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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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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夏抱了一盆子木炭进来,笑呵呵道:“瑞雪兆丰年,可不是个好兆头么,来年定会有好收成的。”

    菱儿看了纪鸢一眼,笑嘻嘻的附和着:“可不是嘛,今儿个白日里日头那么高,谁成想突然就下起雪来了,当真令人惊喜,看来今儿个是个难得的好日子,简直是双喜临门,姑娘,您说是也不是?”

    菱儿打趣的瞅着纪鸢。

    姑娘的亲事定下了,整个竹奚小筑的人全都喜气洋洋的。

    纪鸢扯着嘴,淡淡笑了笑。

    任由菱儿伺候着替她绞干了头发,绞到一半时,见这夜夜晚比往日要安静祥和几分,纪鸢忽而道:“我出去瞧瞧。”

    菱儿忙道:“外头冷,姑娘,您头发还没干了,当心受凉了,明儿个再去瞧吧,说不定明儿个一起,外头大雪都压枝了,那样瞧来才叫惊喜呢。”

    纪鸢便垂着眼,淡淡的道了声:“那便明日去吧。”

    菱儿见纪鸢语气似乎有些不得劲儿,手中动作一顿,只下意的与一旁抱夏对视了两眼,抱夏冲菱儿使了个眼色,菱儿便立即抿嘴不再多言了。

    菱儿认认真真的给纪鸢绞头发,而纪鸢却双手撑着下巴,只一动不动的盯着火盆里猩红的木炭,在发着呆,神色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您今日不开心么?”

    伺候纪鸢歇息时,菱儿忍不住问了一嘴。

    纪鸢一愣,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日心思烦忧,竟然影响到整个屋子里的人了,当即强自笑了笑,道:“没有,就是今日日子特别,勉不了想起了爹爹娘亲。”

    菱儿了然,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立马道着:“老爷太太若是晓得姑娘定了亲,配了王公子那般顶顶优秀之人,定会替姑娘感到高兴的。”

    顿了顿,犹豫了一阵,又立即道:“姑娘,往后你出嫁,让菱儿跟着您一道去可好?菱儿要一辈子陪在姑娘身边伺候着,您您万万不可落下了我啊!”

    似乎生怕纪鸢反悔似的,不待纪鸢回复,只急急道:“您瞧,抱夏姐姐到了年纪,马上便可出府了,春桃您定会留在公子跟前伺候着,只有我,闲人一个,您不带我,带谁?”

    菱儿这一番话只将纪鸢逗笑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只笑眯眯的往菱儿脸蛋上狠捏了一把道:“就不带你。”

    菱儿鼓着脸道:“哼,这可由不得姑娘,姑娘不带我,我便去求嬷嬷,求姨娘,求求姑爷去,总之,姑娘休想甩了奴婢。”

    菱儿一番话,冲刷了整日烦忧。

    临睡前,纪鸢搂着暖呼呼的被子,想着,白日里,王家人回去时,只道,会立即挑选个吉祥日子请媒婆过来提亲下聘,快时年前,慢时来年开春之季。

    希望一切顺利吧。

    却说第二日一早起来,整个世界被裹了一层白色,当真应下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二房正房。

    这日天还方亮,王氏便由人伺候着起了,屋子里烧着热乎乎的地暖,王氏换了一身缕金大红洋锻窄袄儿,下着一身极为雅致的折枝腊梅洋绉裙,头上梳了一头亮油精致的鬓发,才刚洗漱完,便又往那罗汉床上坐下了,合上了眼,闭目养神,才刚起,面上似乎就有些怠倦。

    丫鬟银川沏了盏滚烫热茶上来。

    只见王氏闭着眼,忽而问起,“昨儿个夜里雪下得大不大?”

