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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向来事业为重的; 这时候闹他反倒是她的不聪明了。
意姐儿便好奇上前道:“……你讲与我听罢; 瞧着怪有意思的。”
章修颐抬头看她一眼; 神情自然的抱她坐在膝上,指着书册教她。他说的话意姐儿听得一知半解,或是说压根就不曾听进去,听了半日也只听懂了用于排出多余的水; 至于各样原理和加固措施反正她是听不懂。
章大人哪里不知道她想要亲近的小心思,心里爱惜,故而纵容,即便知晓她听不进去,也拉着她的手讲的很耐心。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两人才堪堪分开。意姐儿今儿个胃口不足,只用了点小米粥拌了少许香油和一碟子小菜便用不下了。不过她心境却是很好的,章修颐回来了,她好像一点也不躁了,托腮望着他心里头也静。
等章大人去了前院,帘子后头侍立着的金珠也缓步上前来,对着意姐儿轻轻耳语一番。
意姐儿峨眉微蹙,洁白的手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
意姐儿道:“此话当真?”
金珠退后两步,微微颔首道:“人已在前院安顿下来……不知姐儿欲要怎么处理?”
意姐儿笑了笑:“同我有什么关系。”
金珠点点头,只作不曾发生,再不多话。
意姐儿歪在榻上,对金珠懒洋洋眯着眼笑道:“下去罢,我想歇息会子。”
待人都退到外间,意姐儿才堪堪睁开眼。
没想到章修颐在外头治水这些日子,还带了个姑娘回来。不过她倒不是不信他,只是有些疑『惑』,带回来便带了,难不成她还能怎样?还是他觉着这是个小事儿,不值一提?
这个疑『惑』到晚间便有了答案。
章大人再回后院时,身后便带着这么一个姑娘。身量比意姐儿还要矮上些微,肤白面嫩,瞧着显小。
意姐儿捻了块水晶饼,送到水红的唇间咬下一半来,『露』出半透的糖馅来。这炸的小小的一块,皮子又酥又润,一下午的时间她便能消磨掉版碟子。
意姐儿边吃边道:“这是谁啊?”
章大人不答,捧了一杯热乎乎的『奶』送到她眼下,无奈道:“都要当娘亲的人了,应当矜持些才好。”
意姐儿百忙中掀起眼皮觑他,囫囵道:“都要当爹爹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你娘子饿得发慌。”
章大人也顾不上身后的女孩,伸手轻轻掐掐意姐儿白里透红的包子脸低低笑道:“既如此,我瞧你也用了不少,今儿个用完晚膳便跟我在花园里多走走。”
意姐儿的脸霎时就变了。她家相公的多走走,可不是说着玩的……是真儿个要走个十圈八圈的才罢休……他不在的这些时日,她少说是懈怠不少,懒虫上来几日走一回也是有的,这不手臂都粗了一圈。又想起章大人叮嘱的话,难免有些心虚起来。
意姐儿脸一红,忙拨开章大人的大手,正襟危坐起来。
她扯出一丝儿笑意来:“这位是……?”略一斜眼瞧了瞧章大人。
章修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才道:“这是你夫君的师妹,你叫一声妹妹便是。她来暂住些时日,你在后院安静处给她辟出一块地便是。”
章大人此言一出,意姐儿脑子转几下便对上了号,只得说多亏了长公主在她出嫁前『逼』着背了这么一长段族谱同世家谱。
眼前这姑娘应当是章大人所拜之师李岫的小女儿了。李岫是章氏一族世交李家的族长,更是章修颐曾经未婚妻的父亲。而面前这姑娘虽不如李氏生母显赫,也算得上是好出身了。
