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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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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长辈杵在这里到底拘束,江氏那里也不好没人陪,小敞厅那里只剩杜仁、杜曲和大小吴氏,都不是江氏爱搭话的对象,他和杜振熙过去作陪倒也顺理成章。

    杜振益打头起身相送,待陆念稚和杜振熙的身影消失在石阶小道下,就自顾带着杜振晟玩闹,杜晨柳本就是个性子活的,当下和兄弟俩凑到一块儿,唯有杜晨芭围坐其中略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偏头去看陆念稚走远的方向,眼中有浅浅的忧虑。

    她眼中神色无人察觉,和一众小辈闹腾完的江氏却是神色松快,瞧见陆念稚和杜振熙并肩而来,忙笑着招到身边,少不得又是一番寻寒问暖。

    东府三代祖孙围坐闲话,瞧着眼前的热闹欢乐,江氏不由就想起了孤身一人的余文来,话锋一转道,“恩然很该请余指挥使来家里。他只身一人住在城郊奉圣阁,大好的除夕夜岂不是孤清?我们家也不是那穷讲究的,何况余指挥使和恩然是老交情,大年节的也不必分什么外人家人的。”

    人越老心越软。

    她已听杜振熙细述过余文来的“生平事迹”,也晓得了陆念稚对曲清蝉多年照拂因何而来,很是感叹过余曲两家的恩怨错失,倒是对陆念稚这位旧日同窗即有同情又有好感。

    飞黄腾达后仍不忘旧情故人,在她老人家眼里,当真是极其难得好人品。

    陆念稚便宽慰道,“您放心,西臣今晚可不在奉圣阁,更不必面对余内相。跟着他的亲信侍卫、身边下人,都随他一道过除夕。这会儿,估计那上上下下几十个人都在他家里吃酒作耍闹新年,各个都是他得用的人,又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豪爽性子,怕是守岁成了拼酒,且孤清不了。”

    杜振熙闻言心中一动,有些讶然的问道,“家?余指挥使什么时候置办的宅子?可是和曲大家送交的那方匣子有关?”

    “曲大家给的房契,就在西市旁的柳树胡同里,三进的院子说大不大,地段却是极好的。”陆念稚冲杜振熙点了点头,看向江氏时宽慰之意更深,“另外还有几处地契,都是城郊外上等的田庄、果园。这一副身家置办下来,将来西臣就是不再回京任职,留在广羊府也不用愁生计。”

    杜振熙怔怔一叹,见江氏不明所以的看过来,就低声将曲清蝉那方匣子的事娓娓说了一遍。

    她见陆念稚当着江氏面并不讳言,就知这些事可以对江氏明说。

    何况曲清蝉确实有心,三年来细心挑选采买,将余文来“接济”自己的银两全部换做实打实的产业,悉数还给了余文来,即是以自己之道回报余文来,又是明确表明了态度,偏又有情有义,任何人都挑不出错。

    江氏听罢也是怔然,不由又是一番唏嘘。

    陆念稚见状,也有些感叹。

    他没说的是,余文来照着曲清蝉给的房契、地契亲自全部走过一遭、看过一遍后,就带着手下、下人大张旗鼓的从奉圣阁搬进了柳树胡同,住进曲清蝉“精心”为他置办的新居,乔迁暖房的那天只单请了他一个,先还和他对饮,到得后来一杯接一杯,喝得酩酊大醉。

    “恩然,你看,这就是她的回答。”余文来满脸酒晕,开口就是一阵阵浓郁的酒气,大醉的声线仿佛打着颤,听起来直如哭音,“我给的她一钱一毫都不留,给我换成房子换成庄子换成田地,如果可能她是不是还要帮我挑个人做这房子、产业的女主人?她对我可真好,她就是这么盼着我’好的’……”

    好得余文来心灰,好到余文来心痛,却无法逼迫曲清蝉,连明明白白问一句的勇气都被挫成了灰。

    他不记得那晚余文来是怎么安静睡着的,只记得余文来醉倒梦中仍旧紧皱的眉头。

    陆念稚心下婉转几叹,半点不露到面上,只拣些余文来手下的军中趣事说嘴,哄得江氏唏嘘变开怀,才不着痕迹的将话题错开,等江妈妈服侍着江氏去更衣,就冲杜振熙挑了挑眉,“你刚才是感叹西臣,还是挂心曲大家?”

