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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修涯颔首:“那你让他不用去定春的卫府了,直接来这里就好。”
沈庆生表示明白了,这才又说:“小的方才替我家主人和灵掌柜商谈了一笔生意,需要立个字契,还想烦请您帮忙拟个章程出来,也请公子从中作个见证,小的必定感激不尽!”
卫修涯面色淡然,只问道:“说说是怎么商定的?”
沈庆生便把自己和灵疏讨论的内容都说了,卫修涯点点头,看向灵疏,“灵弟帮我磨墨吧。”
灵疏诧异地睁大眼睛,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卫修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不是有小厮侍卫吗?!”灵疏炸毛了,“干嘛要让我磨!”
卫修涯道:“他们去帮你收拾屋子了。”
灵疏炸毛的样子让他手痒痒的,想捏脸
“哈?收拾什么?”灵疏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把你的房间让给我了,自然要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你住,”卫修涯说,“东厢有间屋子空着,我让他们去收拾了。”
灵疏:
好吧,这是好心。
虽然他家的人自己也能收拾,但是有人愿意帮忙不用白不用。
“可是我不会磨墨”灵疏看着书案上一方漂亮的砚台,还有一旁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墨条,他是真的不会磨啊,他的母星毛笔和墨这些东西早就失传了好么。
“我教你。”卫修涯让灵疏拿着墨条,自己往砚台里注入一些清水,然后绕到灵疏身后,一手握住灵疏的右手。
灵疏:!!!
这姿势是什么鬼?!
一边的沈庆生表情也像是见了鬼似的,卫少爷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对一个乡下小子如此亲密?!
若是灵疏是个女子,沈庆生觉得,卫少爷就算是喜欢一个农女也没关系,但是灵疏是男孩啊!
这种姿势就真的很奇怪了。
沈庆生惊恐地想,难道卫少爷有断袖之癖?!
卫修涯扶着灵疏的手,缓缓移动手腕研磨,他身形高大,几乎将灵疏半抱在怀里,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卫修涯的胸膛没有贴着灵疏,灵疏却觉得来自于他身上的热度,让自己的后背热热的,手也被他牢牢抓住,一举一动都被掌控,灵疏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
墨条在砚台里研磨了几十来下后,卫修涯就松开了灵疏的手,说:“就是这个力度,速度也不要太快,尽量均匀些。”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灵疏头顶传来,灵疏只觉得耳朵发麻,如果这会儿他是狐狸身,早就抖耳朵了。
灵疏没敢动,也莫名地不敢开口说话了,低着头死盯着砚台,十分认真地磨着墨。
卫修涯瞥了眼身边乖乖磨墨的少年,唇角微微勾了勾。
没一会儿墨磨得差不多了,卫修涯摊开一张纸,提起笔舔了舔墨,抬手在纸上写好了条款。
“沈掌柜和灵弟来看看吧,”卫修涯说,“若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就说,我再写一份。”
沈庆生忙到书案旁看那张字契,仔细琢磨了半晌,感觉很是严谨,没什么错处,把“盛香居”和灵疏双方该做的事该有的责任都写上去了。
灵疏看着那纸上笔锋锐气的端正的小楷,不由在心里给卫修涯点了个大大的赞,这字真是漂亮!
“没问题,就这样吧!”灵疏说。
沈庆生也点头表示同意,他身上带了“盛香居”的印章,便在字契上盖了章,又按下手印,灵疏没有印章,只按个手印就行了。
随后卫修涯作为见证人,也在纸上印了自己的私章,灵疏见那私章上印着“勤之”,这应该就是卫修涯的字了吧。
契书一式两份,卫修涯便又抄了一份,几个人如刚才那般如法炮制,灵疏和沈庆生的这笔买卖就算是谈妥了。
两人从卫修涯的房间出来,没了卫修涯的气场压着,灵疏终于觉得轻松了,便笑道:“今天剩下的山楂酱和果脯不多了,沈掌柜先把这些拉走吧,这几日我再多请些人来赶工,您每天让马车过来就是了。”
“那便如此吧。”沈庆生点头。
他这回来就带了一辆马车,也是因为之前没有预定,怕这么贸然上门灵疏这儿没有存货,想着有多少就先买多少的。
严大川得了灵疏的话,赶忙又乐呵呵地吩咐帮工们去般陶罐上马车。
这下子家里的存货全都给般空了。
灵疏本想留沈掌柜吃个午饭,但沈庆生说是“盛香居”事儿多,不能耽搁太久,灵疏便送了沈庆生一小酒坛子葡萄酒。
“上次说好了要给您尝尝的,”灵疏道,“这酒也不多,酿来自家喝的,也没打算卖,要是您喝了觉得喜欢,下次我再多送点儿给您。”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庆生接过酒坛子,站在严家小院门外,笑着说,“别送了,灵掌柜快进屋去吧。”
灵疏进了院子,就闻到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儿,最近这些日子,他时不时指点一下自家干娘和大嫂烧菜,家里如今有点儿钱了,油盐酱醋不用省着用了,两个女人做出来的菜还是很香的。
没一会儿,饭菜熟了,严家人和帮工们吃的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家是分桌吃。
家里的人都害怕见卫修涯,卫修涯也不出门,灵疏只得用碗分装了些菜,自己端去给他。
卫八不知道去哪里了,屋里只有卫修涯一个人,灵疏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书案前写字。
“吃饭了。”灵疏把碗筷放在一旁。
卫修涯提着笔的手顿住了,转头看灵疏,“菜是你做的吗?”
