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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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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才正眼看向吴五娘,点了点吴五娘的下巴道,“爱妾做了什么甜品?回去可得好好喂本王尝一尝?”

    他脚步虚浮地大笑而去,吴五娘却没有立时跟上,眼神微闪地招来个婆子道,“给我盯着杜七少的行踪。”

    婆子只知做妾室的下人,唯有主子好了她们才有出头日,自然无有不应。

    这边婆子自去暗中盯梢,那边杜振熙照常出入十三行,这日处理完日常事务正待归家,却见竹开疾步近前道,“七少,珠儿才送来的口信。说是江玉得来的消息,大少不知怎么得罪了余内相,现下叫人扣在船上不肯放人。”

    杜振熙皱眉瞥黄历,今日诸事大吉宜出行,她倒忘了,余方德启程返京的日子正是今天。

    她只知杜振益没少往余方德跟前凑,倒不知杜振益怎么犯的蠢,竟在余方德要走的日子把人惹毛了。

    怪道余方德一直没有动静,指不定是有意吊着杜振益,擎等着今天这一遭,临到走了拿杜振益做筏子,说不得是冲着她来的,好一并结算之前的“恩怨”。

    老太监,够能忍,够阴险。

    “桂开那里怎么说?”杜振熙快步往外走,“珠儿呢?送完口信就走了?”

    “江玉怕惊动了府里,让珠儿报完信往码头去了。”竹开边答边跟着上马车,“桂开那里怕是还没得着信儿。到底码头离得近的是内河道,离外路的海道还有些距离……”

    桂开领总船队事宜,每日晚间向杜振熙回报拿主意,平日就坐镇码头库房,此时海路刚开不久,正是最繁忙热闹的时候,杜振熙到了地头下马车一看,当机立断道,“你去知会一声,让桂开点了人手过来,先在岸上等我指示。”

    竹开应声挤入人群,很快就瞧不清身影,杜振熙寻着余方德那阵仗不小的三层大船去,定睛一看,就见珠儿脸色煞白的站在船头,身后守着两个小太监,正是余方德身边的熟脸。

    她见珠儿话也不敢多说,只摆手摇头的胡乱指示,脸色不由一沉,掐起袍摆跨上了船板,那两个小太监登时面露讥诮,看笑话似的撵上杜振熙,嬉笑道,“七少可真是手足情深。您想见贵府大少,可得先过我们余内相那一关才使得。”

    果然杜振益受的是无妄之灾,余方德若是想找回场子倒也罢了,她总不能不管杜振益。

    杜振熙抿唇提脚,踩上盘旋的木梯。

    却不知珠儿跟了几步就顿足转身,煞白的脸上满是得意的阴笑。

    什么江玉什么杜振益,都是假的。

    她不在乎余方德想对杜振熙做什么,她要的就是杜振熙一去不回的结果,到时候……江玉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扬袖挡去腥咸的海风,满脸嫌恶的招来轿工,一脸泰然的径自回府。

    倒不是杜振熙轻信珠儿,任谁也想不到江玉内里竟比外表更加奸恶,对珠儿使出那般断人子嗣的下作手段,更想不到珠儿竟如此能忍这般手狠。

    作为事主的珠儿不主动袒露,外人再有心也难以察觉,更何况珠儿正得宠,没有必要害杜振益,更没有能耐和理由和余方德勾连。

    珠儿这份隐忍在暗处的深恨私怨,倒推导、成就了这不可能的可能。

    等杜振熙发觉不对时,方才还嬉笑满脸的小太监脸色已变,一左一右钳制住杜振熙,掐住她的下颚灌下一盏看似寻常的清茶。

    额角抽跳,身下晃得厉害。

    杜振熙睁开沉重的眼皮,身前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不是正怡然靠窗赏景的余方德又是谁?

