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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小姐闻言,面『色』一喜,收拾收拾头上珠翠,提着裙摆溜了。
陆麒阳微舒了一口气。可他一抬头,表情复又僵住——几尺开外的小山坡上,站着个美艳佳人,正冷着眼打量他。那眼神十足吓人,像是贵妃娘娘逮到自己的蓝眼波斯猫儿在小厨房里偷吃似的。
不论偷吃的是什么,只怕这只波斯猫都会被主人剪一通指甲以示惩罚。
陆麒阳定神,『露』出自认最温柔的笑,道:“兰兰,这是误会。你也听见了,她们问的是二殿下。”
那头的沈兰池拨弄了一下手上的镯子,眸光一飘,漫不经心道:“这位爷是哪位?兰池不记得了。”
陆麒阳的笑险些凝固在嘴角。
——又来了!
这人总有事没事就爱逗他,能欺负到就最好;不能欺负到,也要占占嘴上便宜。
那头的沈兰池抛下这句话,已翩然转身离去了。陆麒阳又岂敢放着她这样走掉?他二话不说,抬脚追了上去。
先前还是他被那群女人追着跑,现在就变成了他追着一个女人跑。
沈兰池飘然进了沈家歇脚的院子,立刻叮嘱丫鬟关了门,将世子爷闷在了门外。
她盯着那门缝,憋着不敢笑出声来,继续演道:“哎哟,你谁?一路跟着我,小心我报官……”
“你还问爷是谁?”外头的陆麒阳有些咬牙切齿了。
不待沈兰池再捉弄他一番,她便听到“轰”的一声响,原来是门被外头的陆麒阳粗暴地用脚踹开。亏得那门扇结实,竟然还不曾垮塌下来,只是吱呀吱呀地晃着。下一瞬,一道修长人影便遮住了兰池眼前的日光,叫她只能看清一道石蓝底的领子。
“爷是谁?”陆麒阳从门外跨进来,低身下来打量她,沉着脸道,“爷是你男人!”
第30章 春喜之死()
许久后; 沈兰池出了歇脚的院子; 回到了父母身旁。
沈庭远还未回来,也不知人在哪; 余下的沈家人倒都在这片枫林里。檀香寺的僧人在林子里支了张酸杨木矮桌; 又放了砚台青墨并镇纸『毛』笔等物什。几个结伴同游的书生恰好漫步至此处; 见安国公府的两位大人在此,有心『露』上一手,便轮流上前题诗。沈大老爷正弯着腰,瞧那几个书生作诗; 肖氏则在旁叽叽喳喳地对沈大夫人说些什么。
沈大夫人眼尖; 一眼瞥到沈兰池脸上有什么不对劲; 疑道:“兰儿; 你这嘴巴上是怎么了?”
兰池用拇指蹭了一下嘴角; 道:“吃东西时急了些,咬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大夫人拿帕子来按她的嘴角。
沈大夫人一说话; 肖氏的喋喋不休就被打断了。肖氏面有不快; 抱怨道:“嫂子,玉珠的话可还没说完呢。方才说到哪儿了?这庭康的官若是做大了呀; 那便可与庭远互相扶持。都是一家子人,又有什么不好的?”
说来说去,还是沈庭康检校太中大夫的那事儿。
二房瞧中这个肥差好久了,可沈大老爷始终不肯去办这事。如今二房出了个太子妃; 肖氏扬眉吐气; 觉得二房高了大房一头; 便理直气壮地与大房重提起了这件事来。
沈二老爷虽也是个大官,可这官位也是沈大老爷捞来的,在官场的地位又哪能和沈大老爷相提并论?只要沈大老爷吩咐一句下去,这太中大夫的空缺还不是长了翅膀似的飞入沈家囊中?
“弟妹,这事儿你得与我家老爷商量呀。”沈大夫人叠着手帕,头也不抬,“我一介『妇』人,能帮的了什么?”
“大哥最重爱嫂子,只要嫂子肯说话,那便没什么不好办的。日后桐映做了太子妃,若是嫂子有什么要帮忙的,知会一声,玉珠也会照做。”肖氏浑然未察沈大夫人的不耐,兀自滔滔不绝,竟又说出了更夸张的话来,“对了,我娘家那几个亲戚呀,也想混个小官儿当当。这事一点都不麻烦,大哥弹个手指便成了……”
沈大夫人的面『色』一沉。
这肖氏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还提出了这样过分的事儿来!
肖家未发达前,老家是淮西那边的。肖家如今混得好,成了京中一等一的新贵,对老家的亲戚来者不拒,将那些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伺候的稳稳当当。如今那些淮西的穷亲戚胃口被撑大了,竟瞄上了嫁入安国公府当二房主母的肖玉珠了,还指望着搭上安国公府这棵大树,好乘一乘凉。
沈大夫人看不上肖氏这种做派,可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是道:“这事,你也得与老爷说呀。我一介『妇』人,实在是说不上话。”
肖氏喉里的话噎住了。
她倒是找过沈大老爷了,不过沈大老爷比沈大夫人还要油盐不进。无论是什么事,沈大老爷只说一句话:“若是直接求太子殿下,倒还来的快些。”
好一句“直接求太子殿下”!说得简单,做起来又哪豁的出去脸皮?
这婚事才刚刚赐下来,二房便对太子殿下指手画脚,要这要那,太子会如何看他们?以后桐映嫁过去了,岂能抬得起头?桐映在侧妃后进门,本就是丢了大脸,可不能再失了太子的宠爱。
肖氏白浪费了一番唾沫,什么事都没说成,只能愤愤离去。因为不高兴,傍晚她带着二房人回去时,还不肯与大房并道,像是要避晦气一般,抢前一步走了。
沈大夫人倒乐得清净,招呼了下人收拾马车,回安国公府去了。
肖氏一走,她反倒心情好了起来,一边招呼兰池上马车,一边笑眯眯道:“今年枫叶比去年更好看,可惜你祖父还不肯出门来。也不知碧水湖里的鱼上没上你祖父的钩?”
