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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你说你怎么竟就沦落到这一步了呢?”
赵秩围着赵穆转了一圈;牙缝里吐了两个字:“野种!”
赵氏王朝的男子们;一脉相传的浓眉大眼国字脸;但赵穆不同;他是两道清秀飞扬的剑眉,目细而长,眸厉;面如雕成;三分清秀,七分阴郁,与他死了的死鬼舅舅萧焱肖似。
萧焱之貌美,长安城中最美的姑娘,都要自叹拂如。
但男子生的俊美又如何?还不是要淹死在护城河里喂鱼鳖?
赵秩再道:“喝!”
忽而,墙角不知那里窜出一群狗来,连蹦带窜,汪汪乱叫,还带着辟哩啪啦的爆炸声。
赵秩觉得似有风拂过,忽而手中的酒碗中火星一闪,一股明亮亮的蓝色火焰随即腾起。再接着,啪一声响,碗中竟不知那里飞来个二踢脚,炸他一脸的酒,连酒带火,头顿时就燃了起来。
他闷头闷脑要扑头上的火,却被奔腾而来的狗撞倒在地,才发现那狗尾巴上都齐齐绑着鞭炮。
不止一只,至少六七只,一窝的土狗,尾巴上全拴着引燃着的鞭炮,满院子乱冲乱撞,见人就撞,顿时惊动了整座寺院的僧人,不一会儿连方丈积善法师都进来了。
寺庙本是茹素之地,望着一桌子的羊肉狗肉,还有那只脖子上被割了一圈的鹿,积善法师的脸都绿了。
而赵秩被酒燎了满头的泡,一门心思认定是方丈积善法师捣的鬼,概因那窝狗,恰是积善法师养的。出庙门时沿路将积善法师祖上八代咒了个遍,并大言不惭告诉他,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叫他断子决孙。
积善法师是个佛法高深,雅量深沉的老和尚,笑眯眯送走二皇子,便听身旁小沙弥说道:“师父,那二皇子咒您断子绝孙哩!”
积善法师一双眯眯眼,笑的十分和蔼:“他并非骂,而是赞美老衲啊!修佛之人,身渡彼岸,要子孙后代何用?”
*
隔壁庙里自打有个皇子出家,隔三差五总要闹一回。包氏从听见鞭炮响就披衣服起了床,先至后院炕上摸了把,见女儿好好睡在床上,这才禀烛开始细细查看院子,前院后院每一间房子都细细搜查,看可有潜进来混水摸鱼的。
查罢两进院子,遂又叫容子期带人将院子外面整个儿护起来,以防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
她再摸回后院,正准备要解衣服,陆敏已经抱了过来。
包氏身上天然一股淡淡的香气,暖暖腻腻。陆敏偎过来深吸了一口,叹道:“娘身上可真香!”
包氏将女儿搂在怀中,正准备解衣服,陆敏却道:“娘还是回去睡吧!”
“为何?”包氏坐在炕沿上,轻声道:“麻姑不是平日最喜欢叫娘陪着睡的么?怎的今夜不肯要娘了?”
陆敏爬墙,往狗尾巴上挂鞭炮的时候,赵穆和郭旭几个其实都曾看见的,她看到他讶异的目光,看到赵穆张大嘴巴,混乱之中,他甚至还指了指隔壁的高墙,那意思是自己今夜要过去。
恰好,她也有事与他相商,所以早在傍晚想爬庙墙的时候,就把容嬷嬷支到前院去睡了。
陆敏怕赵穆一个小和尚三更半夜爬墙,果真被母亲撞见,要喊容子期进来打死,所以死活不肯要包氏同睡,蹬脚道:“娘,容嬷嬷昨夜打了一夜的呼噜叫我不能好睡,方才隔壁又是一阵吵,我今夜要躺的展展的睡一觉,不许你们挤着我!”
包氏坐了片刻,一笑道:“我怎的就糊涂了,我家麻姑也长大,喜欢一个人睡了!”
