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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眼瞅着这些日子,尹氏关心她们姐弟俩,而冷落了霍元昭,霍元昭这几日正生着闷气了,纪鸢更是不敢跟她提了。
纪鸢心里亦是不太好受。
既盼着来年春天赶快到来,可是,又贪念着尹氏、元昭二人这里的片刻温情,又想要慢点来也好。
117()
却说除夕夜里;宫中设宴;那日晚上霍家三房全都奔赴宫中赴宴。
尹氏在洗垣院设了一桌除夕宴;又赏了银子;让潋秋给洗垣院及竹奚小筑院里的些个丫头婆子开了两桌;一晚上;主仆同庆;共度除夕夜。
因尹氏有孕,到了亥时眼皮子渐渐下沉,便已然快要撑不住了。
纪鸢晓得她一直在强撑着等霍元昭回来;往年每年皆是如此,那霍元昭去宫中赴宴时,她们三个便一直等着她回来;然后;一家四口在屋子里聊天守夜。
只是这一年,情况有些不同;纪鸢便劝着道:“姨母;您且先去眯会子吧;便是您不累;肚里的小表弟都该累了;一会儿昭昭回来;我将您唤醒再一块儿守岁可好?”
如此,尹氏这才进了屋,却并未曾入榻;不过歪在软榻上眯着。
往年亥时刚过不久;霍家人便回府了,而这一年,比往年回得晚些,约莫快要到了子时那霍元昭才匆匆赶回来。
彼时,除夕夜这晚夜色极好,难得这一年的除夕没有下雪,霍家府宅设在城北,离皇城极近,宫中宴会上燃放的烟花,这霍家清晰可见,纪鸢在屋子里被炭火烤的浑身发暖,忍不住到外头散了散。
霍元昭回来时,纪鸢正双手撑着两腮,仰头望着被烛火照耀得发亮的夜空发着呆。
霍元昭是气呼呼的回来的,那模样,既像气,又约莫没真恼,只红着脸,跺着脚,嘴里骂骂咧咧着,小脸上的情绪变幻得可精彩了。
一进来洗垣院,见纪鸢在外头亭子里坐着,便撒欢似的,三作无步一路小跑了来,嘴里还边咬牙切齿的唠叨着:“气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纪鸢笑眯眯的瞅着她,问:“小姑奶奶,怎么呢,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你?”
霍元昭眼珠子一瞪,只噼里啪啦的将心里头的恼恨朝着纪鸢一股脑的宣泄而出,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块臭黑炭,愣头青,呆头呆脑的猪脑壳,气死本姑娘了——”
那霍元昭嘴里的臭黑炭、愣头青、猪脑壳,不用想,纪鸢也知道是谁。
纪鸢曾有幸见过一面,在戴家那回,乃将军府萧家的嫡次子萧昇。
据说,霍元昭与对方的亲事已经议得差不多了,因年前有些赶,遂双方商议,萧家届时于来年春天再来提亲,虽未曾下定,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呢。
对那萧昇,纪鸢印象极好,瞧着心思醇正,阳刚豁达,给人第一感觉极好。
且对方出生将军府,武人世家,家族世世代代为将,门庭磅礴,一身正气,这样的人家,没有文人世家里头那么多的弯弯道道,正适合霍元昭这样的性子。
这门亲事,乃霍家大姑娘霍元嫆作保牵的线,由此可见,那霍元嫆倒是了解霍元昭,为了挑了一门好亲事。
霍元昭起先听到对方竟是个结巴,死活不嫁,可自打上回在那戴家见了一回后,态度忽然逆转,嘴里倒是经常将人编排得一无是处,却再也没说过一句不嫁的话了。
纪鸢瞧着里头好似有些古怪,旁敲侧击的问过几回,每每那霍元昭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小脸红彤彤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纪鸢瞧着这幅模样,心想,怕是以往有过不小的“过节”吧。
这回,亦是似笑非笑的瞅着霍元昭,打趣道:“哦,那萧公子瞧着一身正气,瞧着是个好想与的,这是做了什么,如何将你气成了这个样子?”
