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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要到前头去寻人。
如意没得法子,生怕将旁人引来,立马将人拦下了,心里计较了一番,想着横竖一会儿便是人来了,她也是要躲避一二的,此番正巧可以将这丫鬟引开了,于是,嘴上只笑眯眯道:“这些小事何须劳烦到三姑娘,是这样的,咱们姑娘的东西都搁在了正屋里,现如今几位主子们在正屋外头厅子里议事儿,若是鸢姑娘不嫌弃的,可以用我的,只我住的地方稍稍有些远,鸢姑娘倘若急的话,妹妹不若随着我一道去取吧?”
抱夏心急如焚,想也未想,立马跟着她一道去了。
却说,屋子外头无人后,纪鸢这才缓缓拉开窗子往外四下瞧了瞧,再三确认后,便轻手轻脚的拉开门偷偷摸了出来。
刚出来,只远远瞧见远处游廊上有人来了。
纪鸢心下一慌,快速查看了一遭,立马跑到前头一处拐角处偷偷躲了起来,远远的只听到脚步声渐渐往这这儿来了,不多时,又听到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苍劲有力,问着:“少奶奶身子可还好?怎么没在正屋歇着?”
后头跟着个小丫头,立马恭恭敬敬的回着:“回大公子的话,前头亲家太太与萧太太在厅子里议事儿,少奶奶不好打扰,便直接来了这东厢房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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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霍元嫆赶去时;东厢房的门已经被从里打开了;只见其中一扇门隐隐有被踹坏的迹象;正摇摇晃晃的挂在门沿上;而她丈夫戴远忱只双手撑在屋子外头游廊的护栏上;微微低着头;紧紧地闭着双眼;神色似有些痛苦。
“夫夫君,这这是怎么啦?”
霍元嫆脸色微变,立即提着裙摆一路跑了过去。
霍远忱这才抬眼;只极力压下了头部的眩晕,双眼直直的盯着妻子,好似有些不大认识眼前之人;过了好一阵;他只微微咬了咬牙关,凭着自己惊人的毅力;极力保持着大脑的清醒;微微眯着眼;盯着霍元嫆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身子可还好?”
霍元嫆是个聪明人;在霍家时早早便跟在王氏跟前学着掌家管束下人;丈夫这陌生的眼神,令她心里头有些发憷。
瞧着这会儿这情景,便料想丈夫是发觉她的心思了;可心里头又止不住有些疑惑;即便丈夫意外闯进了纪鸢的屋子,心里头不高兴大不了退出来便是,何至于如此大的反应。
屋子里静悄悄地,既没瞧见纪鸢,也没瞧见到她跟前的丫头,就连如意都不见人影,霍元嫆一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心里有些慌,也有些愧疚,好半晌,只微微垂着眼,躲开了戴远忱的眼神,有些心虚道:“已已经好些了,多谢夫君挂念。”
戴远忱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只见他缓缓闭上了眼,背在身后的大掌握成了拳,过了好一阵,只缓缓睁开眼,这一下,却没在看她了,只面无表情道着:“前头还有宾客,我先过去了。”
说罢,手一摔,便扭头而去。
“夫君!”
霍元嫆追了两步,看着丈夫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却说纪鸢头也有些昏沉,她将额头低着墙上,极力掐着大腿保持着清醒,好在那会儿及早的发觉,又用清水洗了一把脸,药效散了些,这会儿听到大姑娘跟大姑爷二人的说话,听到那大姑爷的脚步声往这会儿来了,纪鸢心都要快跳出来了,她只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连连顺着墙根往后跑着,待拐弯后,见右手边出现了一间屋子,想也没想,当即便推开门快速躲了进去。
不多时,透过若隐若现的窗户纸,只见一个高大的声音从门外经过,纪鸢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整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似地。
只扶着门,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子,靠在门背上缓缓往下滑坐了下去,竟瘫痪在地。
屋子屏风里的人听到外头动静,屋子里头忽而有人高声喊着:“怎么这么慢啊?爷可等得不耐烦了!”
纪鸢一愣,下意识的抬眼往屏风方向瞧去。
屏风里的人久久不见回应,只有些不劳烦的大步走了出来。
下一瞬,纪鸢失控尖叫——
“啊!”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大冬日里,全身都脱光了,紧紧只往下半身套了一条白色的亵裤,他身形健硕,胸前的肌肉鼓鼓,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雄性气息。
脸倒是生得十分邪魅俊美,还有那么些许眼熟。
竟然是霍家二公子霍元懿?
纪鸢失声尖叫,叫到一半,又后知后觉立马一把慌乱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紧紧地闭上了眼,随即只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着双手去拉门,惊慌失措的想要往外逃
好巧不巧,正在这时,只见从屋子外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道年轻的小厮声从外头响了起来,道:“二公子,热水来了,小的这就进来了。”
说罢,便要推门。
纪鸢有些懵,只下意识的用身子用力的从里头将门抵住了,随即,只咬着牙扭头看像身后的霍元懿,眼神里带着些许祈求。
那霍元懿也万万没料到这会儿竟在这里撞到了送进门的纪鸢,他整个人也有些发懵。
今儿个霍家来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他在外头吃酒,他们几个合力将那谢怀瑾的表弟郑裕给灌得不省人事,那个不长眼的,扭头就吐了他一身,他气得都没脾气了,是特意前来妹夫戴远忱书房旁的这间次厅沐浴更衣的,却没想到,这才刚脱了衣裳,就被人瞧了干净利落。
他这玉、体,若是换成了个长得丑的,他铁定恨不得要挖了她的眼,可这人若是鸢妹妹的话。
霍元懿摸了摸下巴,丁点没有任何尴尬或不自在的感觉。
见纪鸢一脸可怜兮兮的瞅着他,霍元懿慢慢缓过神来,只微微咳了一声,这才冲着外头道:“小爷让你进来了么?滚远点儿,一边待着去,爷什么时候唤你,什么时候再滚过来!”