意姐儿『露』出一个微笑来:“妹妹好,你暂住我家,若有所求的便来同我讲。”
李姑娘回一礼儿,羞涩笑道:“哪里能再麻烦嫂嫂,本是借住,也够讨人嫌了……”
意姐儿点点头,使唤侍画上来,叫把李姑娘带下去好生安顿。
等李姑娘一走,意姐儿骨头都松了,懒懒的瘫在榻上不动。
她只怕这姑娘是甚么贫贱出身的,倒是不好应付,若是个世家女,还是章家世交,再如何也与章修颐没关系。不过她也无心与这姑娘多话便是了,李氏的亲妹妹,她可没恁大胸襟拿她当姐妹。
第92章 鸡汤()
天夜了明月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窗下。
“姑娘,可要准备歇息了?”桂枝隔着纱帘子悄声问道。
这姑娘来府里也有两个月了,她也算『摸』清了她的『性』子。是个不爱多话的一举一动皆要奴婢们猜若是猜对了也无甚赏赐,可若是猜错了,她也不点破,看你忙前忙后的只作瞧不见倒叫人白忙活一场。
夫人给这姑娘配了四个丫鬟侍候着,到头来只有桂枝一人默不作声的却得了她青眼。
李明月不答,仍是对着窗边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虽对章修颐说自家是李氏女儿可也明白说到底自己只是个被弃之不顾的庶女罢了。她从淮南去到县城里的时候也才五六岁的年纪,也不晓得甚么事体只身旁的嬷嬷总也唠叨当年旧事,她才晓得些因由来。如今她只愁自家将来要怎么办才好?
明月明月从不是她的本名。姨娘思乡待她岁仍旧没名字才偷偷给起的。
李明月蜷在榻上合着眼,心里不踏实,眼睛却紧闭着不敢睁开,转眼便是一夜。
意姐儿的月份大了手腿也不便捷。章大人虽总有事体忙不完,可也不舍得叫她一人睡,往往是待她睡下了再披了衣裳去前院里头。
一大早起来发现床畔空空如也,意姐儿也没甚么想法儿,只洗漱完才倦倦倚在榻上。侍画隔着纱帘道:“李家姐儿来了。”
意姐儿缓了缓,这才睁开杏眼,面前已经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这李家姑娘隔三差五的也要来主院走走,也不为的甚么,总是能找点由头。只她安分老实的紧,从来只挑章修颐不在的时候来,意姐儿便也见怪不怪了。
李明月也不多话,只在一旁拿了昨日未穿完的针线来,这便认真穿针引线起来。
她做的针线活向来是不错,姨娘除了成日枯坐着,便是拿针线缝缝补补。她小时候『性』子还跳脱些,只姨娘也不准她出去走动,待在四面空空的小宅子里头过了快十年,也就静了,心也空空的。
意姐儿又倚在榻上合上眼。两月下来她倒是也明白了,这李家姑娘大抵要么是不受宠的,要么是犯了错的,总之并非是甚么大小姐。现今如此怕是有求于她。
正想着,意姐儿下腹便有些抽动起来,一抽一抽的疼得让她蹙眉。
李明月察觉她的异常,正要上前帮扶喊人,猝不及防门外一道玄『色』身影匆忙掀起帘子打横抱起意姐儿便往外头走。
李明月执着针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背影。她的肩膀垂了下来,终于还是对自己摇了摇头。
初时,意姐儿倒也不是疼得多要命,被章大人抱着去产房还有兴趣拿手摩挲他下巴上的胡茬。章大人见她如此不晓事体,自个倒是急的不成,不由有些无奈。产房是早几月便预备好的,近些日子每日都要清洗一次,只怕意姐儿甚么时候发动起来过了灰尘便不好。
意姐儿被放到产床上瞧着四周一片白『色』,才回过味来,觉着害怕了。她登时眼眶都红了,扯着章大人的袖子不让走呢。金珠和银宝在一旁只敢干着急,金珠道:“姐儿可松手罢,产房哪能留男人的?男子阳气也重,冲撞了可怎生是好的?”