    “七少可算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够沉的,瞧瞧这海面黑蓝黑蓝的,天也黑透咯。”余方德怪腔怪调,淅沥沥斟茶递到杜振熙跟前,“醒醒神。放心,这一杯没有下药。左右这前不靠岸后无追兵,你就是喊破嗓子,我也不操心。”

    他不操心,杜振熙却是无处费心。

    茫茫大海犹如绝境,也许是已无路可退,她反而很快镇定下来。

    一镇定就忍不住跑偏:诸事大吉宜出行个鬼!今年的黄历是钦天监哪个神棍推演的?这么不靠谱!

    杜振熙撇嘴喝茶,缓出一口热气,“你给了珠儿什么好处?”

    “不愧是敢屡次出手救美的杜七少,反应倒快,可惜晚了一步。”余方德笑容诡异,直若鳄鱼的眼泪,“七少到底年轻,太自负了些。哪里有什么杜大少惹事,更没有什么江玉报信。我能’请’到七少同行聊解海上寂寞,多得贵府的丫鬟珠儿出主意出力。

    她要的是你的命,来拉江玉的命入土,哪里需要我许诺好处?倒是我凭白得了好处。我还当真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找不到机会好好’招待’七少,到底老天还是顾念我这张老脸的,叫我没有错失和七少的’缘分’。”

    江玉和珠儿有什么恩怨,此时已然不重要。

    杜振熙仰头干杯,要是没饭吃至少先把水喝够本,能顶多久算多久,她将杯底一亮,“有劳,添茶。”

    余方德讶然抖眉毛,桀桀笑道,“七少这性子好,我喜欢。想来京中贵人更喜欢。物以稀为贵,何况七少这张脸蛋柔而不阴,美而不娇,头先没能让你替代曲大家敬献给谨郡王,京中可还有不少好你这口儿的贵人主子,你说,我该给你挑户什么样的贵人好?”

    他有持无恐,真依言给杜振熙添茶,语调比之注水声更加粘哒刺耳,“七少,你要怎么求我?”

    费这么大的事把她带出海,夜间不停的冒险在海上疾行,总不至于单是为了找回之前的场子这么简单。

    杜振熙心下微动,连干两杯茶水,抹着嘴道,“余内相可别坠了内相美名。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事到如今何必再费口舌糊弄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死到临头还跟他抖机灵!

    余方德脸色徒然阴沉,甩袖打落杜振熙手中茶盏,呛啷碎瓷声中响起他阴恻恻的尖细嗓音,“七少这么急着知道,我就让你早点送命。”

    话音未落,就有小太监应声推门而入,架起杜振熙就往甲板上推。

    阴冷而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甲板上空无他人,整三层的大船也静得诡异,杜振熙循声转头,正要去看缓步跟出来的余方德,视野内就闯入几点细碎的光亮。

    仿佛算准了时辰一般,那些乍然出现的光亮越靠越近,聚拢着围向飘扬着内务府大旗的三层大船,那些映衬在灯笼光亮下的旗帜同样飘扬,渐渐显出来历不善的原形。

    旗帜上形状不一的标志,近海生活的民众无有不知——海匪。挂着各式老旧旗帜的海匪船只。

    划破海风的呼喝声四起,有箭矢扎进船身,更有嘶吼着抛下小船,径直杀向三层大船的海匪。

    原本静谧得诡异的甲板、船舱,忽然亮起渐次灯火,如鬼魅般出现的船丁、护卫应和着喊杀声迎敌,却明显力有不逮,几乎是眨眼间,就死伤大半。

    唯有杜振熙所在之处,或者说,因着余方德就在身后不远处,她的周遭竟是最无损无伤的。

    杜振熙的脸色刹那沉凝。

    就算余方德的大船能上天,入夜不过个把时辰出得了岭南,也出不了闽南。

    三地海域一向太平,海匪什么鬼的早就是老黄历了,当今皇上无论想对三地动什么手脚,也不至于脑子进水,将尚且存在疆域威胁的海禁重新开放。

    这比姑娘家第一次小日子来得还突然的“海匪”,没有鬼才有鬼了!

