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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荇睡觉睡到一半就被吵醒,在电话那头抓狂:“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你闹哪样!”带着起床气的声音甚至穿透墙壁传了过来。
殷少岩悻悻地挂了电话,躺平睁眼干等天亮。
转天安荇领着面有菜色的小少爷,大包复小包,手上还拎了一兜当季春笋,挥泪拜别剧组众人,从小山镇叫了出租出发。县城——国道——高速——省城——机场——机场——高速——市区,一路山高水远风尘仆仆不题。
陈靖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楼的保安对他打招呼的时候笑得有点微妙,就跟下车前季平的表情差不多。
进门开灯,陈靖扬轻笑出声。
沙发上果然躺着一个暌违两月的人,脸上盖了本书,一手放在肚子上,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另一手落在沙发外面。黑色低领毛衣的下摆乱糟糟地皱起来,露出一截腰。没穿袜子,一双白生生的脚就搁在沙发扶手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冷。
陈靖扬走近前去,把殷少岩脸上那本狄金森诗集拿开,再蹲下身把衣服拉好,然后细细看他的脸。
“欢迎回家。”
没有回答。睡着的人依旧流连在黑甜乡,嘴角微微翘起,形成一个全然放松的弧度。
陈靖扬走到阳台,打电话给安荇。
“回来怎么不联系我?”
小少爷说要给你个惊喜。安荇无奈地说。
“季平知道?”
靖涵先找他问了你的日程。
“保安也知道?”
他跟保安讲看见你要保密。
“惊喜就是我回来的时候他睡着了。”陈靖扬好笑地说。
我就知道安荇扶额。
“怎么?”
昨天拍完戏他就开始发烧,然后闹着要回家,估计都没怎么睡。
“发烧了?”
放心,不严重,吃了药当天就褪了。大概拍戏的时候累的,他自己要求压缩进度。我没见过这种用力过度的新人。安助理叹气,这需不需要扣工资啊?没拦着他一点,算我照顾不周。
“工资会给你打到账上,一分不少。”雇主说,“小涵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成年人你要是见识过他无理取闹要回家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安荇腹诽。
挂掉电话,陈靖扬径直走进了楼下的卧房。
比起半年之前的整洁而无人气,这间房里多了一些新的东西。散乱的书籍,从漫画、到昆虫图鉴,堆满了书架和桌面,和房间的主人一样缺乏条理和组织性。几本厚厚的金融学专业课本依旧在书架最上层占了一席之地。一些光碟被毫不怜惜地放在外面,下面是一本男装杂志,那一期的封面是陈靖扬。
看到封面上自己的照片陈靖扬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表情。家政公司的钟点工不会进到两人的卧室里,于是这两个月他偶尔会对殷少岩的房间稍作打扫,对于里面有些凌乱的景象已经看习惯了。
陈靖扬打开壁橱,抱出一床薄毯,回到客厅,将人仔细地盖起来。青年睡得很沉,对此一无所觉。
“快点醒过来。”陈靖扬戳了一下他的脸。
殷少岩皱眉,用脸蹭了蹭绒毯。
陈靖扬又戳了一下另一边:“快点。”
睡着的人发出不满的声音,把毯子盖过头。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陈靖扬无奈地揉了一把殷少岩露在外面的头发。
健康的作息习惯破坏起来总是比建立与维持容易,就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一样。
殷少岩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半夜,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家了。
客厅壁灯橘黄色的照明和电视机闪烁的冷光照亮了客厅里另一个人的轮廓。陈靖扬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双眼望着电视机屏幕,看上去更像是在发呆。
据说橘色的辅助照明有利于营造温馨的氛围,原来那是真的
殷少岩眨了眨眼睛。
身为艺人,休息时间宝贵,平常在家陈靖扬从来不会放任自己这个钟点还不睡觉。这是一种名为“等待”的姿态。殷少岩有一种错觉,自己如果不醒,这个人可能会一直等下去。
那个身影太过静谧祥和,几乎让人不忍心打扰。
这样想着,殷少岩支起上半身,很煞风景地开口叫了一声:“哥。”
陈靖扬转过头来:“醒了?”
“对不起我睡着了。回来很久了?你可以叫醒我的。”
“我叫了,你没醒。”陈靖扬一脸无辜地说。
殷少岩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
“饿不饿?”陈靖扬问,语气里流露出很自然的关切。
殷少岩失笑。
还好不是小妖精版的
不过俩月没见,一见面就问饿不饿,还真是
从前殷少岩读书的时候有位女同学,抱怨家中高堂成天叮嘱自己吃饭,不断提供各种零食宵夜,简直就是减肥天敌。殷少岩听着多少有些羡慕。大概所谓的关心,就是体现在这种琐碎又无聊的喋喋不休中的。
而今自己也是会被人念叨的了,虽然陈靖扬的实力和人家马麻肯定不在一个档次。想到这点殷少岩心情大好,语尾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一点近似撒娇的调子:“饿了~”
被问到饿不饿,不管是不是真饿,一律说饿就对了。
“那想吃什么?”得到这个回答,饲主很愉快地追问。
“蒙布朗,在冰箱里,我买了两个。不是很甜的,一起吃嘛。”
“好。”陈靖扬站起身来,进了厨房找了蛋糕和勺子出来。
正要坐下,殷少岩拍了拍身边:“坐这里。”
两人肩挨肩坐在沙发上,一人一坨蒙布朗,一起看没什么营养的深夜档连播剧。
女主角抽抽噎噎地扑到男主角怀里,男主角泪流满面地回抱住她,背景音乐煽情地响起,殷少岩笑得乐不可支。
“很好笑吗?”陈靖扬看着身边的人,眼神深邃得能溺死人。
“嗯其实也不是很好笑。”殷少岩歪着头琢磨了一下,“好像回到家笑点就变低了?看见什么都想笑一笑。”
“心情很好是么?”