    昨儿个夜里,王氏与胞妹小王氏彻夜畅谈,回屋时恰好天上飘起了雪花,一早,便听到屋子外头丫头们压低了声音在欢呼着。

    银川将热茶送到了王氏手里,只笑着道:“大,今儿个一早起来,奴婢都惊着了,这几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才一个晚上,就快到脚裸处了,这会儿还未停了,待一会儿雪停了,太太可去赏赏雪景,院子里当真是美极了。”

    王氏淡淡颔首,片刻后,忽而睁开眼睛问道:“老爷昨夜歇在了玉笙院?”

    银川缓缓道:“在尹姨娘那儿。”

    王氏嗖地一下,抬眼看向银川。

    银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着王氏的神色,顿了顿,犹豫一番,方道:“老爷晚膳是在玉笙院用的,都以为老爷会在玉笙院歇下了,可没成想,临了大半夜了,老爷忽然起身往那那洗垣院去了,听说去时洗垣院都落锁了,那会儿雪下得挺大的,也不知老爷如何忽而转变了注意,想来那柳氏怕是气得不轻。”

    若是搁在以往,但凡那柳氏受气,王氏心里头便极为舒坦,可如今,听了这话,王氏面上却无半分喜色,只见她半眯着眼,用力的握紧了手里的茶杯,连杯身发烫,险些烫伤了指尖,都未曾发觉。

    银川心下一紧。

    过了良久,王氏心下缓和,却是忽而换了话题,改问道:“昨日王家来了人,是在跟尹氏商议她姨侄女儿纪鸢的婚事罢,亲事议论得如何了,成了么?”

    银川道:“应当是成了,昨儿个王家人走时,一脸喜色,后奴婢派人去那洗垣院打听了一遭,也听说王家跟尹姨娘足足聊了两个时辰,屋子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瞧着相谈甚欢。”

    王氏闻言默了片刻,忽而将手中发烫的茶杯往小几上一隔,纤细的指尖悄无声息的往桌面上敲击了几下,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银川想到尹氏往日对她的恩惠,犹豫良久,方出言试探道:“太太莫不是还在惦记着那纪姑娘?”

    王氏敲击桌面的手指一停,片刻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银川会意,立即上前伸着指尖替王氏有一下没一下轻揉着,王氏便又微微阖上了眼,忽而答非所问道:“这习惯,有时候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就好比吧,同样是按摩松乏,明明每个人都会,明明一个要比一个手法好,可这十多年来,一直由素婉侍奉按摩,竟然习惯了,只觉得她的手法、力道才最叫人舒服,旁人便是手法再好,也总觉得差点了什么。”

    说到这里,只见王氏那王氏冲银川摆了摆手,银川立即停下了,王氏便又继续淡淡道:“素婉温柔贤惠,话虽不多,却是极为心细如尘,跟她在一块儿,无端令人心情舒畅,她伺候我整整二十年了,我性子有些急躁,每每有她在,这心里才踏实,你瞧,这么个女人,便是连同样是女人的主母对她都喜欢得不得了,更何况是男人?”

    银川双目闪了闪,聪明的选择了没有在问下去了。

    可王氏却淡淡笑了笑,道:“你说,老爷近来,是不是往那洗垣院去得太勤了些?”

    银川捏了捏帕子,只笑着道:“是是尹姨娘有了身子的缘故吧,之前去得也不多,就就尹姨娘有孕后,老爷多跑了几遭,想来是为了那肚子的孩子吧。”

    王氏笑容未达眼里,道:“更何况,还多了个孩子。”

    银川一愣。

    王氏忽而叹了一口一气,道:“其实都这般年纪了,老爷便是宠爱谁,喜欢哪个,这几年,我都已看淡些了,老爷生性风流,没有柳氏、尹氏,也会有旁人,更何况,尹姨娘生性淡泊,不是个奴大欺主的,可是,大抵我坐在这位置多年了,生性使然,我一直坚信一个道理,那便是万事要防患于未然,有些人,有些事儿,永远不得不防。”

    就像是她的生母当年病重,还在病重期,他的父亲便与她的闺中蜜友勾搭到了一块儿,母亲生前何其相信好友,可最终,她的丈夫,她位置悉数拱手让了人,王氏不愿重蹈母亲当年的覆辙。

