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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不到,他又暗暗下定决定:“再亲一口,就一口,绝对不会把夫人吵醒的!”
于是,又一次伏低身去。
沈昕颜睡梦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子也越来越热,就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一般,又像是整个人融入了烈火当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觉。
她努力地掀开眼皮,登时便对上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先是吓了一跳,可细一看认出是魏隽航,又不由松了口气。
只不过,当她察觉两人之间的姿势后,一张俏脸‘腾’的一下便先红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羞涩、慌乱、难为情种种情绪混杂于一起,让她的心都乱了。
额头、脸颊、耳垂、唇瓣,那个傻子不停地她脸上亲着,偶尔喃喃一句‘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可那双大手却越来越不规矩,正一点一点地探入她的里衣
终于,当身上某处柔软被温热的肌肤触碰时,她再忍不住扬手,隔着衣裳抓着那作乱的大掌,羞赧难当、蚊蚋般道:“不、不要”
这一下,让正沉浸在美好里的魏隽航当即便清醒了过来。
“夫、夫人”他结结巴巴地唤,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身一般,便连那只作乱的大掌也忘了收回来。
沈昕颜红着脸,无措地道:“盈、盈儿还、还在外头呢”
魏隽航甚少见她流露出这般羞涩娇俏的表情,心中一软,被人抓包的不自在一下子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柔情。
“夫人放心,夏荷把她带出去玩了。”
“可、可是、可是”
“夫人不愿意么?”魏隽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柔声问。
沈昕颜没有错过他话中的失望,抬眸对上他,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眸藏着的一丝忐忑,一丝不安,一丝沮丧。
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迎着他的视线,她的双臂缓缓抬起,轻轻地环住他的脖颈,而后红着脸冲他抿了个羞涩的笑容:“愿意的”
话音刚落,便见对方眼眸中的光芒更加灿烂,视线愈发灼人了。
“啊”下一瞬间,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唇便被人给紧紧地堵住了。
一个人的独角戏哪及得上两厢情愿的美好,魏隽航的意志力正式宣告崩溃,低低的喘息自喉中溢出,无穷无尽的渴望几乎要将人燃烧殆尽。
沈昕颜本就对他存了一份歉疚之情,更是打算这辈子好好弥补他,哪怕还是难抑羞涩,可仍是大胆地主动回应他,倒是愈发引得魏隽航激动不已,动作亦不知不觉间重上几分。
床帐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下来,架上的金钩轻轻摆动,不时发出一阵细细的撞击之声,掩饰住了满室的旖旎风情。
沈昕颜迷迷糊糊醒来时,屋里不知何时竟已点起了灯。她的身上已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腰肢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住,背脊贴着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腰间的力度瞬间便又紧了几分。
“醒了?”低沉的男子嗓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满足,魏隽航紧紧盯着怀中的妻子,眸中漾着说不出的温柔甜蜜。
沈昕颜俏脸飞红,早前那些狂乱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子里回放着。
这个男人真是
两辈子的夫妻,魏隽航并非重欲之人,而她对他又说不上有心,床笫之间便也有些应付,绝不会如今日这般主动热情,自然,也不会似今日这般深深感受到他的疯狂。
想到自己又哭又求却得不到这男人半点怜惜,她又羞又气,着实气不过地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记,直拧得对方倒抽一口冷气,这才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魏隽航呲牙裂嘴作出一副好不痛苦的模样,心里却是美得很。
打是亲骂是爱,夫人这是亲他呢!
“再不许这般没轻没重没个节制了!”见他似是痛得厉害,沈昕颜又有些心疼地在自己拧的地方揉了揉,却板着脸责怪道。
“好好好,再不没轻没重没个节制了。”魏隽航心里更美了,望着怀中的娇颜,一时没忍住又在那微肿的红艳双唇上啄了一口。
“你又来”娇嗔的不满。
魏隽航朗声一笑,长臂一展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此时此刻,他突然生出一种‘我终于得到她了’的诡异感觉。明明他们早已成婚十年有余,连儿女都有了。
只是,此刻心里的充实、安宁、温暖、欢喜却是那样的真实。
***
“娘,你的脖子怎么被蚊子咬了?”晚膳照样是一家四口,眼尖的小盈芷突然惊叫出声。
沈昕颜下意识地捂住脖子某处,心虚地移过视线不敢对上女儿那双清澈的眸子,含含糊糊地道:“娘也不知道呢。”
“这蚊子可真坏,下回我让夏荷姐姐一巴掌拍死它!”小姑娘气鼓鼓地道。
魏蚊子背过身去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小姑娘相当有孝心地用小胖手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爹爹吃慢些,没人会和你抢的哦!”
“嗯,好,爹爹吃慢些,吃慢些”魏隽航讪讪地摸摸鼻子,接收到夫人嗔怪羞赧的一记眼神,忍不住裂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吃菜!”沈昕颜虎着脸瞪他,顺手替儿女夹了他们爱吃的菜。
“霖哥儿多吃些,瞧着都瘦了。”见儿子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扒饭,沈昕颜有心想问问他怎么了,只是想到母子间的疏离,询问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她想,大概这辈子除了过问儿子的衣食住行,其余的她只怕再也问不来说不出了吧!
