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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的。”
雒妃这才感觉到真实,她愣愣看着六名宫娥,挨个念出名字,“首阳,绀香,莺时,槐序,鸣蜩(tiao),季夏……”
除首阳姑姑是皇帝哥哥赐下的,其他五人皆是同她一道长大,赐名她便按照一月到六月的排,幼年她还调笑过,要再找六名合心的宫娥,凑足十二个节气。
六名宫娥应声,脸上皆是毫无掩饰的担心,季夏更是急的眼眶都红了,“公主千金之躯冻不得,赶紧穿上婢子的绣鞋才是。”
六人中,唯有她的绣鞋是公主能穿上的。
雒妃微微仰头,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季夏与首阳当即便蹲下,先是用丝帕拂去她脚心的尘土,再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绣鞋。
从头至尾,那两列玄甲侍卫目不斜视,将雒妃围在中间,沉默如雕塑。
“本宫今日与秦寿拜堂成亲,送亲大臣可还在容州?”她虽想不明白自个怎的又回到了这个时候,不过,总归都是好事。
重新来过,她这一次必不会让秦寿的狼子野心得逞,即便他造反为王,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她也要将他踩成条虫,这天下,只能是她皇帝哥哥的,谁也别想夺走!
首阳明显察觉到雒妃的不对劲,不过她还是回答道,“送亲大臣还要在容州待三日。”
“可是本宫的好皇叔恭王并礼部徐尚书一道来送的亲?”她依着记忆问。
首阳点点头,若说从前的公主很好懂,那是因为谁都能瞧出她眼里对驸马的热烈欢喜,而今,不过就一洞房花烛的功夫,她便看不懂公主在想什么了,像是一汪冰泉,即便清澈,可不见底。
雒妃并未注意首阳的神色,她沉浸在以往的记忆中不可自拔。
她的好皇叔,好个恭王,明着声色犬马,甚至能做出生冷不忌蓄养娈童的事来自污,背地里却和秦寿勾结,害她的皇帝哥哥。
她一直不明白恭王是什么时候与秦寿勾结上的,眼下来看,多半就是这次送亲,两人就狼狈为奸了。
“送亲的队伍里,可有皇帝哥哥的人?”明了前因,雒妃自然不会再让那等后果发生,虽然她现在就恨不得冲到驿馆去,将恭王给砍了。
首阳略一思量,“圣人曾交代过,徐尚书身边有个粗使婢女,可与公主传信。”
雒妃皱眉,显然不满意,“恭王身边没有人手?”
首阳为难地摇摇头,“圣人不曾在恭王身边布置。”
那意思,便是皇帝从未将恭王放在眼里过,是以半点都不防备。
“哥哥好生糊涂!”雒妃痛心疾首,然目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反倒她出了王府,站在市井一身狼狈。
季夏最是心直口快,她犹豫地瞥了眼王府大门,期期艾艾打断道,“公主今晚在何处落脚?”
这话提醒了雒妃,她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容王府的漆红大门,自她前脚出了王府,后脚门房就忙不迭的将门给关死了。
她了解秦寿,即便此刻心里恨毒了她,可初初成亲,他还不敢肆无忌惮的就杀她,不见上一世,可是过了十年才动的手。
所以这关门的意思,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吩咐,而剩下的,便尽是些魑魅魍魉,只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雒妃嘴角微勾,刚才不明就里,只一门心思逃出喜房,这会前路渐明,她有的是闲情逸致与秦寿周旋,是以她纤指一扬指着大门喝道,“给本宫撞开!”
“喏!”两列玄衣侍卫,足足三十人,齐应了声,接踵退开来,又狠狠地以肩撞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轰”的大门被破开!
