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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必瞒着他们?深吸一口气便说道:“我从父亲的书房之中学到的。”
仝宸舟缓缓说来,简宝华静静听着,她的头搁在赵淮之的肩上,听着他的叙述,恍惚回到了前世,名义上的皇帝是隆钦帝,她却是大梁真正的掌权人。琉璃帘珠浅浅隔着她与朝堂的那些人,宫女在她的身后不发出一点音的摇扇,生怕发出了一丁点的声音,便扰了她的生杀决断。仝宸舟在她执政的岁月里,是大梁真正意义上的肱骨之臣,两人关系近了些后,她也从仝宸舟里又听到了他童年的故事。
简宝华抓着赵淮之的衣袖,她能够那般干脆地还政于隆钦帝,是因为她并不喜欢处理那些无穷无尽的政事。她听着仝宸舟的声音,就仿佛可以感觉到黏腻的空气几乎凝固,鬓角好不容易突破表里沁出可怜兮兮的汗水,她的背已经湿透了,纵然有宫女摇扇也缓解不了她的炎热,程阁老絮絮叨叨说起长江又泛滥,毁坏了多少的农田,须得用人去修筑江堤,朱将军说起高丽的动荡,东南沿海悄然多了许多的流寇,须得用人去抵抗流寇,王尚书说起冀州似乎有灾情,只怕是恶疾,需要人把事情弄得分明,周大人说起江南的税赋过重,和大人
钱、人、权,她小心地调用国库的银子,每个人应当如何用怎么用,应当赋予多大的权利?她都得一一权衡,一桩事做了后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好处大还是坏处大,每一件都要在心底推敲,再广纳众人的意见。
简宝华的额头抵在赵淮之的衣衫上,她的每一个决定,都牵扯到黎明众生,她兢兢业业想要做到尽善尽美,大梁确实呈现了万邦来朝的气象,她却累的生了华发,多了皱纹。
“不舒服?”赵淮之见着小丫头一句话也不说,头更是靠在自己的身上,像是累积了的模样,便不由得问道。
“没有。”简宝华说道。
此时仝宸舟已经说完,左楠玉说道,“淮之,你怎么知道宸舟有这般的本事。”
“书院里许多事,你若是留心便看得出。”
“我怎么看不出?”左楠玉说道。
左楠玉的扬声也让简宝华彻底从过去的事走出来,她听着赵淮之说道:“上一次,贺兰丢了玉佩的事,宸舟第一个就发现了。”
“真的?”左楠玉看着仝宸舟,见着他微微颔首。
“吴生是谁?”左楠玉对着简宝华说道,“宸舟平日里课业可不轻松,你让他帮你,总得说清楚前因后果,什么都不知道,宸舟就算是想帮你也无从帮起。”
简宝华看着仝宸舟,他并不开口说话,他是不想帮自己的。
“说吧。”赵淮之说道。
简宝华抬头看着赵淮之,他对着自己微微点头,简宝华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轻易就从赵淮之的眼底解读出讯息,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他会想法子让仝宸舟答应。
简宝华对着他颔首,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把吴生的事情从头说来。
赵淮之并没有一直抱着简宝华,又到了寺庙的后院的竹林里,坐在六角凉亭的长椅上,赵淮之把简宝华放在他的膝头,听着简宝华说话。他听着怀中的女童娓娓道来,这般的叙述能力,许多成人都做不到,而简宝华条理清晰,咬字清楚,用词更是精准。她叙事的时候声音平淡,偏生让人从她简简单单的叙述之中,听出了波澜起伏,左楠玉一声又一声地追问,“后来呢。”
赵淮之听着简宝华的话,他的手指绕着垂着她身后的发带,目光落在远处的翠竹上,微风过处,细细的竹身摇曳,缀着叶的竹被叶片的重量压得微弯,被风吹的左右摇摆。
简宝华假托是从仆人的口中探得,而吴生会来京,则是源于她的梦。“我梦到外祖父满身是血,他死前做得最后一件事,是紧紧的护着我。”想到那曾经的梦魇,长睫颤若蝶。
赵淮之抱着小丫头,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颤音,她的身子更是轻轻抖动。
