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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休息，半小时后继续！”摄影师宣布，然后迫不及待地奔向电脑验收阶段性成果去了。
陈靖扬立刻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径直向殷少岩走了过来。
殷少岩因为头上那黑黄相间的头发没办法示人，出门的时候就随手捞了一顶鸭舌帽戴。陈靖扬走到他面前抬手拿掉了帽子。殷少岩以为他要顺毛，心想我还不痛快着呢，不给你顺。没想到陈靖扬却敲了一下他的头，“谁让你乱跑的。”
敲得倒是不重，毕竟之前这个脑袋还受了伤。但满心以为会有顺毛待遇的殷少岩还是被shock到了。一方面是委屈，一方面是对于自己居然会觉得委屈这件事的恐慌。
总觉得自己对于弟弟的角色越来越入戏了好可怕！这才过了多久！
殷少岩捂着头苦恼得一塌糊涂。
陈靖扬被他的面目狰狞吓了一跳：“没事吧，是不是头疼？”
“没、没事。”
只是因为陈靖扬这一问心情又神奇好转的自己如果是游戏里面的人物的话，那攻略难度实在是，太，低了。殷少岩悲哀地想。诶？话说回来为什么陈靖扬要攻略自己？这个比方有哪里怪怪的
殷少岩还在脑内拼命纠结逻辑关系，和陈靖扬一起拍照的模特却已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轻车熟路地挽住陈靖扬的胳臂，问：“朋友？”
“不是。”陈靖扬冷淡地回答，显然没有作深入介绍的打算，他把帽子塞回了殷少岩手里，嘱咐说，“你乖一点，不要乱跑，我去拿把椅子。”然后就抽出了被挽住的手，把女士丢在原地，找椅子去了。
“你是他情人？”模特扬起精致的下巴，趾高气扬地问。
“不是。”殷少岩从业六年，这种姑娘见得多了，基本上她在打什么主意殷少岩还是略懂的。
“哼。既然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就离靖扬远一点。”
“”姑娘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可能性吗比如兄弟什么的。难道你都是用34d想问题的？
“靖扬是我的，你别想插一手。”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想插一手！这么想要陈靖扬你拿走好了我又不稀罕！
殷少岩一把年纪了（？）不至于和一个一心想要傍上大腕的小姑娘较真，也就内心吐个小槽毒个小舌炸个小毛罢了。
耽美大神有言，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眼光是毒辣的，人家把你看成情敌是有道理的，殷少岩小盆友你不要不信邪。
上回书说，神的训诫凡人一般是听不到的，此处同理。
不到一分钟陈靖扬就拿了一把看上去很舒服的折叠椅过来，小心地扶着殷少岩坐下。
“还有两个月才能拆石膏，你安分一点，别又像今天一样跑过来。”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嘛。”一听这话，陈靖扬果然脸色稍霁，相应的，一旁的模特姑娘脸色就变黑了一点。
“要看回家每天都能看。”模特姑娘脸色更黑了。
“可是家里无聊。”
“听话，以后睡觉之前我给你讲盖叫天的故事。”陈靖扬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果然出现了，顺毛服务！
殷少岩不知道盖叫天是谁，只是随着陈靖扬的手势惬意地眯眼，然后满意地看到模特姑娘变脸成了历史上有名的青天大老爷。
“还有不要吃太多糖，影响钙质吸收。”
“我没吃糖。”殷少岩生怕这唯一的慰藉品都被取缔，只好抵赖不承认。
陈靖扬看了殷少岩一眼，然后弯下腰，贴近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殷少岩甚至看到了对方瞳孔里面的自己。然后陈靖扬把鼻尖凑到他嘴角边嗅了一嗅，直起身来说：“柠檬味的。”
殷少岩石化了。
包公脸的模特姑娘直接龟裂了，因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根本就是kiss还柠檬味的你们两个不要太嚣张太有情趣啊！！！
模特姑娘再也呆不下去了，跌跌撞撞地泪奔而去。基佬什么的最讨厌了嘤嘤嘤！
看到弟弟被自己吓呆，stella被自己吓跑，陈靖扬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一丝笑意。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从业六年的演技派小生殷少岩，怎么看不出陈靖扬脸上那细微的变化，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再有下次一定当场咬下他的鼻子！（你也就这么想想而已啦。by耽美大神而且想到下次是不是很期待呢？by去而复还的耽美大神）
殷少岩在脑内恶狠狠地把尼桑先这样后那样再这样再那样的时候，尼桑拉过另外一把椅子安静地陪坐在一边。
对于寂寞惯了的人来说，陪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周身温柔舒缓的气场引诱着你沉溺，而灵魂深处的不安全感却叫嚣着说不可以。这种矛盾的撕扯可以迅速地让人如坐针毡。
等殷少岩yy完毕立刻就感觉到了不自在，见陈靖扬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殷少岩只好掏出手机准备刷微博
“如果你在家觉得无聊的话”
“嗯？觉得无聊怎样？”太好了总算说话了！
第7章 真·献菊花（）
“下星期要不要去参加葬礼？”
葬礼，当然是指殷少岩的葬礼。世间大概不会有多少人能够有机会站着参加自己的葬礼吧。
“哥你真有创意”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你不是喜欢殷少岩吗？”
“都说了没有”殷少岩囧。
“小王说，”小王是那个护工，“住院的一个月里你每天都在看他的新闻。”