雒妃双手垂立,水汪汪的桃花眼,多情褪去,凭添无情锋锐,她单单就立在那,夜风吹起艳红喜袍,披散的乌发随风起舞,恍若吸人精魂的妖精,艳的让人心里发憷。
至少闻讯而来的方氏,被骇的后退好几步,她倒抽了口冷气,冷不防却咬到自个舌尖,痛的她眼眶泛泪。
“公主,你这是做甚?王爷已经许公主出府了,公主就莫要在为难王爷,王爷也是不容易。”方氏倒打一耙,她实在没想到雒妃竟然如此大胆,连撞门的事都干的出来。
雒妃冷笑一声,方氏在她眼里形如死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贵为大殷长公主,出不出府,要去哪里,岂是你这贱妇能置啄的?”
方氏眸色一闪,露出委屈作态,“老奴不是贱妇,老奴是王爷的乳母……”
雒妃懒得费唇舌,她一扬下颌,睥睨着道,“首阳,洞房之际为何不在喜房伺候?”
首阳冷着脸瞥了方氏一眼,回道,“婢子六人原本皆在喜房外候着,方氏言,驸马不喜婢女伺候,且有公主令为证,将婢女等人悉数赶到了院外,便是侍卫也不准靠近。”
雒妃一挑眉,傲气又娇贵的很,“公主令?”
她目光落在方氏身上,越发凌厉,本是随口一问,不想这其中还真有端倪,如此也就难怪上一世她在洞房之中被秦寿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也不见婢女和侍卫来救,原是公主令在她不晓得的时候落到了方氏手里。
这动手脚的人,除了当晚能近她身的秦寿,根本没旁人。
“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本宫的公主令,”雒妃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的狠了,心头那股子恨意又涌上来,如掺毒的蜜酿,明知有毒,可舍不下那甜味,便一遍一遍的反复品尝,“来人,给本宫掌嘴五十!”
“喏!”首阳六人早看不惯方氏对公主的糟践,之前公主顾忌驸马,她们便多有忍让,此时公主下了令,那么即便弄不死方氏,也要将她掌个半残才解恨。
以首阳为首,六人冲了上去,方氏眼见不妙转身就想跑,奈何两侍卫脚步一转,堵死她的退路,首阳一使眼色,六人余四人按住方氏手脚,剩两人左右开弓,啪啪的耳光扇开了。
雒妃冷哼一声,她提起裙摆二次踏进王府门槛,眯眼看依稀的大红灯笼,以及影影绰绰随处可见的嫣红双喜字,还有未曾燃尽的龙凤喜烛。
还是头一次,她觉得这容王府不难看,没有从前让她难以呼吸的死沉,也没有时时会有的心痛。
且用尽全身力气的去恨一个人,原来要比心悦一个人容易的多。
让那人不痛快的手段,总是比讨好的法子来的简单。
他能不安生,她就舒心了!
缓缓走来的秦寿,只一眼,就将月下艳若海棠的雒妃看的清清楚楚,她脸上的淡笑,纯粹清澈,黑瞳似蒙了一层薄纱,他看不到曾弃之如蔽的炽热慕艾。
他微微皱眉,眉心那一线丹朱越发猩红如血。
雒妃早看到了秦寿,她巧笑嫣然,指着方氏道,“驸马,此贱妇偷了本宫的公主令,擅自调动本宫侍卫,定居心不良想要行刺本宫与驸马,驸马觉得此等大罪,该当如何处置?”
她似在说甜言蜜语,又将两人之前的恩怨视做无物,这会她望着他,就又像是那个满心满眼都只看他一人的娇娇公主。
第003章 驸马:脸上大写的苦逼()
容王秦寿有副好皮相,容貌昳丽见之忘俗,眉心一线丹朱色,长眉斜飞,眉色浅淡,便是连他瞳色都是淡淡的烟色,挺鼻薄唇,贵不可言,然他整个人就像是玄冰雕琢,冷冷寡情,不染尘埃,红尘万丈皆不入心。
即便此刻方氏被首阳等人掌掴,嘴角裂开,鲜血飞溅,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无甚表情地道,“但凭公主处置。”
这话简直是将方氏推入了深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寿,尔后朝着他的方向剧烈挣扎起来。
雒妃在秦寿的注视下,嘴角笑意越发深邃,她就晓得这人回过神来,要想再激的他愤怒失态,多半是不易的,不过,那是没踩着他痛脚,唬弄旁人的罢了。
是以,她前一刻还笑靥如花,后一瞬身边的一名侍卫突然暴起,铿锵拔剑刺向方氏!
