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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擎闻言,垂了垂眼,默了良久,这才出声道:“祖母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老夫人闻言气得一时噎住,过了还半晌,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道:“哎,听说那孩子都要定亲了,只差没递生辰八字正经下聘了,眼下你瞅瞅,你这办的叫啥事儿,虽说你是为了救人要紧,可女孩儿家的清誉终归是要紧的,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对方定是会有所顾虑,可这一切也怪不到那孩子头上,这么着吧,我跟尹氏已经商议过了,她现如今年纪到底还小,还尚为及笄,待来年及笄,明年三月或者五月时分,挑选个好日子,将人风风光光的抬进来吧,这桩事,你虽无理在先,到底是救了那孩子的命,她虽是孤儿,上头并无父母,到底也曾是出自书香世家,应当是个好孩子,也莫亏待了人家闺女,届时,在府上开设宴席,请了京城达官贵人,当做半个婚宴大办一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给抬了进来,既给了她脸面,也好给咱们大房添上一桩喜事儿,你瞧着如何?”
这个例子是一破在破,若非为了这霍元擎,这样的荒唐话,老夫人绝对说不出口。
霍元擎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老夫人,道:“妾氏?”
老夫人闻言心下一跳,脸色都变了,立马正襟危坐道:“擎儿,你莫不是想要娶她不成?”
顿了顿,只沉默了良久,忽而正色道:“你是霍家长子长孙,将来整个霍家都得投身在你身上,有些话,有些理,打从娘胎里便要懂得,压根无须祖母再来与你多言,你自个心中应当是有本册子的,擎儿,在其位,谋其职,你本是军营出生,应当比老婆子我更加理解这句话的深意,这一生,你既投身在了国公府,便注定了所作所为皆得顺势国公府的规矩而行,这一点,便是连老婆子我也得遵循,你将来想要娶谁,老婆子我其实是没有任何意见,但至少得是个门当户对的,眼下,这小丫头片子才几岁,怎能与你一道扛得住霍家的未来,更何况,现如今朝中局势不明,霍家如此惹眼,将来到底会遇到多少凶险谁也料不到,甭说你父亲,长公主,便是连当今圣上都绝不会准许你娶个随随便便的女子,你若是执意娶了她,在这霍家庭院深深,说不定,反倒是害了她,换位想想,你们平日军营里,选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当将军,打头阵,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可不是一样的理儿。”
老夫人只强自压下心里头的震撼,当真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说了好大一通。
霍元擎闻言,微微眯着眼,其实事情到了这份上,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中,事发突然,甚至连他自己也没做好准备,往日若是遇到了这类事,通常皆是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了,他根本不耐烦管束。
只这一回——
到底是他无故招惹上的。
纳了,似乎不妥?
娶了,似乎也不妥?
老夫人所言,句句诛心,霍元擎指尖往桌面上敲了敲,沉吟了良久,只道:“待人醒了后,再说吧!”
说罢,起身跟老夫人告辞了。
霍元擎走后,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
111()
却说待纪鸢退了烧;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好几日后的事情了。
她那会儿昏迷了;整个神志不清;只知自个落水了;后边所有事儿全都记不清了。
醒来后;纪鸢仍旧一脸虚弱;她由人扶着起来,靠着软枕坐在床头,只哑着声音问了一句:“那日;我是如何上来的”
围在床沿的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只吱吱呜呜;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如何张嘴,纪鸢便也没再多问了;心中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果然;当真还是没能逃过。
纪鸢只垂了眼;一脸平静;静到;仿似暴风雨来临前夕。
打破这片平静的那人竟是尹氏。
她醒后不久;尹氏便由人搀扶着,挺着个大肚子来了,快六个月的身子;已是显怀得厉害;便是穿着厚厚的衣裳,也依然遮挡不住那尖尖挺挺的肚子。
尹氏脸色瞧着不大好,本就到了胎动得最厉害的月份,肚子又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加上夜里要时常起夜,一直有些睡不好,又加上纪鸢出事后,尹氏生生熬了几个晚上,睁着眼到天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
纪鸢见了,亦是生生吓了一大跳。
尹氏只强自挤出了一抹淡笑,道:“无碍的,以前怀昭儿那会儿,亦是这样过来的。”
说罢,只坐在纪鸢床榻上,细细看着纪鸢的眉眼,见纪鸢小脸瘦得都快要脱相了,同样是在这座府里,同样的相仿的年纪,昭儿面色红润,胖脸甚至都微微鼓了起来,可鸢儿这边呢,这两个月,都病了多少回了,多数日子都躺在了床榻上,生生蹉跎至此。
尹氏鼻尖陡然一酸,只觉得自个没有照顾她们姐弟俩,有些愧对故去的妹妹。
纪鸢见尹氏双眼泛红,顿时身子坐直了,只强自扯着笑,道:“姨母这是怎么了,瞧瞧鸢儿,这不都已经好了吗,姨母莫要伤心了,我打小身子骨结实,便是有个病痛什么的,好的忒快,不信,您看看,再要不了两日,便又能活蹦乱跳了咳咳”
说着说着,喉咙却渐渐发痒,如何都忍不住,只伏身咳嗽了起来。
尹氏连忙起身,亲自给她端了热茶过来,纪鸢喝了大半盏,只冲尹氏笑着吐了吐舌头,那样逼着自个强颜欢笑的笑容,瞧在尹氏眼里,才觉得最为苦涩,尹氏瞧在哽咽了一阵,只忍不住喃喃道:“我可怜的鸢儿。”
纪鸢见尹氏心事重重,屋子里的丫头亦是各个小心翼翼、愁眉不展的,心知,定是生了什么事儿,几个丫头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忍说,横竖是要面对的,纪鸢想了想,便直接问道:“姨母,那日,我只记得我落了水,之后所有的事情却一无所知了,后来究竟是如何上岸的,后头是不是还发生了何事?屋子里一个个讳莫如深,不肯与鸢儿说,姨母但说无妨,鸢儿想要知道。”
尹氏闻言,双目闪了闪,过了好一阵,伸手替纪鸢捋了捋额头的散发,只一脸艰难点了点,道:“终归是瞒不住的。”
说罢,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着纪鸢道:“那日你落了水,是大公子将你救上来的,救上来后,溺水严重,亦是亦是大公子当机立断给你施救,这才将你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后来,那么冷的天,给生生冻坏了,一直高烧昏迷不醒,迷迷糊糊的直到今儿个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待纪鸢反应过来,只咬咬牙,鼓足了勇气,绷着一口气继续道:“那日人多,在梅园做诗作画的那些小主子们都亲眼目睹了目睹了大公子给你施救的整个过程,后来,后来亦是大公子将你一路抱着送回屋子里的,府上所有人都瞧见了,老夫人当时亦是在场,当场便将宴会取消,请了大夫,又派了身边得力的郑嬷嬷亲自守着,待你醒后,又将身边得力的紫苏姑娘遣到这院子供你使唤,还一并送来了好些珍贵的药材及补品,老夫人道,既是大公子惹的祸,便会由大公子担了这份责,老夫人的意思是,是——”
尹氏一口气说到这里,说到这最后一句,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要将我指给大公子做妾!”