“”
擦！这是被监视了吧！这绝对是被监视了吧！
殷少岩心中有一万头可爱的羊驼飞奔而过。
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摔！
他倒是不担心陈靖扬会联想到借尸还魂，毕竟这种事情太过荒诞。陈靖扬会安排护工盯着自己，大概是因为那一个月里，他还没有完全相信失忆的说辞吧。至于现在又为什么把这件事情挑明了说殷少岩看不透陈靖扬的想法，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信任自己。
其实彼此间的信赖关系建立与否真的无所谓，说到底，他只能以一个欺骗者的身份活下去别无他法，而脱开这身躯壳，他和陈靖扬就是毫无瓜葛的他人。
这个想法让殷少岩莫名地有点胸闷。
这兄友弟恭的戏码还要继续演下去糟糕的是他还演得蛮开心蛮投入的。
“别多想。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没多想。”谎言不多这一句，虽然听起来更像在闹别扭。
“葬礼你要是不愿意就不去，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一个人出门。”
“我去！没说不去。”
自愿家里蹲和被迫待在家里的感觉相差太多，前者是自主选择后者是失去自由，殷少岩相信尼桑这样的人说不定很乐意玩一把囚禁系，到时候兄弟、囚禁、虐身全齐活了。喂！
殷少岩死之前就已经禁足了好一段时间，死完之后又住了一个月医院，出院了还要被关，他都想把自己的微博id从“你死的好惨啊”改成“快放我出去”了。所以有机会出门当然要出门。
更何况，参加自己的葬礼，这么科幻&魔幻的事情怎么可以错过。
想到这一点，殷少岩一扫心头的抑郁，兴致勃勃，摩拳擦掌，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陈靖扬直接化身皮卡丘，电得众人通体舒畅。stella虽然一度不在状态，但也在对方的带动之下迅速振作了起来。中途殷少岩还跟着蹭了一顿高级外卖，陈靖扬逼他喝掉了两人份的黄豆猪脚汤。
“这是催乳丰胸用的吧”殷少岩满脸黑线。
“吃什么补什么，你不想好得快一点？”
言下之意我是猪？
殷少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不会蠢得去主动对号入座，乖乖地捧起碗把丰胸靓汤喝了个干净。毕竟他的确想好得快一点，想得泪流满面。
收工之后时间还早，因为是提前完成，之后没有别的安排，陈靖扬带殷少岩去造型室剪了个头发，把黄毛给染回了黑色。
镜子中的青年看上去异常纯良，脸颊比刚进医院的时候稍微丰润了一点，之前挡住眉眼的刘海被尽数剪短，露出清秀的额头。
很难想象有这样灵秀外表的人前一阵子还在醉酒飙车，只有左耳软骨上一排活页本子似的耳洞仿佛还在主张着这具身体前主人的叛逆。
殷少岩近来很少照镜子。一个新的躯壳不比一件新衣服可以用来欣赏，看到镜子里违和的自己，只会让人意识到某种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或者换句话说就是能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每到这时候殷少岩都会觉得背后凉飕飕，以后到了夏天，光是靠照镜子就能省下一大笔电费了吧。
于是整个造型过程他都没有怎么看镜子里的自己，只在最后验收了一下成果。
“不错，顺眼多了。”两人坐进车里，兄长大人对新发型给予了高度评价。
敢情你之前都看我不顺眼吗。殷少岩迅速地脑补了弦外之音，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陈靖扬摸摸他的头：“晚上想吃什么？”
“不要吃猪脚。”
“好，我炖排骨。”掏出手机打电话让超市送食材上门。
这区别大吗不过炖排骨还是会动用到围裙的吧。
殷少岩摸着下巴琢磨。
这次争取偷拍个正面照。
五天后，城郊后乐园。
与日本三大名园之一重名，却不是什么风雅的园林名胜，后乐园是本市历史最久同时也是规模最大的公墓。
“真是个下葬的好天气。”殷少岩撑着一把黑伞小声嘀咕。
细雨霏霏，被风吹到人脸上有短暂的粘腻。深秋的天空没有往日的澄明，铅灰色的云层缓慢地由北向南推移着。
殷少岩站在离人群很远的一个小土丘上，深蓝色的风衣勾勒出青年纤长的轮廓，独立高处的身影在这凄风冷雨里显得有些清冷。
远处的新墓前立着一群人。有过合作的导演、演员、tk的同僚、高层，认识的不认识的，关系好的有过节的，如今统统一身黑衣，气氛肃穆。此情此景理应感动一下才好，但身为当事人的殷少岩翻遍心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类似的情绪。
还以为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没变呢，其实心早就变冷硬了吧。
陈靖扬当然也在其中，就算身处一群俊男美女中间也依然醒目。
殷少岩现在不是圈内人，所以陈靖扬将他安置到了镜头触及不到的安全地带，倒是名副其实处在“圈外”。
居高临下的视角令葬礼的细节一览无余。红着眼睛的赵诚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骨灰盒放进墓穴，殷少岩看着这一幕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据说骨灰盒里装的只是烧出来的一部分，而且焚尸炉经过多次使用，那些骨灰早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尸骨无存”的一种形式。殷少岩倒不太在意这种事，他在意的是明明自己还站在这里，同时自己却又被埋了。
如果那是我，那么我是谁？
这种哲学问题只会让人越想越寒，殷少岩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这几天陈靖扬把他藏着的各种糖果都没收了，一天只发两粒。现在站在这么刺激的下葬现场，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