伴随的是雒妃斩钉截铁的命令,“本宫要她死!”
长剑呼啸,宛若流星蹿过的白芒,晃的人几乎挣不开眼,电光火石间,只闻劲风拂面,再睁眼之际,便见容王云淡风清地站在方氏面前,两指稳稳地夹住了剑刃。
恰,方氏的腿一软,眼翻白,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秦寿皱眉看了眼,后又平澜无波的道,“公主,今日你我大婚,不宜见血。”
“哦?”雒妃拉长尾音,语调带着腻人的娇嗔,与她以往骄傲倔强的性子十分违和,“若本宫非杀她不可呢?”
闻言,秦寿凤眼一眨,一身森冷的杀气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本王唯有查个水落石出,给公主个交代。”
说完,他目光还在首阳六人身上一扫而过,威胁意味不言而喻。雒妃气极反笑,她一使眼色,那侍卫收剑戒备的缓缓退了回来。
“甚好,甚好,敢对本宫的公主令下手,驸马可定要帮本宫将那起子小人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雒妃公主拢着手,艳丽逼人的精致脸蛋,金贵得让人自行惭秽。
秦寿面不改色,一口应承,“定当如此。”
雒妃含笑点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息事宁人了,谁想,她忽然扬颌娇斥,“给本宫砍了那贱妇!”
话音方落,两列玄衣侍卫,整整三十人,呼啦拔剑冲了上去。
首阳六人福至心灵,碎步急踏,将雒妃护在中间,防备地瞪着驸马秦寿。
明目张胆的戏耍,饶是秦寿性子再冷情寡淡,他俊美面皮上还是浮起显而易见的阴沉,“雒妃公主息宓(mi),你好的很!”
从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了他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是以,一行几十人从秦寿身后冒了出来,皆是长枪锁子甲的装扮。玄甲侍卫如临大敌,不用雒妃吩咐,纷纷利剑出鞘,短兵交接,搏命厮杀。
两人还身着艳红喜袍,在刀光剑影中,隔空相望,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雒妃步步上前,六宫娥跟着往前,离的很近了,近到她能听闻他的呼吸,“本宫就是喜欢看你想弄死本宫,可就是弄不死的模样。”
耳语呢喃,温情脉脉,却是淬了剧毒。
秦寿直直地看着雒妃,月下的斑驳暗影将他浅淡眉眼都染上了晦暗不明的深沉。
她饶有兴致地围他转了个圈,经过昏迷不醒的方氏身边,轻笑了声,然后当着秦寿的面,就着季夏那双锦面绣鞋,一脚踩上方氏的脸,末了她脚尖碾磨几下,像是在踏平块土疙瘩。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第004章 驸马:我是卫国大功臣()
秦寿忽的笑了,那淡笑似昙花,盛大而冷冽,“公主比从前要聪明。”
雒妃目光一凝,转瞬的功夫,秦寿就已经散了心头的怒意,整个人似铜墙铁壁,毫无弱点。
“今日天色已晚,公主该安置了。”他说着这话,一抬手,王府护卫率先偃旗息鼓,并收了长枪退回院子里。
三十名玄甲侍卫相继围拢过来,虎视眈眈的将秦寿隔开,这才先后不一地收剑。
雒妃自来晓得报仇这种事急不得,且日后她有的是功夫与秦寿作对到底,故而顺势道,“驸马所言甚是。”
她想也不想接着又道,“随本宫到安佛院,嫁妆一并抬过去,明日将外墙拆了开道门。”
安佛院,上一世她被软禁后,在这王府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