颗黑色的宝珠,剑鞘由牛皮制成。阳光一照,看着十分精致。
新明宣来了兴致,伸手接过匕首,拔掉剑鞘,双面刀刃闪着银光,锋利无比。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
“我一向都知道你喜武更甚于喜文”
“这是在父亲的护卫屋里发现的,当时就觉得这东西和你是绝配,所以就要来了。”赵渊一脸的笑意。
新明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谢谢你,赶明哥哥有什么好东西也给你留着。”
两人正说着话呢,顾望舒推门走了进来。
“见过四叔。”新明宣极有礼貌地拱手行礼。
顾望舒点点头,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赵渊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笑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不用给我什么谢礼。”
“只是,把你妹妹放我家住一段可好?我母亲刚好想有个女儿,这样也算遂了她的心愿。”
“你家不是也有好几个妹妹吗?”新明宣问他。
“都是庶出的,胆子小的像鹌鹑似的,哪有你妹妹有趣。”他想起小姑娘闹别扭时金鱼似的鼓鼓脸颊,笑得更畅快了。
新明宣还要开口,顾望舒打断了他:“胡闹!荷姐儿是新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么能随便去别人家住。让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再说,长嫂就这一个女儿,离了她,还指着谁承欢膝下?”
顾望舒难得严肃,俊脸绷得紧紧的,新明宣都被说楞了,他木呆呆地开口:“对啊,四叔说得有道理。”
赵渊撇了撇嘴,这叔侄俩还真是沆瀣一气。眼看着老先生颤颤巍巍地走进学堂,他端正坐姿不说话了。
新荷回到“莲苑”时,怜儿还没有走,听见院里丫头们的请安声,她和云朵一起走了出来、屈身行礼。
“你是”新荷看着那个穿浅碧色比甲的丫头,有些眼生。
“奴婢怜儿,二太太房里的,奉命来给您送糕点。”
“哦~回去替我谢过二婶母。”她脚步略顿了顿,进了内室。
怜儿笑着同云朵道:“出来这么久,也该回了,改日咱们再聚。”
云朵拍了拍她的手,亲自把人送出门去。
云玲把糕点放下,去小厨房端了温热的牛乳粥,递给新荷:“姐儿,喝一点吧,润润喉咙。”
新荷接过,喝了几口,随手放在小几上。
“莲苑”的二等丫头慧敏拎着大红的食盒走了进来,说道:“大小姐,这是二太太送来的糕点。”说着话把盒子打开。一股牛乳味扑面而来,奶酥上面还点缀着葡萄干,周边有翘起的面皮,看着很焦酥,卖相也好。
她抚了抚胸口,有些吃不下。刚吃过核桃酥、又喝了牛乳茶,实在是胃里腻歪,“你们分吃了吧,我这会胃里满。”
“是。”慧敏答应一声,拎着食盒退出去了。
云玲给她倒了杯茶:“喝点茶水吧,这个解腻。”
新荷灌了小半杯下去,才感觉胃里好了些。
西次间的窗户开着,微风阵阵,惬意悠然。
“云玲,我好久没去看祖母了,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因为四叔的事情生气?”她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想违逆祖母,可是这也是没办法。”
云玲一愣,抬眼去看坐在软塌上的新荷,她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