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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悄声道:“正如你所说,隔着二十年我们才找到彼此,眼看将要分别。我当然不会剁你的手,但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临走之前,你再亲我一下?”
陆敏觉得自己似乎像只小猫一样,一路叫他的鱼腥诱着,生怕自己走不了,可在人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一双眼儿泪花花看了赵穆许久,忽而欠身,在他颊侧轻轻吻了吻,随即便伸手捂唇,别过了脸。
赵穆记得自己四岁的时候被位封太子,要离开皇子殿迁往宫内所设的东宫明德殿时,母亲萧氏便在他颊上这样吻了一吻,那是她最后一次吻他。
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安全的,温和的,无害的,暖暖的包裹着他。
他闭眼片刻,忽而一声苦笑:“你在锦屏山落水,我下水救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水砸晕,两只手紧紧勒着我的脖子,险险将我也勒断气。我好容易把你从水里拉出来,你便缠了上来,”
于锦屏山落水那一段儿,陆敏记的并不怎么清楚,她正留心听着,毫无防备的,赵穆忽而叨唇吻上她的唇,舌挑进来在她唇齿间搜掠一圈又退了出去,在陆敏一耳光扇过去的时候,说道:“分明,你是这样吻我的。”
陆敏蹬着双腿叫道:“撒谎,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她记得自已在水里窒息了很久,好容易抓到他这棵救命稻草,便死死将他缠在怀中,生怕他要弃她而去,可她不记得自己吻过他。
去他的清净明晦,去它的爱恨淫根,那盆相隔彼此的碎冰被赵穆一脚蹬出马车,他伸手握上陆敏缩在角落里两只细细的骨踝,一把将她拉平在马车上,软绵绵的小姑娘,她分明是他此生的救赎。
车外行人的脚步声忽止,他顶着她,却一动不动:“你总得学着上辈子在锦屏山那样吻我一回,我才能放你走!”
马车行口()
一盆突然降落的碎冰大约惊到了正要入宫赴宴的很多人;马车外一切的声音都停了。
陆敏觉得自己像个赌徒;眼看身无分文家徒四壁;却叫赵穆诱着;不得不卖儿卖女继续押上赎注。
大约她哭丧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叫他欢喜;他拂开她耳边的碎发;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闭上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陆敏心说他身上更丑更难看的我都见过了,不过是彼此交换点口水而已;这实在不算什么。
她仰躺在车毯上,细细扫视他的脸,剑眉英挺;根根分明;高高隆起,清秀秀的鼻梁;没有上辈子那么健壮;这辈子的赵穆是个瘦而清秀的男人。
笑起来;比赵稷温和;而且;至少他的笑是诚心而发;不像赵稷那么虚伪。
想到这里,陆敏总算说服了自己,仿佛一只兔子要去挑衅那食肉的凶猛野兽一般;仰起脖子闭上眼晴;横了心伸出一点点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舔。
仿如晴蜓点水,那点软软的舌头掠过,拂过赵穆混身的汗毛根根挺立,他猛然睁开眼,小麻姑一双圆圆的眸子正盯着他,仿如水中倒影,他从中看到他的影子。
她像只惊兔一般旋即闭上眼睛。
赵穆又往前顶了一顶,喉结疾速颤跃:“差不多是了,继续!”
陆敏哭丧着脸又仰起对,唇凑到他那微勾的薄唇前时,咬牙道:“赵穆,曾经发过的誓言,说过的承诺,若你敢不遵守,我愿你遭天打五雷轰,堕入恶道永世不得超生!”
她叨上他的唇,舌挑了进去。上辈子曾有过夫妻之事的她比他更有经验,一点玉甜甜的小舌头拂过他舌上层层粗苔,颤动,搔弄,躲闪,引他来逐。
这才是有关情/欲的吻,赵穆叫她逗到青筋欲炸,脑浆欲裂,舍命追逐,双手箍上她的脑袋,欲要吻的更深,忽而帘子被人揭起,一个妇人叫道:“长圭,怎的还不下车?”
