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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做客的,这会儿却一脸狼狈的出现在这里,想来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且这变故,怕是与他,怕是与他们家有关吧。
霍元懿脑中稍稍一思索,便已察觉到几分不对,面上却故作轻松的站了起来,顺道将纪鸢扶着站了起来,嘴上却道:“这才乖嘛,听话的姑娘才会讨人喜欢。”
纵使心里有些愤恨,可纪鸢却并不想当真与那霍家人撕破了脸皮,只不轻不重的从他手中挣脱了,随即,只冲着那霍元懿福了福身子,木着一张脸道:“多谢二公子方才出手相助,鸢儿在此谢过。”
说罢,转身便拉开了门,正要出去。
“等会儿!”
霍元懿忽而来到纪鸢身后,伸着大掌一把将门给重新合上了,只冲着她小声嘘了一声,在她头顶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这儿来了。
“二哥,是你在书房吗?”
那声音宛转悠扬,正是那霍元嫆的声音。
原来,自那戴远忱走后,不多时,如意跟抱夏几人都赶来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却燃烧着浓烈熏眼的熏香,而那纪鸢却压根不在屋子里,霍元嫆脸色微变,似乎已经将整个事情的原委猜到了七八分,还来不及寻人对峙,正在这时,只忽而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女子的叫唤声,霍元嫆心下一惊,立即领着人往这儿来了。
纪鸢见霍元嫆来了,面上泛起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果然。
原本该是慌乱的、彷徨的、恐惧的,可在这一刻,心境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寄人篱下多年,她其实早早便已经习惯了,无论笑与苦,还是开心与难过,早早便已经练就了一副见好就收的本领,毕竟,再苦再累,生活依旧得继续。
这般想着,纪鸢只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一脸淡定的冲身后的霍元懿道:“二公子请开门,我想出去。”
面上淡然,顷刻间,与方才无助哭泣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不知为何,瞧在霍元懿眼里,却只觉得比方才那副可怜模样还要来得令人怜惜。
霍元懿眼里黯了黯,盯着她淡漠的双眼瞧了一阵,忽而双臂将纪鸢抵在门前方寸之地,冲着她低低道:“交给我。”
表情难得认真深情。
只这样的表情不过维持了眨眼之间的时间,纪鸢再一次看向他,只见顷刻间,那霍元懿面上便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模笑样、吊儿郎当的冲着外头道:“不是你二哥又是哪个?妹妹不去前头宴客,到这书房来做什么,怎么着,难不成还以为妹夫在这书房不成?”
霍元嫆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不多时,便又狐疑道:“哥哥在夫君的书房作甚?正好,我得替夫君前来取一件东西,我进来了。”
“我脱光了,你确定要进来?”
霍元嫆皱了皱眉,面上更加怀疑了,想了想,道:“哥哥别胡闹,这可是要紧的事儿。”
正说着,书房的门被从里头打开了,自见那霍元懿一边系着身前的腰带,一边慵懒十足的转身往里走,边走便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这戴家什么毛病,歇会子都歇不成,奴才奴才粗苯得要命,主子又没几分主子样,简直是闹心死了。”
霍元懿说罢,便往屏风后寝榻上懒懒一歪。
正好,候在书房外那个打水的小厮在门外秉着:“二公子,这水都凉了,小的再去替您重新换一桶送来可好?”
霍元懿眼皮一抬,只冲着门外懒懒道了一个字:“滚。”
那小厮吓得屁股尿流,提着水桶赶紧溜了。
霍元嫆听不下去了,只一脸无奈道:“兄长,您瞅着您都多大的人了,还整日不着调的,赶紧将芙儿娶进门吧,回头好好生管束着你。”
边说着,边往里走,双眼却四下打量了一几,书房空荡,一眼便可将整间屋子瞧到底,瞧着不像是能藏了人的。
霍元嫆见状,心下便一松,方才那东厢房无人,听到那道女子声音,她还以为那纪鸢来了这间屋子,听到候在屋子外的小厮道那霍元懿在里头,霍元嫆只心下一紧,兄长的亲事一直是母亲的一块心病,眼看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再给惹出什么岔子出来。
好在屋子里没人,只是,那纪鸢去哪儿呢?可是识破了她们的算计?
当即,那霍元嫆便往书房里随便取了一件东西出来,随即,分了两拨人,一拨人派去寻纪鸢,一拨人单独扣留在了屋子里,等着这日府上宴会后,再且发问。
霍元嫆走后,只见那霍元懿将书房门合上,随即,抬眼往房顶瞧了去,只见那纪鸢紧紧抱着房梁,躺在了屋顶的房梁上正在瑟瑟发抖。
纪鸢有些恐高,小脸煞白成了一片。
这样的小模样,要比方才那一脸木然的小脸要顺眼多了。
霍元懿笑着一个纵身跃上房梁,随即,搂着纪鸢,将她抱了下来。
纪鸢站稳后,只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过了好一阵,再次冲他福了福身子,只这一次,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085()
当然;也仅仅只是感激而已。
却说自那霍元嫆去了前头宴会;纪鸢便在霍元懿的掩护下出了书房;她在戴家大房的院子外迷糊转了一圈;不多时;总算是撞见了得了戴家大少奶奶的吩咐前来寻她的几个丫鬟;随即;便由丫头将她领着回到了之前的东厢房。
那里,抱夏急得在原地直团团乱转,好在;她家那路痴姑娘可算是寻到了。
再次回到那东厢房时,屋子里头的熏香味已经消散了,而之前摆放在书架下的那盏紫檀香炉也早已经不见了。
书房里。
纪鸢走后;只见那霍元懿忽而将一直候在外头的那名小厮唤了进来;那小厮来来回回已经往厨房跑了四五趟、换了四五桶热水来了,大冬日里;早已经累得脸上背上直淌汗水;苦等到了现在;总算是得到了主子的吩咐;他提着热水进屋;颤颤巍巍的将热水倒进了浴桶。
待那位难伺候的主子踏进了浴桶后;正要外出候着时,却忽而听到浴桶里的人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赏你的。”
那小厮一愣,下意识的一抬眼;只见倚靠在浴桶里的人;忽而背对着他扔了一定银锭子来。
准确无误的扔到了他的跟前。
他下意识的抬手,银锭子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
足足一锭五两银子,是他两个月的月银。
小厮瞪圆了双眼,随即立马眉开眼笑了起来,顿时觉得这日受的这一遭罪都是值得的。
当即只立即点头哈腰道:“小的谢二公子的赏,谢二公子的赏。”
霍元懿只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问:“今儿个你可是一直守在院子外?”
