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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次宿醉之后的难受让她清晰的明白——无论她醉酒是如何难受,也不会有人再心疼她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喝酒的兴致。
@晋の江原创
……
林思沁是被熟悉的香味勾醒的。
睁开眼,翻身而起,看见床边放着一条黄『色』的长裙,分明是幼年时常穿的样式,桌上也放着她最喜欢的灌汤包; 欢欢喜喜的去隔间更衣洗漱,收拾停当便出门寻找华音一起用膳。
哪知道找了半天,却发现院子里除了一个扫地的女侍者; 再没有别人。
林思沁问道:“华音呢?去哪儿了?”
女侍者侧身行了个福礼; 道:“华堂主一早出去了; 奴也不知去了何处。”看得出此人有武艺在身; 说话却拿腔拿调,扭扭捏捏,满脸笑意,带着一股类似风尘中人的味道,不过丝毫不令人反感,反而别有趣味。
林思沁无法得知华音的去向,只得回来用了早膳,闲来无事,好奇华音的住处会有什么宝贝,在院子里闲逛。
昨晚没有细看,这时四下打量,见院子里无一棵阻挡视线的大树,只简单种着一些花草。
旁边书房布置简单,两个书架,一张书案,书架上是整整齐齐的书,书案上是笔墨纸砚和一些宣纸。
房中几乎没有装饰,唯有书案上放着一个青瓷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支带着『露』水的枝条,点点嫩黄『色』的桂花,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嗯,这花枝有几分眼熟,好像是昨夜自己喝酒的时候硬要给华音摘来的……哦对了,看见华音院子外有几株桂花树,她非要去摘了一支丢给华音,还说当年华音离山时说的话她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质问华音花开堪折是什么意思——当年总觉得华音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好奇怪,话里有话。
书案正中摊开着一张宣纸,扫过纸面,上面的水墨画有些眼熟,似是在楼阁上华音面前摆放的那幅画。
林思沁走近细看,见画上画着一只狰狞的、形似蜥蜴怪物,怪物从头到尾包裹着黝黑的鳞片,鳞片上长着倒钩,尾巴和身子长短差不多,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尾尖长着像枪尖一样的刺。
这幅画上的怪物除了长相奇怪之外倒也没什么奇特,只是怪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旁边都写满了梅花小楷。
“鳞片长约四寸,先天中阶罡气可勉强破之。”
“尾如蟒,横扫之力可破后天圆满级护体真气。”
“舌如鞭,生有倒刺,坚韧如铁,罡气不可御之。”
“爪……”
“身躯……”
“下腹……”
“眼睛……”
几乎全身上下都被描述得清清楚楚,好似曾与这只怪物生死相搏。画卷下方又写有一些怪物的弱点,和杀死怪物需要准备的火油等物,末尾一个字写到一半便停止了,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写字的人被打搅匆匆离开。
林思沁正奇怪,旁边伸来一只手,提起画纸慢慢卷起。
“华音,你干嘛?”林思沁等她卷好了宣纸,一招擒拿手去抢夺。华音使一个巧劲儿,让卷轴在指尖挽了个圈儿,想要换到另一只手。
然而林思沁在轻功一道已经独步武林,出手迅捷快如闪电,再加上担心画卷损伤,华音不但没能够拦住她,反被她一招“天罗地网”截了下来。
“这么紧张作甚?”林思沁在手心转着画轴,“自小你就神神秘秘,还欺我年纪小哄骗于我。今天我倒要看看,这画上的是什么东西——或者你乖乖告诉我?”
“哪里哄骗过你?只是你太小,暂时没有告诉你罢了。你要看便看,不过别调皮损坏了,我还得给雨瑶帮我凑猎杀此兽的武器。”华音放弃了画卷,转而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早膳可用过了?”
林思沁回味着刚才的点心味道,正要答话,忽然看见华音的左肩渗出鲜血。
“你受伤了?”林思沁跺脚道,“你怎的受了伤还和我动手?”
林思沁放下画卷,反手按住她的手臂,上前一步,凑近了看她肩上的伤处,正拉开她的衣襟,堪堪『露』出锁骨,便被华音挡住。
华音挡住她还不算,更是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林思沁有些奇怪的看她,见她竟然偏开脸不看自己的眼睛,且面『色』微红,像是有些害羞。
“诶?华音,你竟然会害羞?”林思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上前一步,眯着眼睛『逼』近她,眼中尽是笑意,“华音你好奇怪!这里又没外人!”从前她们还一起洗澡呢,可不曾见她害羞。确切的说,是华音给她洗澡。
这感觉着实有些新奇。从小华音就待人矜持冷淡,就算和自己亲近,也从来都像个长辈也一般端着架子,仿佛一尊不在尘世的仙子,礼仪周全、行事无暇,从来不曾见过她狼狈、失措的模样。
“你已年满十八,长大成人,出门在外怎可随意剥师姐的衣衫?”
华音转眼间已经收敛,表情严肃、神『色』镇定的训斥,依旧是那个淡然的大师姐。只是面对林思沁近在咫尺的脸,眼神略显游移。
这张已经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容颜,甚至连耻笑责备的神情都那般神似,恍惚间,华音有些分不清前生今世……
“嗯?”林思沁眯着眼睛看她,仍是怀疑,但心里担心华音的伤,便不再纠缠此事,点了肩上的『穴』道止血,又拉了那人去卧室宽衣。
“快点儿脱了我帮你上『药』!”林思沁挑眉笑着盯着她,兴致勃勃的说道,“这几年三山五门的武斗,师兄师弟们难免被我伤到,可我给他们包扎之后他们便不好意思告我的状——你瞧着,我的手艺好得很,保管让你舒舒服服!”