屋子外头的人提着桶热水,闻言,只苦着一张脸,立马应声退下了。
纪鸢整个后背都汗湿了,待屋子外头人离开后,只缓缓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了双腿间,无声的哭了起来。
只陡然觉得人生竟然这般无望。
她这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步一脚,如履薄冰,可却仍然抵不住有心人的算计及命运的捉弄,只觉得好不容易走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这又是算计么?
终究还是逃不过么?
纪鸢自纪如霖夫妇过世后,便极少哭过,尤其是到了霍家,待在霍家这五六年的光景里,自然受过气,受过委屈,受过寄人篱下的不公与冷落,初来时,她也才不过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夜里,躺在被子里,也曾偷偷地红过眼,酸过鼻,想过娘亲,可是,却极少哭过。
从娘亲过世的那一刻,她就告诫自个要坚强,她还有弟弟要照顾,万不能被打倒了。
可是这一刻,她的人生就要被旁人决定了吗?
从这屋子里走出去后,她又将要面临着什么呢?
逃得了一个,逃得了第二个吗?
纪鸢只紧紧抱着双戚,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小团。
霍元懿只见她淡薄的背影一下一下轻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这霍元懿原本还想逗弄逗弄她的,见状,只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末了,又退了回去,从屏风上随手去了一件外袍披在了上身上,系好了,这才缓缓走到了纪鸢跟前,蹲在她面前,只摸了摸鼻子,难得收起了往日里的吊儿郎当,轻声道着:“那什么,你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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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只紧紧的抱着自个的膝盖;依旧在无声的流泪。
见她没回应;霍元懿也不尴尬;只盯着纪鸢单薄的身子又好生瞧了一阵。
自上回那场大雨过后;快一个月了;他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她;那日将人抱在怀里;温香玉暖,只觉得心头有些发热发酥,隔天便派人送了一盒上好的药膏去;心里头竟难得荡漾了起来。
正要前去三妹妹院子里坐坐时,忽而得了大嫂去世的消息,便暂且将此事撂下了;难得那些日子没有外出胡闹;一直跟着在大房一连着帮衬着七八日。
刚好忙完后,便被太太特意请到屋子好生说教了一通;这才得知;原来一个月后;他远在赣州的姨母将要来京;商议着他跟表妹的亲事。
跟芙儿的亲事;已经拖了好些年;现如今他已然胡闹到了二十,京城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多半皆已娶妻生子;二十;是老爷太太能够容忍到最大的限度了,便是当年大哥,十八岁便已经娶了大嫂,横竖早娶晚娶都是要娶的,于这门亲事,他一直算是默认的罢。
那日过后,他该吃吃,该喝喝,该混混,日子过得与往日无差,只是,将心里头刚燃起的那么一小截小火苗给生生掐断了,只有一日夜里,逛着逛着,到那西边的偏院远远地瞧了一眼,便再也没再去过了。
没想到,现如今只觉得天上生生的掉下了一块馅饼,直接掉到了他的屋子里。
霍元懿面上未显,实则心里百般起伏。
盯着她狼狈的背影盯着盯着忽而不由自主的笑了,兴致竟难得好了起来,想了想,霍元懿便又咳了声,冲着纪鸢的身影笑着道:“被看光的分明是我,该哭的人也应该是我才是,你瞧,我都没委屈,你倒却委屈上了,这是个什么理?这不在贼喊捉贼吗?好了,莫要哭了,我这人可向来经受不住什么诬陷,你再哭,当心我可真的就将罪名给做实了啊?”
“再者,女孩儿家家的,哭起来向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本公子向来没啥抵抗力,再哭,当心我真的欺负你啊!”
这霍元懿向来最会哄人了,尤其是女孩子,百花丛中过,可不是白过的,往日里喜欢甜言蜜语什么,可这会儿反倒只想着要反着来,姑娘家家的,往往得需激上一激,人一恼,气便消了。
偏生,纪鸢似乎并不怎么吃这一套。
霍元懿见状,顿时挑了挑眉,嘿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道:“真当本公子说话唬人玩的?再不消停下来,我可真要亲上去了,你信是不信?”
说罢,见纪鸢久无动静,霍元懿舔了舔牙齿,当真朝着纪鸢缓缓凑了过去。
这一遭,应当没有任何一个姑娘家能够抵抗得住的。
果然,人一凑近,便见那纪鸢往后缩了缩,不多时,只微微咬了咬唇,缓缓抬起了头。
眼睛有些红,鼻尖有些红,虽然哭了,却并不狼狈,当真有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味道。
霍元懿挑眉笑了。
纪鸢却如何都笑不出来,任凭哪个到了这一步,任由人算计、调戏,怕是如何都是笑不出来的。
且她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又是书香门第出生,对于礼教教养自有着近乎严苛的自律,可不是外头任由人调戏、捉弄的粉头,纵使知晓对方并无此意,可此时此刻,她本一浮萍,任人揉捏,对方的这种玩笑,只会令人倍感侮辱。
笑过后,见纪鸢面上无甚表情,甚至目光漠然,微微偏冷,这样的眼神,霍元懿微微眯了眯眼,见她分明是前来戴家做客的,这会儿却一脸狼狈的出现在这里,想来其中必定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