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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聂初醒也是头一回看到男人的那个部位－－除了幼儿园的时候不小心扒了班上男同学的裤子之外。
她扭过脸去，手维持着握住尿壶的动作，身体是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僵硬了起来。
“快点。”她催促道。
当着聂初醒的面，苏晔哪里能够尿得出来，尽管他的膀胱快要憋到爆炸。
“你先出去。”他极力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聂初醒能理解他的难堪，松开手出了病房，在外头等了将近五分钟才又重新进去。
苏晔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尿壶里多了一些东西。
聂初醒忍住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苏晔都会觉得难为情。
她拿走尿壶，替他穿好裤子，又拉好被子。在这个过程当中，苏晔始终别开脸，没有看过聂初醒一眼。
聂初醒从来没有做过帮人倒尿壶这种事情，她其实心里是有点排斥的。一来这种东西挺脏的，二来苏晔又不是她什么人。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了选择。
重新回到病房，聂初醒随口问了一句：“要喝水吗？”
她刚才看到嘴唇挺干的，都起了一层皮。
“不要！”苏晔回答得迅速而坚决。
聂初醒先是一愣，想起刚才那尴尬的一幕，顿时就明白了他拒绝的理由。
“嗯，少喝点水也好。”她笑得意味深长，而苏晔更是无地自容。
“你不走吗？”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而聂初醒还坐在病房里淡定地玩着手机，苏晔忍不住问。
“嗯。”聂初醒没有抬头，指尖仍然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苏晔心中冒出一点点的喜悦，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她：“你为什么不走？”
聂初醒闻言，将手机收了起来，痞笑着问他：“怎么，想赶我走？”
“没有”苏晔连忙否认，他巴不得她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哪里会想要赶她走。
“你放心，我不会扔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聂初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继续玩起了手机。
她这一句话说得相当随意，却在苏晔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小时候那些令他难受的记忆再一次涌现出来，他的心又开始钝钝地疼。他原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原来并不是。
“你真的－－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苏晔望着聂初醒，眼中有着怀疑，但更多的，则是期待。
“是啦是啦。”聂初醒摸了摸他的头，“我说不会就不会啦。”
这人都这么大的，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非得人陪着。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还可以跟你拉勾的哟！”说着，聂初醒还真的伸出小拇指去勾住了他的，嘴里念叨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骗你是小狗。”她最后说。
苏晔这才露出了笑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vivian，你真好。”
听到从苏晔口中蹦出的这个名字，聂初醒不可抑制地狂笑出来，笑得苏晔一头雾水。
“怎么了？”他问，他刚才有说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吗？
“小傻子－－哦，不，苏晔。”聂初醒笑得喘不过气来，“我不叫什么vivian，刚才那是骗你的。我的名字是聂初醒，初一的初，苏醒的醒。”
苏晔的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懊恼，而后趋于平静。
等到聂初醒终于笑够了，他才再次开口：“初醒，我想睡觉了。”
第223章 等我（）
“哦，好。”聂初醒应了一声，将病房的灯关上，又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坐回椅子上。
病房里就那么一张床，聂初醒做好了熬夜的准备，低头玩起了手机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打算去一趟洗手间。在站起身的同时，聂初醒下意识地朝苏晔看去，却刚好对上他睁开的双眸。
“我吵醒你了？”聂初醒问。
“没有。”苏晔说，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你能帮我把被子往上拉一点么？拉到盖住脑袋那种。”
“蒙着脑袋睡觉容易喘不过气。”聂初醒提醒他。
“可是只要有光，我就睡不着。”苏晔无奈地说。
病房里其实很暗，厚厚的窗帘一旦被拉上，完全透不过一点光，只有床头的呼叫按钮发出来的淡淡荧光。
即使这样他都没办法睡着，还真是敏感。
聂初醒略一思索，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苏晔一直盯着紧闭的病房门发呆，自聂初醒出去之后，他就没有换过姿势。
病房里没有时钟，他不知道聂初醒出去了多久，但是在他的感觉中，好像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她大概是不会回来了，苏晔悲哀地想，就像他的母亲一样，让他留在原地等待，却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的人都在欺骗他，他却一次又一次天真地相信。
聂初醒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苏晔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刚阖上眼，就听到房门被人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粗重的喘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他再一次睁开眼，借着外头走廊上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楚了来人的脸。不是聂初醒又是谁！