她吹了灯,关紧房门,又吩咐陆敏从里面下好门鞘,自己试着推起来纹丝不动了,又查了一遍窗子,这才回了正房。
陆敏旋即穿好衣服,眼瞅着母亲熄了灯,此时已过三更,院中顿时轻静,估摸隔墙的赵穆也该来了,果不其然,便见两院相隔的高墙上,一个光亮亮的脑袋,在半圆的月光下明闪着。
她抿嘴一笑,听他轻轻的脚步上楼梯,故意等赵穆敲门了才问:“谁?”
赵穆清咳一声,却不说话。
陆敏莫名觉得自己好笑。好在年龄小,若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三更半夜纳个男子入闺房,这辈子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
赵穆约等了三息的功夫,门无声而开,只开半扇,随即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进去。
这卧室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像初秋盛开的桂花,又带着荔枝的清甜,熏的方才喝了一碗肉苁蓉炖狗肾的赵穆瞬时便昏头胀脑。
她拉开椅子叫他坐,赵穆却不坐,一袭黑衣,瘦挺挺站在窗前。
陆敏站在他身后,莫名心跳的有些急。
身高的差异,叫她站着的时候,也必须仰望他的背。
两辈子加起来,她今年有二十七岁了,而赵穆不过一个十四岁的,身陷困境的少年。此刻,她该是主导全局的那个人才对。
所以,陆敏稳好心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尽量小心,今天往永明寺,我无意中听闻你大哥赵程和皇上的替身薛顺才密谋,想要杀你!”
“唔!”赵穆轻哼一声:“这就是你方才过寺的原因?”
陆敏道:“是!”
赵穆忽而一声哂笑:“想杀我的人很多,他不算最厉害的。”
想起方才傅图和郭旭两个被绑跪在地上的画面,陆敏莫名有些心疼赵穆,她脑子一懵,道:“我会尽可能保护你的!”
“为何?”赵穆语调冷漠平静。
陆敏诚言:“你自请到兴善寺出家,还在初来的第二夜就遣郭旭入我父亲房中偷药,摆明了是想向我姑母示弱,请她网开一面。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赵程别有用心,他想杀你,再嫁祸到我姑母身上,如此一箭双雕,他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唔!”赵穆转身了:“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陆敏道:“别上他们的当,我姑母不会杀你的!”
她知道后事,自信自己可以改变陆轻歌的想法,让上辈子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会结上仇怨。
她边说,他边往前,忽而逼近两步,将陆敏逼坐到了她的小炕上。
他气息灼灼,黑暗中看不清脸,呼息略有急促,出声轻快:“小麻姑,你的小脑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陆敏心说小家伙,姐姐比你大着十三岁了。
但他越逼越近,她不由还是慌起来,怕这孩子要动那禽兽心思,连忙伸一指顶上他的胸膛:“赵穆,我可还是个孩子!咱们好好说话,你不许再往前。”
赵穆旋即握上她那根手指,轻轻一折,送回陆敏胸前:“我就说你的小脑瓜里整天总想些不正经的。小麻姑,你是不是”
他再凑近一步,欲言又止:“你是不是”
大姑娘()
陆敏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见他乍着两只手;过了许久;终于说话了;而且还说的语重心长:“你这个年纪还和父母睡在一起;很容易出问题。
他们做那种事情;是为了传承子嗣;那是极其肮脏,恶心的事情,除非为了繁衍后代;否则任何人都不该做那种事情。
若有人堕落那等欲趣之中,此生也就毁了。你还是个孩子,要把心思扭到正道上来;明白否?”
陆敏气的简直要跳起来。头一回在主屋;他悄悄潜入,她恰宿在父母卧室;而且为了阻止老爹给娘种个孩子进;正在满屋子的乱窜。
他这意思是;她小小年纪反而心思不洁?
