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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沈郡守并未被雒妃这话吓到,他板着脸,三髯黑须都在抖,“姑苏郡就没有公主,本官只是为犬子求亲罢了。”
雒妃让这话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料这人居然是这样胆大包天,不仅不顾她公主的身份,且还打算来个无知无畏。
她怒极反笑,“沈大人,这是拿着全府上上下下的脑袋在玩笑!”
沈郡守绷着唇,好一会一口咬定,“本官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府上迎娶的少夫人,脑子竟是有问题的,胡言乱语,还说自个是公主,本官见其可怜,毕竟左右是一条人命,故而一直养在府中。”
雒妃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这样厚颜无耻地人,两辈子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逼她强嫁不算,还打算给她安个心智有失的疯病。
“沈大人,果然是做个人物,”雒妃抚掌而笑,但那笑并未到她眼底,只在眉梢就凝结为锐利玄冰,“不是六部之首当真可惜了。”
“那是不是,紧接着就要杀本宫灭口,嗯?”她咬着字音,低声道。
沈郡守眸色一闪。并未回答雒妃。
雒妃当真从他眼底瞧出这打算,她便越发想要将这一家给灭族!
对她这个堂堂公主,都竟敢这样放肆,由此可见,这姑苏郡百姓平常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作威作福,目中无人,简直将一郡当成他沈家的了!
这样的渣滓,不杀留着何用!
“哼。”雒妃面目冷色,“沈家,今日到头了。”
与她寒凉的眉目相较,她说话的口吻却是轻描淡写。
沈郡守忽然面色一变,他伸手就想去抓雒妃,雒妃抄起案几上的茶盏当先砸过去,她人远远的蹿开来。
就在这当,房间的门轰的一声被撞开。紧接着是郡守府中的护卫摔了进来。
一地哀嚎呻吟。
秦寿就在这等情形中,牵着奶包子息藏逆着光缓缓而来,有轻烟飞扬,氤氲又朦胧。
雒妃眯了眯眼,她先是看了眼秦寿,尔后目光落在息藏身上。
小小的孩子,板着白嫩的包子脸,满脸的冷肃。分明幼稚软糯,却无形中硬是生出天生的贵胃气度来,让人不可小觑。
雒妃还以为,息藏见了她,定然会软软地喊声娘,然后扑过来抱她。
岂料,息藏只看着她一会,便将目光落到沈家人身上。
秦寿并未说话。细看下还能发现,他落后息藏半步站立。
“你们,抢,本皇子,母后?”息藏这会年纪还小,会说的话并不多,但这一句他却是一字一字地咬的十分清楚。
沈郡守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虽不是京中的大臣。未曾上过朝堂,但有关雒妃长公主与容王秦寿的嫡长子过继给了当今皇帝,成为大殷朝大皇子,并入主东宫之事,却是清楚的。
“你们,跟,本皇子,抢?”息藏当先走进来。矮个的小人,投落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让人莫名害怕。
“大皇子饶命,大皇子饶命……”沈郡守浑身抖若筛糠,他不断朝着息藏磕头,然后又对着雒妃与秦寿道,“长公主开恩,驸马开恩……”
郡守夫人抱着沈淙明,也是被骇的睁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秦寿适才进门,他背剪双手,冷飕飕地扫了进气多出气少的沈淙明一眼,“所以,沈大人要抢本王的容王妃?”
郡守大人头磕地嘭嘭作响,“驸马明鉴,下官一时糊涂……”
秦寿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沈郡守,“沈大人确实糊涂,早死早投胎的道理不懂?要本王是沈大人,早便下手结果了沈淙明性命,还能让他去敢个好胎。”
这话好似戳在沈郡守痛处,他顿了磕头的动作,整个人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秦寿向雒妃伸手,“蜜蜜,回家了。”
雒妃微微勾了勾嘴角,起先因着吃亏的愤怒和委屈,这会见着这父子两,便只余下了欢喜。
她应了声,几步到秦寿面前,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宽厚的掌心。
谁想,秦寿蓦地面色一凛。他伸手掰着她下颌,细细看了她有红肿的那边脸,凤眼之中杀意一闪而逝。
“今日之事,本王自会回禀圣人,”秦寿拂袖,重重冷哼一声,“沈大人可知公主金枝玉叶,太后和圣人都是捧在心尖尖上的。且——”
他顿了顿,迅猛出手,五指成爪,掐在半晕半醒的沈淙明咽喉,“本王宠着的娇娇公主,也是尔等能碰的,嗯?”
只见他一用力,另一手连点在沈淙明身上,本就生死不明的沈淙明接连惨叫几声,越发的奄奄一息。
秦寿没杀他,只是废了他四肢罢了,此等却是比直接杀了还让人难受。
“我儿淙明……”郡守夫人惊呼一声,扑过去就要厮打秦寿。
秦寿一个闪逝退开来,他弹了弹袖子,半拥着雒妃,牵着息藏。旋身离去。
第260章 驸马:暂离()
雒妃回去后,当天晚上,她就没起的来,半夜更是一身烧的滚烫。
秦寿连夜找来大夫,又是亲自煎药又是与她敷冷帕,折腾了半宿,雒妃才舒服一些,好不容易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睁眼,就见床沿边面容十分相似的父子两依偎靠在一起守着她,她心头瞬间发软的一塌糊涂,鼻尖不自觉的就酸涩起来。
察觉到她的动静,秦寿撑起头来。凤眼慵懒,他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确定不烫了,这才嘴角含笑道,“不烫了,蜜蜜可还难受?”