沈兰池有些累,上了车便半寐半醒、昏昏沉沉。
那马车行了半道,车身忽然一震,惊得车厢里的人都踉跄一阵,兰池也匆匆惊醒了。好一会儿,车夫才探入身来,为难道:“夫人,有个『妇』人拦了咱们的路,说是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沈大夫人皱眉,撩起车帘,向外望去,但见一个青布裙袄的『妇』人正泼皮赖脸地躺在地上,全然不顾满地污泥,正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着,口中喊着什么“我苦命的春喜”、“阿娘对不住你”云云,一头枯发『乱』蓬蓬的。
“这是怎么了?”兰池奇道。
“别管,绕了路便是。”沈大夫人对车夫叮嘱一句,放下车帘道,“一个月能碰上四五个讹钱的,不是被碾了脚,便是被压了手。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躺到路上来的?”
车夫应了声是,重扯了缰绳。
兰池撩起车窗外的软帘,望见那『妇』人哭哭啼啼地追了过来,心下只觉得“春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可惜,她始终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见过这个名字。
待兰池回了安国公府,拆了簪钗要就寝时,方才惊忆起她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
这春喜乃是二房少爷沈庭竹身边的丫鬟,入安国公府时签的是活契,原本过个五年便能出府去了;可春喜却没能回去——她被沈庭竹鞭笞致伤,没等熬到冬天,人便去了。
肖氏自是将此事瞒的死死的,还偷偷『摸』『摸』地葬了春喜,自以为万无一失。谁料,此事最终还是被捅了出去,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时阮迎刚得了陛下提拔,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于是抢先拿了这件事开刀,将安国公府的二房里里外外查了一通,发现沈庭竹早先还打死了三个丫鬟。此事一出,向来硬气的老安国公沈瑞气得昏了过去,自此缠绵病榻,一蹶不起,而安国公府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想到前世的种种情状,沈兰池不由心惊肉跳。
那二房被满京城人痛骂是罪有应得,可大房的人却为此连累。她的娘亲乃是京城一等一的外命『妇』,却被人投以白眼;更别提兄长沈庭远,被那群本就关系不好的官场同僚日日讥笑,自此后过得愈为浑噩,犹如行尸走肉。
此世,她绝不愿看到大房再被二房无辜牵累。
春喜之死,就像是一把藏在枕下的刀,随时会给予沈家一记重击。能早一刻解决,便得早一刻解决。先前她被陆兆业的婚事拖着,分不出神去;现在既空出了手,那就得干些事了。
凭着前世的记忆,沈兰池隐约记得春喜一家住在城南那头的青石牙子边。事不宜迟,她立即派下人出门挨家挨户地寻找那春喜的亲娘。
只是,下人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时却一无所获。
“养你们干什么呢!”沈兰池是真的急,“连一个『妇』人都找不着?”
“那青石牙子这般大,小姐又记不得是哪户人家,这要如何找?”家丁一脸哀愁。
“这……”沈兰池迟疑了。
前世,她曾跟着母亲去过那春喜的家,她记得春喜家门长得甚么模样,也记得门上破了个四四方方的口子;但她实在记不得春喜家在哪道巷子里,春喜娘又姓什么了。只有看到那扇门,她才能想起来。
顿了顿,她道:“本小姐亲自去!”
安国公府早就落了门,走是走不出去了。于是,这位名冠京中的大家闺秀只能卷了袖口,踩着家丁的肩膀,爬墙出门。
好在她平常爬墙爬的多,这点小事儿于她而言易如反掌。
她一落地,险些和路上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原来是晚归的陆麒阳。
陆麒阳也偷偷『摸』『摸』的,打算从镇南王府的墙边翻进家去。他俩人一个从家里翻出来,一个打算从街上翻回家去,在墙根下打了个照面。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陆麒阳一脚踩着墙根处一盆葱绿的油铁树,疑道,“你要去与谁私会?”
“私会什么?姐姐有正事要干!”沈兰池不管他,叉着腰,朝自家墙头小声道,“你们几个,快给我下来!”
几个家丁愁眉苦脸地踩着人梯过了墙,口头劝道:“二小姐,你叫我们去青石牙子找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呀。不如等明日天亮了,多叫几个小兄弟一道去找……”
“你要找人?”陆麒阳『插』嘴道,“找谁?”
“找一个住在城南的『妇』人。”沈兰池急匆匆道,“要是耽搁两天,兴许会出大事。”
“那……那我陪着你罢。”陆麒阳迟疑地瞄一眼自家墙头,道,“反正我这会子回家,也是被打……”
镇南王府里灯火通明,也不知道今天的王爷,是手持狼牙棒,还是通天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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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提要:。。。忖一下,道:“若说实话,早前,我也是不知道的。” “不!你知道!”沈桐映陡然掀翻了面前茶盏,声音尖锐了起来,目『露』憎恶之『色』,“你分明知道太子要娶我,可你还是与太子纠缠不清。不然,从前一直厌着你的太子殿下,何至于要在陛下面前求娶你?!” ——从前的太子,明明是如此的不耐烦与沈兰池相处。若非沈兰池主动勾缠,陆兆业又岂会态度大改,竟要当场推了与她的婚事,求娶沈兰池? “桐姐姐多虑了。”沈兰池神『色』不变,声音忽而冷淡下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