赵穆被生生打断好事,一把从轿箱上扯下自己的玄色披风遮在陆敏身上,回眸已是两眼杀气:“李芹,随意掀本宫的车帘,这就是你们荣国府的规矩?”
萧妃出自荣国府,死了的萧焱与她是一胎双生,皆貌美无双。李氏的丈夫萧阖是如今的荣国公,是赵穆的长舅。
赵穆亲恋外家,自来尊敬李氏,见面总要称一声舅母,今日直呼其名,又是如此脸色,吓的李氏往后退了两步。
玄色披风遮住的地方,显然是个身姿玲珑的小姑娘。
且不论这小姑娘来自何处,是谁。赵穆带着她马车行淫,自然是不愿意叫人看到的。
李氏触了好大一个霉头,偏偏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一同要入宫赴宴的姑娘,此时全都涌了过来,笑嘻嘻叫着太子哥哥。
李氏扬起大袖,忙着替赵穆遮掩,惨白着张脸道:“都散了吧,太子殿下此刻还有要事在忙,咱们先一步入宫吧。”
余宝珠的眼睛最尖,她早看见两只黑底白面绣花儿的小绣鞋缩进了披风之中,她早起恰看见陆敏穿了这样一双绣鞋。
余宝珠随李氏往前走了几步,忽而止步道:“夫人,我怎么瞧着,方才在车里的姑娘,像是陆府二姑娘陆敏?”
李氏止步,回头厉声道:“陆老太爷曾是西平侯,陆府家教森严,那陆薇是个庶女自我轻贱扶不上台面,陆敏却是个家教极好,礼仪周道爱惜名誉的好姑娘,她怎么可能在太子的车驾上?”
余宝珠越想越觉得想,思忖许久道:“是她,我再没看错,确实是她。”
李氏因为赵穆的缘故本就心情晦暗,一听余宝珠这话越发生气,甩袖道:“余姑娘,太子车上除了太子,别的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却乱嚼舌根说陆敏在车上,你如此败坏陆敏名誉,究竟是何居心?”
她说罢,也不等余宝珠,带着自家姑娘萧玉环率先入宫去了。
*
原本,在得知李氏能够做主为太子选妃一事之后,余宝珠便费尽千方百计,巴结上了李氏。
这几日来,她一心儿跟在李氏身后,渴了奉茶,累了捶腰,不用说,将那突然消失的陆薇骂了个底朝天。人骂人的时候,光骂一个人显不出其恶来,所以总要找个受害者相描衬,而养在闺中三年不曾见人的陆敏,就成了最好的陪衬。
所以,在余宝珠的口中,陆薇有多恶,陆敏便有多无辜。
余宝珠虽明知若想嫁给赵穆,陆敏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但为了破坏陆薇在李氏心目中的好影响,这几日见天儿的夸陆敏,说她身为嫡女,待庶姐尽心尽力,陆薇身为庶姐耍着大小丫的派头,反而整日拿捏陆敏。
无心栽树柳成荫。如此好话说了三车,再加上李氏本有的影响,又在人前广为传播,东风吹倒了西风,如今唯有那些不入流的贵女们说起陆府事非,才会说是陆敏苛待了陆薇。
真正消息灵通的,都知道陆薇因为爱说事非,且行事龌龊,叫陆高峰给遣回汉中府了。
在世为人,最累的事情大约就是溜须拍马了。余宝珠几天马屁拍的筋疲力竭,本来那东宫良娣之位眼看都是她的了,谁知道今天这临门一脚没踩好,说错一句话,竟是前功尽弃。
她咬了咬牙,拉着李灵芸落下几步,打算要看一看,藏在太子车驾中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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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轻轻揭起披风,他的小麻姑全然小兔子一样,正在闭着眼睛竖耳静听。
他低头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忽而一吹,她立即缩入披风之中。
赵穆道:“咱们该下车了。”
郭旭上前打帘子。陆敏还蒙着那顶披风,坐了片刻,忽而伸手从郭旭手中扯下帘子遮住了车厢,轻声唤道:“赵穆!”