雒妃侧头望着秦寿,不自觉的就蹭了蹭他掌心,“那个郡守夫人打吾……”
她说起这个,眼圈蓦地就红了,泛出可怜兮兮地水光来。
“你都不在,吾身边也没有宫娥侍卫,她要绑吾走,吾反抗不得……”她说的委屈,其实就单单想说给他听罢了,心里头并无多少难受。
秦寿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还抱着息藏拢怀里,免得他睡到地下去。
他烟色凤眸深邃望着她,然而摸了摸她那边面颊。低声道,“是我来晚了,让蜜蜜吃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说着,他倾身过去,轻轻啄了啄她眼睑。
许是人在病中。便最是脆弱,雒妃一双水光莹润的桃花眼瞅着他,“她打的吾好疼。”
声音娇娇糯糯,没了往日里权势地位带来的高高在上,也不曾有讥诮冷言,雒妃自个都没发觉,她这会分明是在跟秦寿撒娇来着。
秦寿又亲了亲她那侧脸,这会已经白嫩馨香,哪里还能看见半点红肿。
“我已经同圣人去了信,约莫明日就有人过来处置沈家,”秦寿干脆抱着息藏一同上到床榻,将碍事的儿子扔到床尾,他斜躺着将人拢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背心。
“我找人看着沈家在,保证一个都跑不了!”秦寿低声在雒妃耳边道。
雒妃没看见,他一双烟色凤眼,深沉如墨,幽黑的仿佛深渊。
事实上,哪里有那么简单,这会的郡守府里头,怕是形如地狱,动了雒妃,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即便此时他手里没了秦家军,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手中又岂会半个得用之人都没有。
况江湖中,只要有银子,便什么样的人都能请来。
这些,都不需他自个动手。
雒妃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应了声,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道,“京城来人。皇帝哥哥怕是想吾和藏儿回去。”
秦寿眸色微闪,他捧着她小脸问道,“蜜蜜想回去了吗?”
雒妃倏地心头发慌,她垂下眸子,并不敢去直视秦寿。
秦寿让她靠自己胸口,漫不经心的道。“蜜蜜若是想回去,此次恰好与京中来人一并回去,若是不想,今晚我就能带蜜蜜离开。”
他把玩着她一只手,面无表情,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雒妃撑着爬起来问道,“驸马呢?驸马是如何作想的?”
秦寿揉捏她指尖的动作一顿,他深沉地望着她,好半天才轻勾嘴角道,“我不想。”
雒妃心头一悸。
“我们再带着藏儿几年,待他四岁,便送回京去,然后蜜蜜便与我一起继续大江南北的走,可好?”他眉目柔和,连带嗓音也是温情无比的。
雒妃指尖发颤,她慌乱地错开视线。
秦寿并不逼迫她,他拉了拉被子拢她身上,“蜜蜜还欠我秦家几个孩子,等肚里再有了孩子,你我再回去。”
雒妃默默转开脸,她捏了捏拳头,板起脸低喝了声,“驸马可真是敢想!”
秦寿拉了她一把,拽着人亲了她一口。“当然敢想,只看公主可敢相陪否?”
雒妃偏头看他,脸沿柔美,眉目又是勾人心魂的艳色。
她忽然扑的过去,将秦寿压在身下,低头叼着他薄唇。轻咬了几口,才抽离道,“驸马这样苦苦哀求,本宫看在藏儿的薄面上,给驸马几分赏赐。”
这话便是恩准了。
秦寿展颜一笑,他大手掌着她后脑勺,流苏半如瀑青丝从她后背垂落下来,就在两人之间带出隐秘而旖旎的狭小空间来。
他抬头辗转反侧的蹭她粉唇,温情而不带半分的邪念,“那九州就谢过公主的赏,往后必定殚精竭力伺候好公主。”
分明很是正经的话,这从秦寿嘴里出来,听在雒妃耳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两人这样缠缠绵绵间,陡听的床尾传来簌簌响动。
雒妃猛地睁大了眸子,她一下反应过来,将秦寿一推,坐起身来,就见着眸子晶亮看着他们两的儿子。
秦寿漫不经心地半躺在床榻上,他根本就懒得掩饰,还冷冷淡淡地略带不满地扫了息藏一眼。
息藏手脚并用的爬将过来,他冲的扑到雒妃身上,攀着她手就往她脸上蹭,“亲亲。藏儿要亲……”
雒妃瞬间就脸沉了,她将息藏扯下来扔给秦寿,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秦寿将软软的小孩拎起来,两双一模的凤眼对视上,就听秦寿淡淡的道,“按理。你过继给了皇帝,就不是爹和娘家的孩子,爹必须要后继有人,所以还要你娘多生几个弟弟妹妹。”
息藏似懂非懂,他跟着只是点头,过继的事。他从小听到大,大概懂是什么意思。
“爹和娘亲亲的时候,就是在生弟弟妹妹,你不能打扰,也不能管你娘要亲亲。”秦寿冷着那张无甚表情的脸,说的煞有介事。
息藏咬着手指头瞅了瞅雒妃。见向来疼他的娘这会裹着被子朝里睡,根本都不转过身来。
他又看了看秦寿,秦寿对他扬了扬下颌。
两父子遂一并出去,在院子里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只是息藏再进房来之时,就板着小脸对雒妃咬耳朵道。“娘,你也疼藏儿。”
雒妃瞥了靠在门口的秦寿一眼,摸了摸息藏的总角道,“娘自然疼藏儿。”
哪知息藏摇摇头,急急的道,“有了弟弟妹妹。也要疼。”
雒妃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不管藏儿过继给了谁,藏儿永远都是娘的大儿子,娘也永远都会疼藏儿。”
息藏满足了。他扭头对秦寿吐了吐舌头。
当天晚上晚膳后,秦寿先行收拾了行礼,将一应雒妃的衣裳首饰都装进箱笼里,再让镖局的人来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