    杜振熙只恨人弱力怠,挣脱不开只得扭过身,眦目瞪向余方德,“余内相果然有内相风范!为了取我一条小命,竟肯费心动用这么大的阵仗!真要多谢您的抬举了!”

    反讽的敬称,明晃晃的激将。

    余方德表示生受,不疾不徐的理了理箭袖,“我刚才就说了,七少太自负了。这阵仗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阵脚,和阵眼可挨不上边儿。当今圣上英明,早就料到南地藩王治下的海域不太平,这才令我暗负口谕,前来亲身彻查。

    回头往京里一上报,七少可说说,得民心受民众敬爱的定南王,该担什么责?该定什么罪?捎带上你,一为我那小小的私怨,二则嘛,你说一向和定南王府私交甚笃的杜府七少,暗中勾结海匪,欲杀内朝廷总管大太监未遂,又该给定南王府定个什么连坐罪名好?”

    放你祖宗十八代的狗臭屁!

    这才是余方德南下的真实目的!

    果然是个能忍够阴险的!

    杜振熙狠得咬牙。

    却听嗖的一声,泛着冷光的箭矢冲破“安全”区域,直直穿过余方德的头顶束发,射散半白长发,登时飘落一束又一束碎发。

    钳制杜振熙的小太监错愕,杜振熙亦是一时惊诧。

    余方德回过神来,捂着脑袋神色扭曲。

    哪个瞎了眼的“海匪”准头这么差!

    他下面已经没了,居然敢误伤他上面?!

    找死!

201后有虎() 
余方德的咒骂尚未出口,紧接着就发现,找死的不是眼瞎的“海匪”,而是有人混在“海匪”之中,想要他死。

    急急回护的护卫无力回天,接连被“误伤”后,不单钳制着杜振熙的小太监失了方寸,就连紧跟余方德的其余小太监亦是节节败退,渐次伤亡。

    “看来自负的不单是我一个。”杜振熙被糊了一脸血几束碎发,她十分不雅的呸向甲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原来余内相想要我的命,也有人想要余内相的命。您心计非常,倒是给我解解惑,想杀您的是英明神武的当今圣上,还是料事如神的当今圣上?”

    指向一个目标的讥讽问句,算个鬼二选一!

    余方德闪避杀机之余,脸色越发阴沉。

    比起未遂,真的死个内朝廷总管大太监,且是当今皇上潜邸时的大伴,能造就的效果只会更好。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余方德眸底血色乍然弥漫双眼。

    杜振熙却没空欣赏他的诡脸,怼上两句泄愤完毕,果断猫着身形冲向船沿。

    水上不安全,水下也许还有生机。

    她生长于近海府城,憋气泅水什么的不在话下。

    瞬间爆发力带得方寸大乱的小太监一并掉入海中,杜振熙屏息适应后在水中睁开眼,只看见小太监越沉越小的衣角。

    她抿着唇笑,平日里再威风有什么用,到了水里不会划拉只有做水鬼的份儿!

    她潜着水游动,突然叫砸入水中的水花阻了路,尚未放平的嘴角登时一僵:那砸出水花的正是慌不择路的余方德,他散开的半白长发犹如漂浮海藻,憋不住气的老脸氲开挂落的血迹,黑蓝的海水暗红的血液,令余方德狰狞如真水鬼。

    杜振熙背手划水,默默往后退。

    余方德只余求生本能,张牙舞爪的狗爬向杜振熙,瞪得险些脱窗的赤红双眼,写满——救命啊!

    救还是不救?

    再有过节,也大不过人命。

    杜振熙犹豫一瞬,后退的身形缓缓停住。

    然而再会水的人,也架不住旱鸭子的骚操作。

    被余方德胡乱扒着死死捉住,转瞬跟着往下沉的杜振熙后悔了,她就不该盘算什么留着余方德比让余方德死了有用,她要是也成了水鬼,算盘打得再响也只能给阎罗王听!

    偏掰不开余方德的爪子,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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