    “那那太太是想?”银川小心翼翼的问着。

    王氏吃了口茶,笑而不语,半晌,只幽幽道:“到底主仆一场,我终究还是相信她的,宠爱、子嗣,这些,都是她该得了,只是,她那侄女儿我确实有用。”

    话音刚落,忽而只见哐当一声,屋子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王氏一惊,下意识的抬眼,不多时,只见她那懒懒散散的儿霍元懿忽而从屏风后绕过来,这会儿面上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没有,只微微板着一张脸,难得一副威严严肃做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太太要对纪家表妹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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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向来对这霍元懿无比溺爱;以至于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不过;她这儿子往日虽颇有些不着调;但行事做派间颇有些章程计较;不似外头那些个酒囊饭袋;她虽操心得多;心却还算踏实。

    这些日子到了年底,她镇日忙活,无心计较旁的事物;这霍元懿也有些时日未曾往她这院子来了,是以,见他忽然到访;王氏心下欢喜。

    却未料;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对上了儿子这样一副冷漠质问的脸面。

    王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儿子这般脸色。

    眼下到了年底;又正好在替他议亲;王氏不欲与儿子生了嫌隙;顿了顿;只装作没听到他的发问似的;面上又堆起了和睦笑意;道:“哟,今儿个倒是稀罕,竟然往我这来了;银川;快给二公子上茶。”

    顿了顿,见那霍元毅发上、肩上还有残留的落雪,王氏立即将手里的茗碗往一旁搁着,径自起身了,竟亲自上前走到那霍元懿跟前,替他整理了身上的残雪,嘴里埋怨道:“瞧瞧,外头雪挺大的吧,怎么不待雪停了再来,万一伤着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就像儿时那样,又细心细致的替他理了理衣裳领口。

    甭管儿子多大了,甭管自个地位多高,在儿子跟前,做母亲的永远都是个唠叨的。

    霍元懿见状面上神色微缓,只微微抿着嘴,往那椅子上一坐。

    王氏冲银川使了个眼色,银川立马将茶奉了上去。

    王氏笑着道:“正要唤人去请我儿的,没想成你自个倒来了,昨儿个夜里我与你姨母商议了一宿,你与芙儿两个的——”

    “亲事”二字还未出口,只见那霍元懿忽而漫不经心的把玩起了桌上的小茶盅,冷不丁开口说着:“太太,不若将那纪家妹妹配给我罢?”

    王氏脸色顿时一变。

    与此同时。

    哐当一声。

    银川正在给王氏添茶,听到这句话,手轻轻一抖,一不小心将王氏的茶杯给绊倒了,银川顿时一慌,立即白着脸道:“奴婢该死。”

    王氏大怒,狠狠的剜了那银川一眼。

    银川立即抖着手将打翻的茶杯清理好了,所幸,里头茶已经凉了,没有烫伤主子。

    经过这么一打岔,王氏强自将方才差点喷薄而出的怒意强自压住了,只面上的笑意如何都维持不住了。

    银川心下一松。

    只见那王氏目光森严,半眯着着眼,许久都没有说话,见那霍元懿神色认真,出口的话不似寻常玩笑话,面上越发不大好看。

    霍元懿未曾去瞧她的脸色,只将手里的小茶盅往桌面上一转,小茶盅便开始在桌面上打着璇儿,待转了十几个圈,眼瞅着要滚落下来,霍元懿这才漫不经心伸手一接,抬眼看着那王氏,一脸认真道:“儿子是说认真的。”

    “混账!”

    王氏将手中的暖炉对着那霍元懿脚下用力一摔,气得浑身颤抖,用力拍打了一下桌面,指着那霍元懿便勃然大怒道:“休要胡闹,霍元懿,往日你混账便罢了,再如何胡作非为,我也在你父亲跟前替你兜着,可眼下,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你姨母都千里迢迢的从赣州赶来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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