一顿晚膳下来魏承霖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便是连年纪最小的小盈芷也察觉到了兄长的低落情绪,顿时老实了下来,再不敢调皮。
沈昕颜给女儿洗手擦脸,扔给魏隽航一记眼神,让他好好与儿子说说话,自己则打算带着女儿到园子里消食。
不料她刚迈出几步,便听身后响起了魏承霖带着几分不安的轻唤——“母亲”
她止步回声,竟相当意外地见他脸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闺女,爹爹带你到园子里荡秋千咯!”魏隽航察言观色,也不等妻子反应,笑着上前几步抱起女儿,父女二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
“霖哥儿有事和母亲说么?”沈昕颜无奈落了座,又示意魏承霖坐在对面,这才柔声问。
“嗯。”魏承霖点点头,脸上却仍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28章()
沈昕颜摸不准他的心思;也不愿再追问;只静静地坐着;眼神柔和地望着他。
这辈子方氏再不能似上辈子那般轻易挑拔她们母子关系;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们母子之情较之上一世会有极大的改善?至少;霖哥儿对她的信任、对她的亲近会多些吧?
心里头刚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立即便又有黑衣小人儿从脑子里跳了出来;用力一把将它给拍了回去。
“又来了又来了,你可真真是死不悔改!!不对,是死了又生还不知悔改;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黑衣小人儿怒其不争。
“呸呸呸!!又怎么了又怎么了?谁说上辈子的路这辈子一定就会重复再走!明明这辈子的霖哥儿已经比上辈子更容易亲近了!”白衣小人儿随即冒出,双手叉腰,毫不退让地反驳。
“我再呸呸呸!现在他年纪还小当然什么都好说;等他再大些遇上一辈子的挚爱周莞宁;你还不是得退避三舍?说不定还得向周莞宁作低伏小,免得又落到上辈子下场!”黑衣小人儿再次扯出万能的打击理由。
“你胡说;事在人为;霖哥儿又不是那等铁石心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只要真心待他好;总能得到回报的!”
“嗤;好一个事在人为;上辈子你待他还不够好?只差没把他供起来当祖宗了,结果呢?不过是动了他的心肝肉就落到了那样的下场。”黑衣小人儿嗤笑一声。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白衣小人儿亦再度扯出万能的回击旗帜。
“呸!”黑衣小人儿不屑地啐她一记。
“反击呸!”白衣小人儿毫不相让。
“反击反击呸!”
“反击反击反击呸!”
魏承霖心里百感交集;白日里在大长公主屋外听到的那番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让他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剑法都舞错了好几回,武术先生还以为他身子不适,提前便放了他离开。
他身子没有不适,只是心里却不适得很。
自他有记忆起,陪伴在他身边最久的便只有威严不苟言笑的祖父。祖父虽然待他很好,但对他的要求也甚是严格。骐哥儿三四岁的时候还能呆在他母亲身边,而他三四岁的时候,便已经在祖父的亲自督促下开始读书习武。
每日天不亮便要起来,先是跟着侍卫在练武场上跑上一圈,然后开始扎马步。扎完了马步再沐浴更衣陪着祖父用早膳,紧接着便开始读书练字。
念书倒也罢了,只是习武总得吃些苦头。尤其是刚开始练习时每每摔倒,直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初时他还会痛得直哭,可祖父一记威严的眼神射过来,哭声便立即咽了回去。
再到祖父训斥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后,哪怕是摔得浑身是伤,他也再不敢在人前露出半点哭声。
那段日子很苦很难熬,夜里一个人睡在寝间,他总躲着被窝里偷偷抹眼泪,想爹爹,想娘亲,想祖母,想福宁院。
他想回福宁院,想回娘亲身边,可祖父却不许,直道‘慈母多败儿’,若他再贪恋母亲的怀抱,早晚会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
久而久之,他的心思便已歇了,一心一意跟着祖父习武念书。甚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习惯母亲的亲近了。尤其是他明明已经长大了,可母亲待他仍如待三岁孩童一般,事事过问,处处关心,令他更觉不自在。
可是,也是今日,他才恍然醒悟,原来他的疏离冷淡竟已经让视他如人生之宝的母亲生出不安了么?
她的这种不安甚至已经到了会害怕‘母子之情日渐疏离,以致成为一生所憾’的地步,为此到了不惜冒着大不孝的罪名顶撞了祖母的地步,为的只是争取他院里诸事的掌理之权。
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是血脉至亲,是一辈子的亲人啊!
“母亲”望着跟前明显已经走神的女子,他再忍不住哽声唤,也成功地将被脑子里幼稚地争执的两小人儿闹得头疼的沈昕颜唤了回来。
“嗯?”沈昕颜揉揉额角,快要被脑子里荒谬的争执闹得疯掉了,故而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有异。
“母亲,是孩儿不孝,孩儿没有尽到为人子之责,反倒令母亲为了孩儿之事日夜忧心。”
沈昕颜一怔,瞬间回神望向他,竟意外地见他眼眶都红了,一张肖似其父的脸布满了难过与不安。
难过与不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的儿子还只是一个爱黏在她身边的粉团子;或者再近些,近到他刚被英国公抱走的头一年。也只有那些时候,她才看过他的眼泪。
只是,对她来说,儿子的眼泪隔着两辈子,着实太过于遥远,遥远到他留给自己的印象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痛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