小厮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恭恭敬敬回道:“回二公子,小的是院子里跑腿的,今儿个除了跑了几趟厨房外,其余时刻便一直守在了书房外头,未曾离开过半步。”
霍元懿闻言,修长的手指在浴桶边沿漫不经心的敲了两下,方问起:“哦,那你今儿个可曾留意到院子里统共进出了多少人?”
这小厮本就是在院外跑腿的,旁的不行,这见人识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到大公子院里当差。
听霍元懿这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只一脸机灵道:“回二公子,今儿个府上设宴,所有人都到前头瞧热闹去了,今儿个院里冷清,进出的人不多,小的倒记得清楚,除了起先亲家太太领了萧家太太、萧二公子、三姑娘还有个天仙似的姑娘一道进了院子后,便唯有二公子您,还有大公子回了躺院子,便再也没旁人来过了。”
霍元懿听到这里,双眼眯了眯,好半晌,只垂了垂眼道:“行了,出去候着吧。”
小厮忙不迭退了出去。
小厮走后,霍元懿面上懒洋洋的表情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讳莫如深。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方才纪鸢离开时,小脸煞白,身子软绵无力的模样,便是连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却一直强撑着未曾表现出来。
霍元懿常年奔走巷尾街头这么多年,什么下作的手段没有瞧见过、领教过,当即便隐隐猜测出来了,怕是联想到她初摸进这间屋子时的惶恐后怕、对他莫名的冷漠疏离、及妹妹霍元嫆的百般试探,霍元懿顿时眉头紧皱。
今日院子里进出的男子统共就三个,萧家那二公子是来议亲的,他是临时来的,三人中便唯有那妹夫戴远忱——
所以,她们千方百计的,是想要将人配给他么?
纪鸢一直在厢房里歇息,直到宴会散去后,一行人原路回府。
歇息了半日,纪鸢精神已经恢复如初。
马车里,气氛安静得古怪。
只见那王氏坐在首位,自打上了马车后便一直阖着眼,在闭目养神。
而霍元昭的亲事谈得七七八八了,眼看着便要定下了,心中不可谓不复杂,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却又似乎有些少女含春,便是向来熟悉了解她的纪鸢,也一时瞧不太出,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而纪鸢,打从上马车起,便一直安静如初,来时是什么模样,回时,亦是什么模样,丁点瞧不出这一整日所经受过的种种波澜起伏。
眼看着马车快要到达霍家了,那王氏总算是缓缓睁开眼了,她一直在默默思索着今儿个所发生的这一切,想到女儿霍元嫆,心里颇不安宁。
为了今日,她早已筹谋多时。
前去戴家拜宴是其次,替那霍元昭议亲事亦是其次,这一切,皆不过是为了引人耳目,好为了替女儿将后院那一桩棘手又头疼的事儿给摆平了。
这事关女儿整个后半生的幸福,由不得她不上心。
原本只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未料——
想到这里,王氏只缓缓抬眼,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对面的纪鸢,笑着问道:“身子可好些呢?听嫆儿说,你方才身子不舒坦,还差点在院子里迷了路,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还要不要紧?”
王氏虽是笑着,眼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双眼一直紧紧盯着纪鸢的眼睛,仿佛要瞧进她的内心深处。
纪鸢只一脸受宠若惊道:“多谢太太挂念,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顿了顿,只微微红着脸,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原本是在厢房歇息的,可刚歇没多久便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得慌,准备到外头透透气,抱夏见我身子不舒坦,便厚着脸皮跟如意姐姐讨要了些提神的东西,厢房外空无一人,我随便散了散,却不料,竟然一时迷了路,听说后来还惊动得大姑娘派人满院子寻,倒真是鸢儿的不是了,鸢儿顽劣,叫太太跟大姑娘操心了。”
纪鸢不好说自个原是来了月事,便将这一遭给隐下了。
霍元昭原本自动合上了耳目,沉浸在自个的世界中,听到纪鸢的话,竟然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了,只一脸嫌弃道:“就你那糊涂脑子,当初往我那院子去了多少回,才记得路,在这陌生的府邸,你竟也敢到处乱转?当真是心大,不都说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么,谁叫你不听?”
说罢,只一脸奚落的瞅了纪鸢一眼,指着她冲王氏道:“太太,你是不知,纪鸢就是个迷糊鬼,瞧着聪明伶俐,其实是个连路都记不住的。”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