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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香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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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姐儿道:“金珠,怠慢县主的平民该当何罪。”

    金珠垂首恭敬道:“怠慢圣人亲封的县主,处五十大板,没收银两五千,降贱籍。”

    那王姨娘听得瞪大了眼,似是不能相信,只道:“如今在吕府,你怎敢如此做!”

    一边的银宝恭声道:“想必是吕府待久了,姨娘不知这贵人家的规矩,你便是个良妾也不过一个下人,安敢对我这个嫡出长女饶舌?且不知你这般少说也要罚五十戒尺。”

    这话说得吕老太太气得不行,只拍这榻上软枕道:“我瞧着你是吃了『迷』心『药』了!出去这一遭倒是学了不少歪门邪道,来对付你正经的姨娘!”这番作态竟是和她那个死鬼母亲差不离!

    前世今生加起来意姐儿太明白这老太太了,便是再讲道理也不能说通的,便对着吕王氏甜甜一笑道:“祖母,我如今年岁虽小,却也明白许多道理,若是一个姨娘也敢如此待我,我真是白做这县主了。”

    意姐儿瞧着这番僵持,不由天真笑道:“既如此,姨娘不若降贱籍罢,我瞧着这般也好,将来你也好踏踏实实地,不必这般轻浮。”

    那吕姨娘似是被吓傻了,回过神来似还是不信,便叉腰道:“你自去办,我到时瞧着你爹如何惩治你!”

    吕王氏也点点头道:“这般不孝,定是要治一治!”

    意姐儿只对着吕王氏一礼,柔柔笑道:“祖母自瞧着罢,今日有些晚了,我还要整理行装,暂且告辞。”说罢便带着几个随从、嬷嬷和婢子回到了她原先住的地方。气得吕王氏胸口的闷气差点没出出来,要厥过去。

    那荷姐儿瞧着意姐儿离去的背影眸『色』忽明忽暗,不知想些甚么。

    意姐儿回了原先住着的拂绿阁,想了想转头对知棋道:“你去派人回了外祖母,便道那姨娘待我不敬,降贱籍。”

    知棋恭敬道:“是。”

    这表小姐在国公府向来是不爱出头的样子,便是那国公府大姐儿待她略有怠慢的,也不爱说三道四,这番却是发威了。

    拂绿阁是敏阳郡主在时夏日爱住的地儿,虽不大,却浓荫蔽日,配上小小的两个池塘,一个养锦鲤,一个养满池红莲,竟也似小小一方天地。

    而今却只有意姐儿和一干仆从,在这里暂住数日便要回。

    意姐儿瞧着堂屋两面各贴着以娟秀字体临摹的诗词,纸张已然微微泛黄。

    她的娘亲,两辈子加起来也未曾见过的娘亲。若她还在,自己是不是还能承欢膝下,不用苦恼这许多?

    意姐儿正摩挲着敏阳郡主写下的诗词,便听少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妹妹。”那少年瞧着温和白皙,眼里都是温柔。

    意姐儿愣住:“哥哥……?哥哥!!?”

    端哥儿上前掐住意姐儿白嫩的脸蛋,嗤笑道:“好你个吕阿萌,一别数年,竟只给哥哥每月送来六方帕子四双鞋子,也不见你写封信。”不说鞋子,便是帕子一开始也绣得歪歪扭扭的,他拿出来倒叫同窗好一阵笑话。

    意姐儿吐舌道:“我笨嘴拙舌的,也不知写给你甚么,倒不如给你绣些东西呀。”上辈子她虽被薛氏拘在府里,到底薛氏也不怎么教她学绣的,她只得日日念书习字。这一世,倒叫长公主拘着学了好些绣功,虽说绣法还不及府里几位绣娘,可到底也勉强能看了,才敢给哥哥绣鞋面儿,纳鞋底。

    端哥儿拉着妹妹的手,心里高兴得快溢出来。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个纸袋子,对意姐儿道:“猜猜这是甚么?”