华音想要挣脱却没能挣脱开。“我自己……”
“你再害羞我可要点你『穴』道了,如今你可没我快……金疮『药』在何处?”
“……红木柜子的左边第一个抽屉,白『色』瓶子外敷。”
“内服的呢?”
“……刚刚已服过了。”
林思沁很快取了『药』,回来时,见华音正侧身面向她,右腿半曲,右手肘撑在右膝上,左边的衣衫滑下,『露』出左肩染血的绑带,微微偏头,安静的望着她。
衣衫半褪、楚楚可怜。
林思沁一瞬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华音看见林思沁愣神,仍是一言不发的等待。
片刻后,慢慢微笑起来。
林思沁回过神来,不满道:“你笑什么?”上前仔细拆了染血的绑带,迅速上『药』,再缠了新的白布。“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怎的就受了伤?是谁伤了你?”
缠好之后,方才有心查看她身上的伤痕。
华音袒『露』的肌肤并不多,然已有七八道伤疤。有刀伤,有剑伤,居然还有铜钱一样的箭痕。
一道浅而细长的痕迹甚至沿着脖子与锁骨之间,从伤痕的『性』状可以看出这是冲着脖子去的一剑,稍有不慎便是身陨。
“这满身的伤,是不是殷魔、商无邪那两个混蛋暗中下手?当年当众带走你便没安好心……今日的伤又是谁做的?对了,敢在你的刀上下毒的人又是谁,你查了没有?”林思沁想到每一处伤痕可能的来历,就心惊肉跳,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摸』着锁骨的剑伤,咬牙切齿道,“过两年等我成就先天,再帮你收拾她们!”
华音听她在耳边说话,熟悉狠厉的语气、肌肤上指尖的触感,让她的思绪一瞬间就掉入了那个那难以遗忘、令她心痛又心动的夜晚……那一夜,这个人曾带着讽刺的语调,这般在她耳边低语,言语中尽是暗含关怀的狠厉威胁,还非要蛮横的拉开她的衣襟,故意按在她腰肋的伤痕处,最终却又放轻了力道,缠绵又温柔……忆起旧事,华音止不住气血上涌,运转罡气都掩盖不住,连忙偏开头,拉上衣衫,淡淡道:“些许小伤罢了。”
林思沁哼了一声,道:“你快给我说是谁?此仇不报,怎咽得下这口气?我知道你怕我鲁莽,你放心,我会等到先天之后。我突破半步先天已有半年,《辞心诀》也突破了第十层,已隐约有几分说不清楚的明悟——这便是你曾说过的先天瓶颈吧?哼,我成先天,要不了多久,你且看着罢!”言语间自信满满,眸中神采奕奕,浑身朝气蓬勃,犹如太阳般耀眼。
这就是令她两世心动的女子。
华音心中温暖,笑道:“你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要不了多久就能收拾了他们。倒是你,千万别急,突破先天事关重大,关系到将来能否突破桎梏成就地仙,不可鲁莽,先等到半步先天大圆满,我再……”
“堂主,舒堂主求见。”
外面传来十方的声音。
华音只得打住了话头,握住她的手,很郑重的对她说道:“总之不可急着打破先天之壁。”
林思沁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在《辞心诀》上已经写过了,我知道,快去忙你的事儿。”
华音无奈,临走前再次问道,“早膳用了吗?”
林思沁眉心一跳,隐晦的转了转眼珠,笑『吟』『吟』答道:“桌上的灌汤包吗?还没呢,正是我爱吃的,不过我想等你一起用膳,便没来得及吃,只吃了几块糕。”
华音道:“我已用过了,不必等我。”
“行了行了,你去忙吧。”林思沁蹦蹦跳跳的推着她出了门,脸『色』立刻沉下,心思:华音桌上的画卷明显墨迹未干,恐怕是正在写字的时候遭了刺杀,这才没来记得收好画卷。受伤之后甚至没来得及上『药』,就匆匆包了伤处回来藏画,都没顾得上回卧室看她一眼,连她吃过早膳都不知道——华音一向紧张她,受了刺杀定会回来查看她的安危,可却先来书房……奇怪了,那张画上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极力想要瞒着?那件书房会不会还藏着类似的东西?
这件事晚些再查,现在……哼,舒堂主?舒千舟吧?
林思沁尾随华音,悄悄出门。
误交损友()
华音走进满是各『色』菊花的庭院; 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短须男子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见她走近; 笑容满面:“音妹。”
华音对他笑着点头:“大哥也来了?此行可顺利?”
“幸得苍天护佑; 那妖『妇』毫无防备之心,已然上钩。此事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音妹尽管放心。”舒千舟又问; “宫主说事前宜兰县主会先来与你见一面。”
华音皱眉道:“时间紧迫; 不宜多添变数; 待会儿我传信让宫主拦住宜兰。”
舒千舟戏谑道:“她听说你这个魔秀公子到了踟州,心心念念来见你,宫主哪里拦得住她?”
华音头疼道:“三年前我真实身份公开的时候,她不是都与我绝交了吗?等闲也不愿理会我,商议大事都指派心腹前来,还非要在明面上悬赏要我的脑袋;这会儿过来,万一让殷无殇的人察觉……宫主不怕打草惊蛇?”
舒千舟道:“她那是恼羞成怒,这会儿说不定气消了又舍不得。再者,她可从没亲眼见过如今的你; 在她眼里,你还是那个三年前你救她的祈天少侠——只怪你易容术太高超,行事潇洒又怜香惜玉……哈哈; 若你是个男儿; 殷无殇哪里争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