赵穆脸渐渐往下沉着,那原本宝石般发亮的眸子渐渐蒙起一层寒气。
宽敞的车厢之中,她离他还有些远。扯掉那披风屈膝往前两步,陆敏先伸出两弯柔荑圈上赵穆的脖子,再略一使劲,勾着他的脖子便躺在了车毯上。
伸出一条腿缠上他的腿,陆敏忆着上辈子溺水之后,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焦灼,另一条腿也盘了上来,整个人悬空挂在赵穆身上,寻上他的唇,像失水后急于寻找空气的鱼一般箍紧他的唇狠命一唆,舌头抵了进去,贪婪寻找他口腔之中,呼吸之间的空气。
这一回她吻的绵长剧烈,果真就像上辈子在那瀑布旁边一样,用求生的方式,撩动赵穆周身的情/欲。
吻过一回,俩人俱被汗水煮透。陆敏瘫躺在他身下,深吸了几大口气,揩着唇道:“太子殿下,发过的誓言,说过的承诺,请你永远不要忘记。”
“否则的话,你得祝我遭天打雷劈,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赵穆忽而伸指,这辈子不曾磨过箭,不曾造过弓,可拇指上依旧有厚厚的茧,他轻轻抚过她吻过之后充血肿胀的唇,笑了笑道:“走吧,咱们该入宫了!”
*
余宝珠和李灵芸两个磨磨蹭蹭,行至明德殿正门外时,便看到身着杏色锦袍的赵穆入宫了。
随从的队伍衬着,他身姿挺拨,淡淡一股书卷气,却又有掩不住风华,如木秀于林。
身后唯有郭旭带着几个小内侍,也不知为什么,个个乐的像过年一样。
储君至,沿路各宫里的宫人们都要出来行礼相迎,此时夹道两旁从明德殿到宣微殿,所有的内侍宫人们齐齐迎了出来,垂头恭立于宫墙之外,见赵穆至,高呼千岁。
李灵芸遥指着陆敏,不忘揶揄余宝珠:“宝珠你说的没错,果真是那陆敏,小小年纪,倒学得一手勾男人的好本领,居然躺在太子的车驾上。
人家用这种方式占了先机,我看宝珠你在荣国夫人身上下的功夫,怕要白白浪费了。”
余宝珠早已看见他们相握在一处的手。夕阳照映出长长的影子来,她摇着把扇子翻了个白眼:“听说今晚皇上就要为四皇子和陆敏赐婚,太子殿下牵着她的手招摇至蓬莱殿,一皇宫的人都瞧见了,但不知果真皇上赐婚,四皇子受是不受?
再说,若你果真答应给四皇子做侧妃,陆敏可是你的主母,还不上前去拜上一拜?”
两人相互揶揄过,当然不欢而散。
果真赵穆娶了陆敏,于小情上来说,李灵芸就可以和赵稷长相厮守,当然是好事。但与两情相悦相比,她更愿意做皇后,而陆敏恰是她和赵稷登天的梯子,所以还必须得让赵稷娶了陆敏才行。
想到这里,李灵芸急着去找赵稷商量应对之策了。
余宝珠都十八了,十八岁还未嫁的大姑娘,当年就因为叔叔余洪一句赵穆终将登上皇位,她便狗儿尾巴似的一直没有放弃过赵穆。
眼看家财散尽的赌棍,她也是在拿自己的青春赌一份荣华,如逆水行舟,不进则前功尽弃。她咬了咬牙,却是迎面拦住了赵穆。。
物什()
陆敏挣不开叫他紧握的手;见余宝珠站在路中央;眼看是要打招呼的样子;遂哀求赵穆道:“赵穆;我好歹也是个未嫁的姑娘;你松开我的手;咱们各走各的好不好?”
赵穆非但不松;反而紧攥了攥她的手:“你人都要离开京城了,还在乎什么名誉?”
陆敏道:“既便我不在乎名誉,彼此非亲非故;你就不该握着我的手。”
赵穆越发乐不可支,摇了摇陆敏的右手道:“怎么可能非亲非故,它明是我的妻子。在你带它离开之前;总得让我跟它好好亲热亲热。”
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