    意姐儿瞪大眼睛,似是有些『迷』『惑』。

    端哥儿打开纸袋,里头的酱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意姐儿惊喜道:“刁记牛肉干!好哥哥!好哥哥!”意姐儿喜得好哥哥好哥哥地『乱』叫。

    这刁记的牛肉干,比着别家的滋味定是不同的,意姐儿晓得做这牛肉脯加的葱、辣子、茴、桂定然是十分精准的,然而民间常传,这刁记的牛肉干里头又加过陈年雪水泡的美酒和些许比例的陈醋汁儿,入口也不会磕牙,反倒满满浸透了两种食材的美妙滋味。

    端哥儿瞧着她这活宝样儿,扶额道:“快些吃罢,上头的淋着的梅酱快要不热乎啦,我怕你换了口味,便又问掌柜的包了一份甜酱,你可换着吃。”

    意姐儿眉开眼笑地拉着端哥儿的手道:“哥哥也一道吃!”

    端哥儿笑着弹弹她的小鼻子,笑道:“我还要去念会子书,这可耽误不得。”

    意姐儿想了想道:“不若我叫我带来的厨娘做份『奶』汤面,哥哥吃着也好有精神,可不是事半功倍吗?”

    端哥儿想了想,又不舍得妹妹,又想吃些填填肚子,便应了。

    不一会儿,金珠便端上一小碗『奶』汤面。

    金珠笑道:“好在这头大厨房时常备着骨汤,咱们再加点料子,把汤熬成『奶』白的,这面汤才算好了。”这汤面里头使用猪骨头、和整只老母鸡熬的,最后才缩成这浓浓一碗『奶』白的汤汁,配着现做的手擀面,再加些青海椒,吃着才有味儿。

    意姐儿瞧着端哥儿狼吞虎咽地,不由有些心疼,怕是哥哥从前为了读书都顾不得肚子饿了。

    金珠又端来一小碟子凉拌鸡片来。

    意姐儿道:“哥哥,再配着些凉拌的鸡片吃罢。细细品着才有滋味儿呢。”

    一边吕仲之下了衙,还不曾宽衣,便听见房里一阵阵幽幽的哭泣声儿。

    只见那王姨娘,哭得差背过气去,雪白的肩膀也柔柔地颤着。

    吕仲之本就心烦,瞧着她的样子不由道:“如何又哭了?”

    王姨娘啐道:“还不是你那好女儿!竟要把妾身贬到贱籍去!叫妾身同没出世的小少爷如何是好!”

第20章 水果冰糕() 
吕仲之扭头道:“阿萌回来了?怎么不曾有人报给我?”

    王姨娘只啐一口,骂道:“好啊,你倒是心心念念着你那女儿,我同你说的话你全部作回事!倒叫咱们母子死了干净!”

    吕仲之最不喜她满口死不死的,只皱眉道:“阿萌向来不爱与人不快,你定是招着她了。”

    王姨娘哭道:“你怎知?她早去了那国公府不知几年,你怎知她还是个甚么模样,今儿个一来便要打我的板子,把阿娘都气得不清!人人皆说那深宅大院不好呆,她在那国公府待了这些年,少说也沾染了些许不好的习气,这般样子竟似目中无人一般!”

    吕仲之听了不由皱眉道:“若真是如此,我自去找她。你旁的莫要多管,只安心养着身子便是了,莫要叫我再听到甚么地方都有你『插』一脚。”

    这王姨娘算是他的小表妹,她年幼时吕仲之还曾抱了她出去买糖葫芦红头巾,如今被他纳了作妾,自然不能作一般妾室待的。吕仲之想着续娶的正妻还不曾迎进门,自然甚少约束她,因着亲缘关系平日里还待她多有怜爱,才养出了王姨娘这幅娇娇的『性』子。

    意姐儿瞧着天晚了,本想要叫金珠几个关了拂绿阁大门,派几个婆子守夜便是。不想,外头看门的婆子来报,老爷来了。

    意姐儿这心里自然是欢喜的,爹爹也是几年未见了,虽说她养在长公主身旁甚么也不缺的,只当夜深人静时候,心里总是惦念的。

    吕仲之一身官府,唇边蓄了美须,瞧着倒是比几年前更沉稳有魄力了。

    意姐儿瞧着他便笑:“爹爹!女儿还当你忙着,便不曾叨扰。”说罢又下榻对他一礼。

    吕仲之瞧着女儿如今行止有礼,倒是多有欣慰,心中已经几分认定多半是那王氏的错处。

    吕仲之扶了意姐儿起身,瞧着越来越肖似亡妻的脸,不由一叹道:“我的女儿也大了!”