纪鸢用力的抓紧了身下的被褥,一脸茫然的接话道。
大公子?
怎会是大公子?
纪鸢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尹氏顿了顿,又继续在说道着些什么,纪鸢统统都听不到了,只觉得脑子里整个木掉了,完全有些晃不过神来。
不是陡然出现的戴家人?不是忽然出现的霍元懿?不是霍家另外一个年级相仿的霍家三公子?又或者随随便便一个家丁?
而是大公子?
纪鸢只一脸难以置信,大概,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料想到了最差的结局,可结果却与自己所料的截然不同,以至于,纪鸢整个震惊、茫然、呆愣掉了,过了良久良久,只呆呆的复又问了一遍:“救下我的是大公子?”
尹氏见纪鸢如此模样,心里堵得慌,只艰难道:“虽大公子当时举止确实有些不妥,可当时也全都是为了救你,这事,也不能怪他,对大公子,姨母依然是感激的,可是,可是纵使大房清净富贵,又如何比得过家世简单、知根知底的王家?更何况,还是做妾!”
纪鸢呆愣愣的,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脑海中忽而闪现过一张面无表情、寒气逼人的脸,想到那不苟言笑的性子,及威势逼人的做派,心中只下意识的一紧。
可相比旁的不相干的人,救她的是大公子这件事,竟让她生生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被他救,是她被算计后的幸运。
至于做妾,纪鸢曾立过誓的,此生绝不为妾。
112()
却说尹氏走后不久;鸿哥儿便扶着嬷嬷进屋了。
见嬷嬷来了;纪鸢掩下满腔复杂情绪;只忙挣扎要起;徐嬷嬷在纪鸢床榻前坐下;将她摁压了回去;用那双干枯凹陷的眼睛细细将她打量了会儿;忽而缓缓开口道:“瘦了。”
短短的两个字,却包含了无限的怜惜与心疼,纪鸢闻言;双眼瞬间微红了,只忍不住凑过去搂着徐嬷嬷,将脸枕在嬷嬷肩上;一脸委屈的唤了声:“嬷嬷。”
唯在徐嬷嬷跟前;这才难得脆弱,才恢复成了一个只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软弱跟无助。
徐嬷嬷拍了拍纪鸢的肩;细细安抚了一阵;过了良久;搂着她;嘴里低声询问道:“霍家的意思可是要纳了你?”
自出事那一刻起;徐嬷嬷便早已经猜测到了。
纪鸢想要方才姨母说的那番话;只垂着眼,微微抿着嘴,低低嗯了声。
“那鸢儿可愿意?”
纪鸢连连摇头;道:“嬷嬷;鸢儿不愿做妾。”
打小在纪鸢的心目中,成亲嫁人,夫妻关系理应是纪如霖跟小尹氏这样的,而不是二老爷与尹氏这样的,霍家这座府邸,除了她的这处偏僻小院及尹氏洗垣院,其余各处,于她而言,丝毫没有丁点家的温暖。
况且,纪鸢瞧着温顺老实,实则心高气傲,她宁愿开开心心的吃的糠咽菜,也不愿愁眉不展的吃着美味佳肴。
她们纪家乃是书香世家,父亲向来高傲清高,是个绝对不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那种,倘若晓得她有朝一日与人为妾为奴,怕是得要气得从黄土里钻出来。
更何况,将来鸿哥儿若是有了出息,她委实不愿他有个做妾的姐姐。
纪鸢的声音虽轻,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决。
徐嬷嬷闻言,只缓缓点头,道:“好,一切都听鸢儿的。”顿了顿,又道:“王家过几日便会来提亲,鸢儿预备如何?”
听到这一句,纪鸢缓缓将脸从徐嬷嬷脸上抬了起来,垂着眸,沉吟良久,只缓缓道:“师兄想来定不会介怀的,可是,嬷嬷,我本一届孤女,嫁给师兄,虽说不上高攀,但确实是我讨得了便宜,我知师兄跟伯母一家都不会介意,但是,清誉于女子,本就是天大的一件事儿,我不想日后在夫家矮了一截,亦不想,日后,让王家落人口实”
“若是王家前来提亲,嬷嬷便替我将亲事往后推一推吧,此事,暂且缓上一缓,一来王家有权知晓实情,二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