“只是一个梦。”左楠玉说道,他的表情有些郁结,若是吴生真切来到京都,他许能够帮上忙,现在按照简宝华的意思,梦里的吴生也是伪造了身份文牒,悄悄潜入,这一切又只是简宝华的梦,仝宸舟要读书,为一个孩童的梦奔波,是不是太过于为难他。
“我觉得是真的,从常理推断。”简宝华抿唇说道,“吴生既然那般恨外祖父,他很有可能会来京都。”
“也有可能会找个地方藏起来。”
“宸舟。”赵淮之忽然开口。
仝宸舟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赵淮之开口,便看向他。
“你抽时间帮她。”赵淮之说道,“你的事我会替你想法子。”
仝宸舟的身子一震,眼底迸发出火花,站起身子,对着赵淮之行礼,“多谢。”
简宝华坐在赵淮之的怀里,想要避开这大礼却来不及,只是扭动了身子。
“吴生就应当如你所说在京都里。”仝宸舟说道,因为赵淮之应下了他的事,他解决了压在心中长久以来的沉甸甸的石头,面上的郁色一扫而空。
“还是有可能躲起来。”
“按照简姑娘说的,吴生原本的性子是良善,若不然也不会因为帮了别人。接下来他入了狱出狱后,他也有读书人的羞耻心,放下了曾经的读书人的傲气。这些年,他并没有真正放下触动他的,就是儿子在书院里被羞辱的事情,可以瞧得出吴生的矛盾之处如果只有妻子儿子的死真正触怒了他。他杀人用的是碎尸万段,这词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是很难的,只有十足的恨意和狠意才能够做到。”仝宸舟分析着。
左楠玉从不知道好友还有这一本事,听得是啧啧称奇,听到仝宸舟最后下了结论,“所以他不会躲藏起来,度过余生,他会上京,来寻齐家。他儿子如果活下去,读书读得很好,他或许会从偏激中走出来。”
左楠玉插嘴说道:“这不可能。老爹是舞弊者,这一身份摆脱不掉,他永远抬不起头。”
“是,”仝宸舟说道,“所以他恨造成这一切的人。”
第171章 梦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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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她的幔帐被人猛地掀开;简宝华看到了兴奋的柒夏的脸。
拉着柒夏的手,起了身;柒夏让小丫头整理幔帐;自个儿亲自给简宝华更衣;“浩然寺里头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屋内的西边的窗斜斜拢入了一捧暖光;这一觉她窥见了前世后的一切;而今生只是堪堪过去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午睡;对孩童来说有些太过于长久;她的口舌有些干涸,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沉沉。
顺手接过了温盐水,漱了口,简宝华把口中的水吐在了捧在面前的游鱼弄荷茶缸里,才对柒夏说道:“闹得沸沸扬扬;怎会不知道?”
“我就说你应该带我去的;竟然错过了这样的热闹。”柒夏的神情很是懊恼,撅起的小嘴还有她的眼神里余着对简宝华无声的埋怨。
带着热热水汽的巾子扑在了她的面上;简宝华擦过了脸,才说道:“寺庙里的热闹;在场也恐怕不知道什么消息。”
“也是。”柒夏说道。
“不气了?”简宝华擦过了脸;终于整个人不再浑浑噩噩;只是头脑还是有些不清爽。
“你都不带我。”柒夏的语气很是幽怨。
简宝华觉得有些好笑,“成了,是办正事的,你这性子”
“我这性子怎么了?”柒夏的长睫扇动,眼睛眨啊眨。
简宝华不好说什么,她不带柒夏就是怕她生出了意外事故,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柒夏这样不明不白跟着她,领的是大丫鬟的份额,实际上是同她玩的小丫头,她这样的定性,如何能放心带她出去?