原来，她真的没有扔下他。
苏晔心中的喜悦与满足一阵盖过一阵，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到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原来，不是没有人关心他，即便这个人同他只是萍水相逢。
“呼，累死我了。”聂初醒喘着粗气抱怨着，“还好旁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苏晔只看见了大概的轮廓，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给你买了个眼罩，人家只有这种卡通图案的了，反正天暗，也没别人看到，你就将就着用吧。”聂初醒说着，替他将眼罩戴好。
眼罩的质地并不好，布料相当粗糙，戴在脸上凉凉的也不太舒服，可是苏晔却觉得，这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谢谢。”他说，声音瓮瓮的。
“不客气。”聂初醒拍了拍他的脑袋，满意地说：“早点睡吧。”
苏晔一觉睡到了天大亮，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当他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才意识到原来聂初醒并未将眼罩从他脸上取下。
“初醒。”他叫她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
“初醒！”他提高了一些音量，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苏晔慌了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来取下了眼罩，微微撑起上身，病房里果然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聂初醒存在过的痕迹。
苏晔颓然地再一次躺下，右手将那张眼罩捏得死紧。
也许初醒只是出去买东西了，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他再多等一等，她应该就快回来了，苏晔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等了许久，他都再没有等到聂初醒，他的心也慢慢地绝望起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苏晔心中一喜，忙朝门口看去，而进来的人却不是他想要见到的那个。
身材丰腴的护士小姐端着药和白开水进来，想要扶他起来吃药，却被他强硬地拒绝。
“不要碰我。”他说。
“你不坐起来的话，吃药容易呛到。”护士小姐虽然因为他冷冰冰的态度而有点不高兴，但秉着病人为大的原则，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我不吃药。”苏晔冷声说。
“不吃药的话恢复会比较慢的。”护士小姐劝说道。
苏晔干脆闭上了眼，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结下去。
护士小姐见软言软语说了他不听，只能用上威胁的招数：“既然这样，那下午聂小姐过来的时候，我会如实跟她说。”
苏晔在听到“聂小姐”这个单词的时候就惊得再一次睁开了眼。
“聂小姐？你是说聂初醒？”他慌忙地问。
“对。”虽然护士小姐对中文一窍不通，但是苏晔提到的这个名字，三个字的发音同早上聂初醒告诉她的似乎是一模一样。
“她下午要过来？那她现在去哪里了？”苏晔追问。
从他的反应中，护士小姐能够察觉到他对聂初醒的重视。
“她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回一趟学校，大约要下午才能过来。”护士小姐向他解释道。
苏晔终于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护士小姐见形势有所好转，立即趁热打铁地再一次把药递到他跟前，问他：“你还要不要吃药？”
苏晔当即就点了头。
虽然他并不喜欢别人碰触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但为了吃药，他只能强忍着不适，由着护士小姐扶着他坐起来，然后将药喂进他口中，又就着她的手喝水吞下去。
“等聂小姐过来，我会跟她说你今天很配合治疗的。”护士小姐端起托盘，冲着苏晔眨了眨眼。
苏晔又暗戳戳地脸红了。他会脸红，当然不是因为护士小姐送来的秋波，而是她的话里话外，都把他当成了与聂初醒很亲密的人。
一想到他和聂初醒变得亲密，他就不自觉地害羞起来。
聂初醒果然在下午的时候如约而至。她来的同时，还拎着几个便当盒。
“吃得太重口了不利于伤口愈合。”她边说边将一个便当盒打开，露出里头的清粥和小菜。
“喏，这就是你今天的晚饭。”她举着便当盒在苏晔眼前晃了晃，笑着问：“是不是很想吃？”
她的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
苏晔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确实很饿，但这一碗白粥却让他提不起食欲。
“嗯。”他说。
即使没有食欲，他也不会拒绝她专程替他买来的食物。
第224章 犯错（）
“你自己能吃吗？”聂初醒问他。
苏晔虽然想让聂初醒喂他，可自己开口总归是不太好，于是他说：“我试试。”
苏晔并不用故意做戏，他的手是真的没法使上力，压根就握不住勺子，聂初醒刚一把勺子放入他的手中就滑了下去。
“得了。”聂初醒将勺子捡起来，出去冲洗干净，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没再起过让他自己动手的念头。
“既然你自己没办法吃，那就看着我吃吧。”聂初醒幽幽地说完，将装有白粥的便当盒先放在了一边，打开了剩下的几个。
随着盖子的揭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满了这个病房。
苏晔好奇地往她的便当盒里瞟了一眼，入眼处红艳艳的一片，只是这样看着，他的口腔里都不自觉地分泌出了唾液。
聂初醒真的再没有理会苏晔，自己端着便当盒就大快朵颐起来。
苏晔感觉自己胃中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初醒吃得高兴。
聂初醒边吃边注意着苏晔的反应，在看到他眼里渴望的光的时候，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不过，他好歹是病人，她也不至于玩得太过分。
吃了个半饱，聂初醒就替苏晔调整了病床倾斜的弧度，让他能够半坐在床上，方便喂他吃饭。
粥放到现在已经温了，聂初醒隔着便当盒试了试温度，觉得还好，便舀了一勺，送到苏晔的嘴边。
自己希望的场景成了真，苏晔嘴角的弧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