    他可是记着,杜振熙几次三番都对曲清蝉表示过好感,还因此拒绝他早前想为杜振熙安排通房的事。

    他也知道,杜振熙发乎情止于礼,虽和曲清蝉走得近,却也没有其他出格行为,对曲清蝉的好感倒似欣赏更多些。

    杜振熙听他这戏谑一问不由汗颜。

    她纯粹拿曲清蝉当挡箭牌,如今先有余文来归来,后有她自家心境骤变,再扯不上曲清蝉什么干系。

    干脆顺着陆念稚的话茬,一句答话权当了结这桩“旧事”,“余指挥使是您的至交,曲大家是我的忘年交。我即感叹前者,也挂心后者。曲大家和您年岁相当,我不讨厌您,自然也欣赏她。”

    只差没明说,她就是对年纪大的人比较有好感。

    陆念稚可不就是个年纪大的。

    他倒是想和杜振熙仔细讨论下这个“喜好”问题,俊脸才一亮,斜刺里就响起大吴氏的笑声,“恩然和小七说什么这么热闹?”

    江氏不爱兜搭杜仁和大吴氏,他们做晚辈的却不敢对江氏视而不见,瞧见江氏转出官房,又见陆念稚、杜振熙低语着气氛正好,大吴氏便和杜仁双双移座,招呼杜曲、小吴氏一道,围坐到江氏这边。

    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陆念稚注定无法和杜振熙好好独处,几次私语都叫人打断,只得放下小心思,应和着大吴氏的问话,团团围坐着“老实”守岁。

    这一夜虽热闹却也清静,到得天色初明,杜府门房还来不及放开年鞭炮,就早早有人登门拜年,随即便是雪片似的贺年拜帖,其中以指名拜会杜振熙的帖子最多。

    海禁重开的消息已经传遍,而最受商户关注的,则是杜振熙将担任十三行对市舶提举司窗口的事。

    这些上赶着结交的拜帖,不管是真交情还是奉承意,于杜府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杜府诸人该走动的照常走动,依着往年的例,当先往定南王府投贺年拜帖,定南王府的门房如今对杜府的态度又有不同,接过拜帖奉上好茶,二门上很快有通报的下人回转,带来的却不是定南王夫妇有请的口信。

    “王爷和小郡爷已经往府衙去了。”二门来传话的是定南王妃身边的心腹妈妈,她的目光落在陆念稚身上,“前脚才刚走,倒和诸位错了道儿没碰上。说是官驿才送来的确切消息,谨郡王的仪仗将于年初二下晌进城,王爷和小郡爷去府衙召见各位官大人商议迎接仪仗的事。王妃的意思,请陆四爷现下就去府衙汇合。”

    谨郡王是要暂住奉圣阁的,定南王临出门前已派人去杜府送口信,怕是也和杜府一行错了道儿。

    陆念稚闻言也不耽搁,冲杜府诸人颔首示意,就点上明忠、明诚,转身离开定南王府。

161过不成好年() 
“消息来得突然,倒叫王爷和小郡爷都措手不及。”定南王妃的心腹妈妈眼见陆念稚大步离去,转向江氏半是歉然半是安抚的道,“老太太别担心,多半王府派去贵府传信的人半路能撞上陆四爷,自会好生领着陆四爷往府衙去,就算王爷不得空招呼陆四爷,小郡爷定不会任陆四爷单等在府衙里没个座位。”

    后半截话客气不失亲近,打头一句似感叹似解释的话中,措手不及四个字带出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杜仁哪里还在定南王府待得住,定南王和沈楚其都不在,他们几个男眷连个磕头拜年的人影都见不着,不过是由王府管事招待,倒不如就此跟着陆念稚离开,便和江氏商量道,“我带着老二、小一先行回府,也好代您和恩然坐镇家中,若是府衙那头有什么事分派,我也好帮衬着恩然。”