“可以这么说吧。”殷少岩点点头,挖了一大勺栗子奶油。
“我也是。”
“嗯?”殷少岩心不在焉,睁大眼睛瞪着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开始接吻了,显然不是借位,激情得有失唯美,近乎猎奇。
“我也心情很好。”陈靖扬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挡住了视线,“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殷少岩呆住。
有个神话人物叫什么来着眼睛太漂亮了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死掉的那个话说回来你挡到电视机了,还有太近了
殷少岩已经变成了石头讲不出抗议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靖扬低下头,咬住了自己手里的勺子。
“啊啊啊啊!”好大一勺没有了!“你自己不是也有!?”
“你的看上去比较好吃。”
“不是都一样吗!?”
“这就是你说的不太甜?”陈靖扬舔了一下唇角,“口味实在太重了。”
“”出、出现了!小妖精!
虽然有哪里不太一样
石化的殷少岩变成了红色的石化的殷少岩。
第34章 拼()
陈靖扬自弟弟回家之后,就尽可能地推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通告以便空出行程,在家有空就变着花样地投喂饵食。
季平对此大为抓狂,但也不忘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在饭桌上趁陈靖扬不注意的时候就朝殷少岩丢眼刀。
“你现在吃的茄子是我切的。”殷少岩说。
季平悻悻地“哼”了一声,挑衅一般地扒了一大坨鱼香茄子到碗里。
除了在厨房打打下手,殷少岩觉得自己简直无以为报,只能在和经纪人的争食大战中尽可能取得胜利,把和陈靖扬共同作业的成果都抢到自己碗里。
如此骄奢淫逸了两周有余,殷少岩被裴映雪上身时所消耗掉的那一点膘都回来了。而陈靖扬似乎对此颇为满意,甚至养成了新的恶习,经常趁其不备伸手捏捏弟弟的脸颊,眼神柔情似水得堪比春节前的养殖大户,看得殷少岩各种心惊胆寒。
这日真爱赵诚诚约见殷少岩于某咖啡馆,见面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你胖了。”
殷少岩无奈地耸肩:“我哥也这么说。”虽然殷少岩认为脸的部分是被捏肿的“不过没关系,苍穹就快杀青了,到时候各地跑宣传被|操啊操啊的马上就瘦下去了。”
“注意健康管理。”赵诚有点不放心地说。
殷少岩笑着打趣:“还没签约呢,就开始管事了,大经纪人?”
“这不就来了么。”赵诚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合约,“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和增减的地方。正式签约等杀青之后,你抛头露面,然后公众对你惊为天人,那种时机再来一个签约,会比较有话题性。”
惊为天人殷少岩嘴角抽了抽,接过了合约。
这是一份很典型的tk新人约,条件不算苛刻,合约的厚度与六年之前相比也没有太多增加。tk作为一家有三十余年历史的娱乐公司,运行机制早已成熟,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新人在同样的东西上留下具有法律效应的签名。
殷少岩大概翻了一翻,重点确认了一下时效,分账比例和违约金,然后就合了起来。
“看仔细一点啊你!”赵诚瞪着眼睛说,“别这么马马虎虎的!总要来点讨价还价吧,我都准备好了!”
殷少岩大手一挥作领袖状曰:“你办事,我放心!”
赵诚哭笑不得:“你这样子搞得我很想往里面放陷阱”
殷少岩露齿一笑:“你试试看呀?”
“不用了我还挺热爱这份工作的真的。”赵诚低头喝咖啡。
要是坑了这孩子,赵诚觉得那位可怕的兄长绝对会让自己在业界混不下去的。
殷少岩咬了一口抹茶蛋糕,满足地眯了眯眼,口齿不清地说:“合约我带回家慢慢看。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呗。”
“叔叔阿姨身体好吗?”
“每天早上爬山玩。”
“小朋友呢?”
“饭量大得我怕养不起。”
“嫂子呢?”
“托福,早回来了。”赵诚放下咖啡杯,“你其实就想问这个吧?”
殷少岩扶着桌子“嘿嘿”讪笑。
“干脆去当狗仔算了这么八卦。”
“当狗仔就没有经纪人带了。”
“唉哟我受宠若惊。”
“必须的。”殷少岩扬眉。
这样才叫生活嘛,和朋友插科打诨,喝酒吃肉,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静好啊安稳云云的?
在殷少岩还是殷少岩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生活是一件美好到非继续不可的事情,浑浑噩噩地赚钱糊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甚至是临死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什么值得留恋的人事物。重来一次,他才发现前世的自己钝感得可以,忽略了多少不该忽略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位会在洗手间偷偷抹眼泪的真爱,再比如另一个会说“你活着真是太好了”的咳,朋友?有了这样的认知,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现在,殷少岩说不准会抵抗得更激烈一点,更何况比起以前,现在还多了另一个,舍不得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