灵疏说:“是我干娘做的。”
“不吃。”卫修涯道。
灵疏:???
少爷脾气不小!
灵疏没好气道:“你既然瞧不上我干娘的手艺,那就回去住你的卫府嘛!你想吃什么你家的厨子都会给你做的!”
卫修涯又提笔写字,头也不回道:“我要吃你做的。”
灵疏:
信不信我把碗扣你头上哦!
“不吃你就饿着好了。”灵疏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卫修涯的声音:“要甜的。”
甜甜甜,甜你个头!
灵疏回了正房堂屋,忿忿地端起碗就往嘴里扒饭。
严大川有点儿担忧地问:“怎么了?那卫公子欺负你了?”
“没有。”灵疏飞快地回了一句。
这回答也太快了点儿,让人不得不怀疑。
严家老爹严有福就沉默了。
谁也不想看到自家孩子被人欺负,可是欺负灵疏的那个人物他们又惹不起。
陈桂花叹气道:“下回你别去送饭了,娘去。”
“不用!”灵疏忙道。
卫修涯冷冷的气场连他都吃不消,更别说他干娘本来就害怕卫修涯,真让他娘去面对卫修涯,那还不得吓得不轻?
灵疏只好跟家里人说出真相:“是他不吃娘做的饭,非要我去做。”
严有福一听,顿时就松了口气,犹犹豫豫道:“那要不你就去给他做做?”
他们家确实是灵疏做菜最好吃,再说卫少爷是富家少爷嘛,挑剔一点也是正常的。
灵疏道:“先不管他了,咱们先吃,沈掌柜把咱们家山楂做的吃食全预定了,要开始忙了呢,人手也缺。”
“那我跟你大哥去雇人!”严有福立马坐直了,来了精神。
灵疏点点头,又说:“爹娘,我想请人来盖几间房子。”
“啥?”严有福愣了,“为啥要盖房子?咱们家不够住?”
一家人全都看着灵疏。
严大川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小弟,你该不会是想分家吧?”
分家那可是大事儿!
一般人家哪有分家的,除非真的是弟兄们之间结了大仇过不下去了,才会分家,在严家村这种小地方,分家那是要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看笑话的!
虽然灵疏是捡来的,可也是在他严家的户头上呢,严有福老俩口,是真心把灵疏当自己儿子的!
灵疏要是单独分家出去,他们老严家在这村里那真的就是脸都要丢光了。
灵疏哭笑不得,赶紧摆手:“山上那山楂也就能再摘些日子了,过了这个月,就算树上还有,也差不多都烂了不能吃了,现在沈掌柜把咱们家的山楂酱、果脯都订了去,卖完这些可就没有进账了,我就寻思着做点儿别的,我先试试种种看,要是能成,就得用大屋子种了。”
听了灵疏这话,一家子人这才松了口气。
陈兰芝就问:“是要用种的?这时节能种什么?咱们家一直种麦子,可麦子要到明年才收成呢。”
“还得在屋子里种?”严有福稀奇道,“没有太阳照那能长吗?”
“我这不是还得先试试嘛,”灵疏说,“家里还有黄豆吗?”
严大川灵机一动,“你是要生豆芽?这豆芽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啊。”
这年月确实已经有人会生豆芽了,在没有蔬菜吃的季节,豆芽也能算上是个菜了,不过却也不是每家每户都知道怎么生豆芽的,普通人家不知道方法,生出来的豆芽又短又小,费的豆子多,生出来的豆芽却少,很多人家就觉得不划算,平时也不怎么生豆芽吃。
灵疏一笑:“大哥聪明,是要生豆芽,不过却不是咱们见过的那种豆芽,等我种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一家人都好奇得不得了,想再问个清楚明白,灵疏却不肯说了。
吃完饭,严大川和严有福就去村里喊人来帮忙了,灵疏去了厨房,给卫修涯做吃的。
卫大少爷说要吃甜的。
灵疏烦躁死了,他多的是事儿要忙呢,哪来的心思给卫修涯去想什么特别的吃食!
这年月菜的种类少,这个季节能吃的就更少了,厨房有肉,有土豆、萝卜、莴笋都是自家地里长的,水缸里有在河里用笼子下回来的肥泥鳅。
灵疏想了想,甜味儿的就做个拔丝土豆,再用莴苣烧了个泥鳅,端去给卫修涯。
卫修涯见了这两样菜,便知道是灵疏亲自做的了,这才拿起了筷子准备吃他的午饭。
“这个要趁热吃,吃的时候过一下水,外面会变脆。”灵疏指着一旁的一碗凉开水说。
卫修涯挑了挑眉,这样的吃法倒真是新鲜,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盘子里的吃食外表似乎裹着一层晶莹的糖,他看不出来这是用什么做的。
他照着灵疏说的,夹了一块浸了水,放入口中,外面是一层香甜酥脆的表皮,里面却绵软糯口。
卫修涯有些意外,这口感,竟然是马铃薯。
果然他留在灵疏家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知道这少年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新奇的点子?
灵疏端起之前卫修涯不愿意吃的那些菜,打算出去了,临出门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又转了回来,站在卫修涯身边,歪了歪头,非常不解地问他:“你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住我家?”
卫修涯闻言,抬头瞥了灵疏一眼,轻轻一笑,说:“灵弟做饭的手艺好,只有你做的菜我才觉得能入口,既然灵弟不肯到我家去,那我就只好来这里住着养身体了。”
灵疏愣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卫修涯在人前笑,以前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只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