    吕仲之又问道:“你怎地把你王姨娘贬成贱籍了?可是真的?”

    意姐儿一听笑容便有些顿住,还是点点头道:“是呢,她待我不敬,我自然要罚她。”

    吕仲之叹一声『摸』了『摸』意姐儿的发顶道:“不可如此,她怀着你的弟弟呢,怎可把她贬为贱籍?罚些旁的可好?”

    意姐儿眼眶有些红了,她道:“一个姨娘罢了,女儿爱贬就贬了,父亲何必为她说情?若是母亲还在,可由着她这般猖狂?”

    吕仲之皱眉道:“阿萌听话。你王姨娘虽则『性』子有些直,可也不是甚么坏心人,你可罚她些银钱也罢了,只她怀着身子,不好再伤心费神了。”

    意姐儿想了想,不准备和吕仲之硬杠,只小声啜泣道:“王姨娘肚里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咱们的弟妹,我怎会不爱惜?可女儿只怕王氏这般作风,将来若是生出的弟弟妹妹也跟着学了,可不是糟糕?若是罚她一罚,使她谦逊一些倒也是好事儿。”

    吕仲之听了倒觉着有些道理,这王氏来府里这两年,旁的不说,与那些亡妻留下的丫头婆子闹了不知多少回,瞧着大有些不好看。

    况且自家公务繁忙,宿在她那头的时候也不多,自然管不着她。老太太那样子纵容她这小侄女儿的时候也多,若是以后正头妻子进了门,她这副模样更是有苦头吃,女儿这也是一番苦心。他犹豫了一下,想起小表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道:“若是罚她,罚旁的便好,何必这般处置?”

    意姐儿心里一凉,只觉着父亲心里那姨娘似占了分量的,只轻声道:“父亲信我,即便她是个贱籍的,这府里方寸之地,还怕她受甚么委屈?只不过约束她罢了,若是将来女儿觉着她好多了,自当放她的籍。女儿总是一片苦心,怎么能同弟弟妹妹过不去?”

    吕仲之听着也放心,更加不愿因着个妾室同女儿闹得不愉快了,便点点头道:“你瞧着办罢,只不可太过火。”

    意姐儿叹息一声,点头道:“女儿自然有分寸,她如何也是父亲爱重之人。”

    吕仲之不由哑然失笑,『摸』『摸』她的发顶道:“父亲这一生,最爱重你母亲,旁人都不过如此。”只那王氏好歹是他的表妹,不可轻慢罢了。

    意姐儿才破涕为笑,拉着吕仲之的手,又同他说了些这几年间经历的事体,才瞧着他的背影送他离开。

    吕仲之不曾回到院子里歇息,只叫小厮泡了一壶浓茶,又看起了公文。看了一炷香时间,正是抄抄写写作批注的时候,便听着小厮来报道:“朱姨娘来瞧您了。”

    吕仲之有些不悦道:“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听见王姨娘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表哥,你同大姐儿谈得如何了?她怕是不太好说话,叫你受累了罢。”

    吕仲之有些心烦,只淡淡道:“你自家做出的事情何必问我?我倒是觉着阿萌做得没错。”

    王氏一听,便哭道:“表哥如此心狠,怎么眼睁睁看着我叫你那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吕仲之便摔碎了一只瓷壶,茶水茶叶落得满地狼藉。

    吕仲之瞧着她冷声道:“王氏禁足三月,生产完另罚戒尺五十。”

    这般骇人的眼神,若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王姨娘觉着吕仲之都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她吓得连哭闹都忘记了。

    她的表哥向来只娇着她一个的,这两年她在这府里便似泡在蜜水里一般,跟那些个正头夫人也无甚区别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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