意姐儿哭的愈发凶了,听着产房里外『乱』作一团,一只雪白的手只抓住干燥温热的大手不肯放。饶是章大人素日再有才略再临危不惧,也怜惜的不成。意姐儿年纪小的很,骨架子丁点大,这些日子他也刻意控制她饮食,只肚子仍旧是愈发变大了起来。他只怕她受苦,遇上这小姑娘的事体总是自『乱』阵脚了。
产婆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她这辈子见过的生产没有几千也有上百,哪有见过这样的产『妇』?更不曾见过如此纵容的夫君!产婆原本透着自然红的胖脸又红了一度,只跺跺脚急声安抚道:“我的小姑『奶』『奶』!这良辰可耽误不得啊!趁着有一把子力气赶紧的养精蓄锐,睡一觉才是真呢!要说真个发动还不是时候,您可甭急啊!有我刘婆子在,保准给您和知州大人抱个结结实实的胖娃娃,母子平安!”
意姐儿哭泪了也不肯再哭了,感觉到身下有些濡湿,倒是羞得赶紧把章修颐往外推,不准他再瞧一眼。章大人见她不闹了,心才镇定下来,只守在产房外头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意姐儿由丫鬟喂了喝了半碗鸡汤,人有些晕晕的,再是阵痛也管不着了,只歪了头便睡了。等再醒过来已是到了下午,身下疼痛愈发厉害起来,叫产婆瞧了,还叫她再养养,不曾发动。
等真个能发动了,已是月上中天。意姐儿这才知道,之前的疼啊痛啊的,都不算甚么,现今才是真个撕心裂肺。只她再是疼也不肯叫了,士衡哥哥不在身边,叫了与谁听去?她只粗喘着含了嗓子,雪白的脖颈扬起又落下,疼得眼泪混着汗水落下来,只觉要死过去。
意姐儿骨架子娇不比旁的『妇』人好生养。只她的耐力和聪慧倒是刘婆子少见的。她也听闻这知州家的夫人,本是个京城里头娇娇大小姐,连长公主那般人物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如今疼起来定然是又哭又闹。倒不想她却是比旁人还坚忍些,便是疼得让她都瞧着不忍心,也一步一步照着指示的来。
待到第二日正午,意姐儿用尽了浑身气力才生了出来。彼时她早已疼得昏了过去,连孩子都不及瞧上一眼,脸上唇上皆是煞白煞白的。
这一觉意姐儿偏生是昏天暗地的睡了整一日,便是金珠给她拿热水擦洗时也不见醒过来。她昏天暗地做了一通梦,梦里皆是奇奇怪怪的虚影,记得不真切了,只记得自己勉力要挣扎着醒过来,却又被黑甜的梦境所诱『惑』,仿佛有人以双指轻轻略过她的眉骨,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待到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意姐儿第一眼便透过产房朦胧的纱窗瞧见了树下的男人。他坐在树下手执黑子同自己下棋,仿佛感知到她的目光,男人抬起头,目光对上她的。
意姐儿一愣,撇开头去,忙道:“孩子呢?我瞧瞧。”又忍不住看窗外,他还在直勾勾瞧她。意姐儿有些莫名的羞涩,冲他皱了皱眉鼻子,又不肯瞧他了。
这是只皱巴巴红兮兮的小猴儿,裹在茜『色』的精锻里头,意姐儿眉开眼笑起来:“呀!我闺女!”小孩睡得好好的,给她一吵瘪瘪嘴又要哭,吓得一旁的『奶』口忙要接过去哄。意姐儿眉『毛』微挑,瞧那『妇』人一眼,那『奶』口便不动了。
金珠瞧她手生着呢,抱得小姐儿怕是不舒服才猫儿似的哼哼,她又是孩子心『性』儿,见谁也不肯撒手的,不由轻声说道:“姐儿轻手些,把小姐儿横着抱,轻轻托小姐儿的颈。”
意姐儿能坐起来已是不容易,再宝贝孩子也不得不松手了,不到一炷香,她仍是把孩子还给『奶』口。只添了句嘱咐:“好生照料小姐儿便是。”说着又掀起眼皮瞧她一眼。
『奶』口:“”这家的夫人好生骇人,贱妾真的没同您抢孩子啊!
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