简宝华没有回答柒夏的问题,汲着木屐从梳妆台拿起了手镜与梳子,走向了西向的那扇窗。推开窗,原本只是从夹缝里偷偷潜入的风便光明正大席卷进来,撩拨推窗人的发,简宝华的长发轻轻扬起,又轻巧地落在背上,乌压压的长发被暖色镀上了金光璀璨。
简宝华眯起眼,一下又一下梳着长发。心中想着,还是要同舅母说一声,幸而遇上了周若苒,加上今日里的事也是个好由头,柒夏的性子太过于天真烂漫,若是不带她出去,她要生恼,带她出去也是提心吊胆,怕她惹出祸事。
柒夏本就没有把简宝华刚刚的话放在心中,只是顺口一说,简宝华一打岔,她只看着简宝华,简宝华的动作说不出的优雅,若是身子抽条,是那豆蔻少女在窗边做出这样的动作又会是如何的动人?
柒夏是个爱美的,便在心中瞧瞧记下简宝华的动作,手抬到这里,如何不疾不徐梳头。
“染春呢?”
柒夏见着简宝华提到了染春,才想到了正事,“染春回屋休息,她之前同我说,老太爷回来了。”
“什么?”简宝华被这个消息一震,手中的梳子几乎要拿不住,匆匆地坐到了梳妆台边,“你怎的不早些同我说?”
柒夏吐了吐舌头,“我一不小心忘了。”到简宝华的身后,手脚利落地替她梳发。
“简单些就好。”
简宝华便往外祖母的院落方向走去,她提着裙摆,行得生风,穿过花园,带动的风让枝叶摇摆。柒夏在后面跟着跑的气喘吁吁。
“瞧瞧是谁来了,是宝丫头。”外祖听到了步履匆匆,原本是手背身后站在院中,就转过身子,他笑着对简宝华张开手。
简宝华站在院门口的时候一瞬间竟是有些不敢踏入,外祖父外祖母所住的院子种着最多的是药草,外祖父通晓一些药理,故而就算是炎炎夏日,满府邸的驱蚊草让齐府少有蚊虫。院里有一株久生的香樟树,成人张开臂膀都拢不住那健壮的躯干,常青的香樟树的枝叶生的是郁郁苍苍,秋日里霞光与枝叶的倾盖让外祖父身子半是明媚半是阴影,足下拉长了的剪影,还有黑色的小圆粒是香樟树的果,被人踩破就留下黑色的痕迹。
一切美好的宛若梦境,简宝华站在院门口,竟是不敢踏足。
“怎么?我这次是在外耽搁的久了些,宝丫头都不认识我了?”齐琅笑着向着简宝华走来。
原本半个身子被香樟树影拢着,此时整个人便行走于阳光下。齐琅一席青衫,腰间系着一枚玉佩,面上皱纹因为笑容都舒展开,须发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半是雪白。就算是年长,他的脊背却挺得很直,行走不疾不徐,这般岁数的齐琅美须冉冉,简宝华知道早些时候的齐琅更是如芝兰如玉树,风姿卓越。
“外祖父。”简宝华冲了过去,整个人埋在了外祖父的怀里。
齐琅的身上是淡淡的皂角的芳香,还夹杂苦涩的药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拥抱,让简宝华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一些。他的死是她长久的梦魇,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她永远记得当时的彷徨与无助,外祖父临死之前最挂念的仍然是她,忍着疼,宽慰让她不要怕不要哭。
简宝华忍不住红了眼圈,外祖父如今还活着,这是她最大的幸。
齐琅把简宝华正过身子的时候,就见到了她发红的眼圈,心中有些愧疚,原本在半个月前他就应该到了,只是因为生了一场路,所以耽搁了返程。“是我回来的晚了,还错过了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