    奉圣阁可没西府能插手的地方,他惦记的是门房那一摞摞贺年拜帖,东府看不上那些个紧着贴上来的人家,他可半点不介意被人捧着追着,带着杜曲、杜振益先回家中应酬,说不得还能为西府生意拓展几条人脉门路。

    东府明显要捧杜振晟走科举路,他此刻只提杜曲、杜振益,倒不是刻意忽略或打压杜振熙,说罢又对杜振熙和蔼笑道,“小七这会儿可不好回去。好容易赶早出门,才没叫人将你堵得迈不动腿。等晚些时候,谨郡王明儿入城的消息一传开,你再在家中长坐也不怕被人缠得脱不了身了。”

    如果说杜振熙是商户对海禁的窗口,那么即将到来的谨郡王则是商户对海禁的直通大道,等消息一传开,奉圣阁的门槛怕是要被人踩矮一截,届时那些个求门路的商户,就不会专盯着杜振熙。

    杜仁两番话虽有私心但也有关爱,江氏不以为杵的一哂,倒也赞同杜仁的提议,摆摆手就让杜仁、杜曲和杜振益先走一步,奉圣阁那里要是有个什么事,总不能直接送进府衙里,有杜仁祖孙坐镇杜府倒也便宜。

    对内宅家事糊涂的杜仁对外倒是周全,临走前不忘恳请道,“劳烦老太太代我们爷儿三给定南王妃磕个头,拜个年。”

    这话自然不是指使江氏代为行礼,定南王妃的心腹妈妈是个拎得清的,忙接过话茬道,“杜二老爷自管忙正事去,老奴定代为转告您的心意。”

    说着还特意点了门房管事相送,江氏顺势冲江妈妈一点头,自有丰厚红包奉给心腹妈妈。

    心腹妈妈亲自领余下众人进王府二门,江氏见她客气而热情,自不会拿大,也跟着客气往来,认定心腹妈妈态度好归好,他们这一行说是给定南王妃磕头拜年,也不过如往年一般走个过场罢了。

    广羊府虽只是一地州府,但上下官员家眷却也不老少,再加上地方上的世家女眷,定南王妃光坐着受人磕头拜年,也得坐足大半个正月,杜府再是巨贾也只属于微末商户之流,否则也不会讨巧挑这个早得过分的时辰过来。

    就为着赶在那些官员、世家女眷之前,早早给定南王府拜完年全个礼,即是定南王府因私交给的抬举,也避免杜府地位尴尬,融不入官员、世家交际圈,还得和其他末流人家排号干等。

    到得定南王妃的正院,却惊觉今年的排场不同往年,定南王妃不仅召来沈又其作陪,更是早就摆好茶水点心,竟是要留杜府诸人久坐的意思。

    江氏看一眼已和沈又其头凑头说话的杜晨芭,心下有了几分恍悟。

    看来沈楚其和杜晨芭的私下往来,定南王妃不仅心中有数,还十分乐见其成,今日这阵仗倒有一多半是为着杜晨芭摆的。

    这份对杜晨芭的看重,倒比她原先以为的要更高几分。

    江氏心头落定,倒也不卑不亢只和定南王妃寻常叙话,大吴氏却是喜得无可无不可,看杜晨芭和沈又其玩得好只嫌不够,拼命从杜晨柳使眼色,恨不得孙女们都能成为王府的座上宾。

    她表现的过于急切,小吴氏颇有些不自在,定南王妃却没有半点看不起或是不快,反而顺水推舟道,“让小又请小七他们园子里玩去,也省得陪我们几个老婆子干坐着无趣。”

    又招手让杜晨柳上前,笑着打趣道,“你倒是要留下。没两个月你也要出门子了,多陪一陪你母亲,也叫我多看几眼,等再见着你呀,这姑娘头就要梳成妇人头了。”

    杜晨柳的婚事就在开春,要不是正月里拜年,她本得待嫁还出不得门,定南王妃这话表达的是十足的亲近,话一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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