陆敏上辈子在锦屏山落水;是他从水里将她捞出来的。跟着他到竹溪郭旭家之后;一直都是同食同宿。
那几个月;赵穆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君子,偶尔亲亲她的嘴,嗅嗅她的体香;捏一捏揉一揉;却从无更进一步的举动。她一直以为他之所以君子,是因为两人没有三媒六娉拜天地的缘故。
如今看来,这孩子从小心就生歪了,将男女情趣当成了天下间最恶心肮脏的事情。这也就难怪他在做皇帝之后连孩子都不肯要,要立赵秉为太子了。
但不知是谁将他从小教育成这个歪样。
陆敏以笑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收回自己顶在他胸膛上的手指,下意识甩了甩,正准备开门送他走,忽而听后院门外一阵脚步声,她侧耳聆听的功夫,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热热痒痒,似乎有虫子在爬,顺手一把摸过去,却滑溜溜水珠一样滚了。
再接着,辟哩啪啦如雨点般往下滴着。
屋子里太暗看不清楚,陆敏凑鼻子一闻,随即跪在炕上细看赵穆,隐隐的月光下,他鼻子上长长两溜鼻血,涌的极快,都要拉成线了。
陆敏一把掰上赵穆的额头,亲手替他捏紧鼻子,连忙道:“快快,你流鼻血了,仰起头,张开嘴巴,一会儿就会好的!”
赵穆越发昏沉,顺着她两只绵乎乎的小手拨弄,满身的血涌上天灵盖,恰似在明德殿那最后一夜,混身血液贲流,青筋欲炸。
他乖乖张开嘴,闭上眼睛,行凭陆敏拿帕子轻轻替自己擦拭。鲜血不从鼻子出,涌进喉咙,热腻咸腥,赵穆刚欲呕,陆敏咬牙道:“吞下去,不准吐在我的炕上!”
窗外的脚步声终于停了,应当是容子期带的手下巡逻而去。
赵穆推开陆敏的手,跌跌撞撞出门,拉开门却又止步,道:“小麻姑,我无争帝之心,但也不必你保护。你是个好孩子,但也仅仅是个孩子,成年人的世界,远比你看到的,能想象到的更为复杂,可怕。
陆轻歌也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单纯,善良,只要你说一句叫她不要杀我,她就会拉起我的手,与我从此做朋友。”
他认为她是陆轻歌的说客,所以一再证明自己决无争帝之心。
陆敏觉得赵穆已经很聪明了,仅凭当天她一句话,就推断到危险所在,自请离宫,保下母亲萧氏一条命,虽说依旧落发为僧,但兴善寺因为有陆高峰居于隔壁,反而是整个京城于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陆敏还想多说一句,赵穆已悄然出屋,亦是顺着她往日的路,从狗窝跃上庙墙。大黄那条懒狗,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吠一声。
*
回到兴善寺,郭旭在蒲团上坐着,拿赵穆那半支烂簪子拨拉香灰,傅图将一桌子的酒菜搬了进来,正在大吃大喝。
赵穆鼻子上还挂着两串血,冷眼看了半天正在撕咬羊肉的傅图,问道:“你不觉得腻么?”
傅图抬眉一扫,摇头,撇嘴,端气酒坛闷了一气:“以酒佐之,怎会腻了?”
他吃罢抹过嘴,踢了郭旭一脚道:“兄弟,收拾一下,哥哥我得出去找点事儿做了!”
郭旭也笑的暖昧:“殿下,你可知傅哥要去做什么?”
赵穆闭了闭眼,直挺挺躺回那半旧的褐帐之中。
郭旭望着赵穆那顶翘翘的裤子,又道:“奴婢瞧着寺里那方丈是个好说话的,二皇子那样骂他,他还笑笑呵呵。要是您真觉着难受,奴婢从对面胡同里给您找个姑娘来?否则,咱们再烧,您可就没裤子穿了!”
赵穆忽而翻过身趴在床上,埋头闷了许久,勾指叫郭旭近前,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的郭旭仰天一声长嚎。
白天在兴善寺念经,夜里,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不断涌现,赵穆梦到的更多了,他梦见自己逃出护国天王寺,躲在郭旭的老家,梦见从水里救出陆敏,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