霍元昭双眼躲闪,又支支吾吾、结结巴巴了起来,最后,红着脸,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只恼羞成怒的瞅着纪鸢道:“哼,我为何要说这个给你听,我我还在生你的气了,便是今儿个是除夕又如何,你你莫要与我讲话”
只鼓着脸,气呼呼的背对着纪鸢坐着。
纪鸢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晓得到底是哪个来寻她说话了。
才过了好一会儿,那霍元昭便又忍不住了,打发身边几个丫鬟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又让人备了些填肚子的吃食过来,待吃饱喝足后,便消了气了,拉着纪鸢一脸兴奋的八卦着道:“纪鸢,你你知道吗?今儿个宫宴可热闹了,你猜,我今儿个在宴上瞅见谁了?我瞅见芙姐姐了,芙姐姐瞧着清瘦了不少,我听说听说她跟二哥的亲事怕是要黄了?”
纪鸢有些意外,但面上却故作镇定道:“表姑娘乃王家外甥女,跟着王家一道去宫里参宴有何意外。”
顿了顿,隐下霍元懿跟甄芙儿二人亲事这一话题,不接,又道:“瞧你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往日里不是挺喜欢表姑娘的吗,缘何如今一副如此落井下石的脸面,再者,你就操心操心自个的事儿吧,管别人作甚。”
纪鸢说话有些直,数落起霍元昭起来,是完全不留情面的,霍元昭早就习惯了也不恼,想了想,只道:“我是挺喜欢芙姐姐的,又不曾落井下石,不过是跟你随便唠唠罢了,至于这般当真么?”
顿了顿,又道:“我虽喜欢芙姐姐,但是相比二哥,我自然更加喜欢更加拥戴二哥啊,听说,这门亲事是二哥推的,硬是让我选一个,我定会选择支持二哥呀,再者,说实话,我一向便觉得二哥跟芙姐姐不配,芙姐姐要求过于完美了,又聪明伶俐,凡事有太太撑腰,可二哥太爱胡闹了,又不是个善茬,无人管束得了他,倘若芙姐姐正要嫁给了二哥,指不定是喜是哀呢?”
纪鸢听了霍元昭这一番话,顿时只有些意外,没成想,霍元昭这小脑袋瓜子里还是知道想点儿事儿的。
“对了,对了,纪鸢,我今晚又见到九公主殿下了,九公主殿下今日还与我说话了呢,全程没搭理那霍元芷一下,眼尾都没扫人家一眼,真是太痛快了。”
提到那九公主,霍元昭欢喜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听到九公主的名讳,纪鸢微愣了片刻,这才抬眼正经往那霍元昭瞧去。
霍元昭见纪鸢感兴趣,只神神秘秘道:“九公主是来找大哥的,纪鸢,我跟你说,九公主一向高高在上的,可是,一到了大哥跟前,就乖得跟只小绵羊似的,听话得不得了,你知道吗?九公主过了年都十八了,可是至今尚未婚配,京城好多人向陛下求娶,都被九公主给拒绝了,大家都在传,九公主是爱慕着大哥,便是为了大哥,婚事才给耽搁了。”
纪鸢闻言目光闪了闪。
霍元昭又道:“大哥刚娶大嫂那会儿,无奈九公主还小,后大哥娶了大嫂后,大嫂身子一直不好,九公主是一直知晓的,九公主这么多年未配人,指不定是一直在等着大哥呢?如今大嫂去了,又尚未留个子嗣,大哥年轻轻轻,又位高权重,便是九公主当真想要嫁给大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纪鸢,你知道么?九公主可讨长公主喜欢呢,听说,每个月,九公主都要搬去长公主府陪着长公主大伯母住上几日,便是光冲着这一点,九公主便是将来大哥选妻中的不二人选——”
霍元昭说完,只直勾勾的盯着纪鸢瞧着。
纪鸢怔了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一抬眼,就见霍元昭神色复杂的瞅着她,纪鸢眨了眨眼,一脸莫名其妙道:“你这样瞅着我作甚?”
霍元昭支支吾吾道:“那那什么,都说都说祖母不是要将你将指只给大哥么,我我这是特意替你打探来的消息,我就是就是觉着,将来大哥若是当真娶了九公主,那那遭殃的人可是你呀!”
霍元昭自然是不想让纪鸢做妾的,可是,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从某种情况下来讲,纪鸢其实其实已经是大哥的人了呀!
霍元昭这番话,当真是想让纪鸢冲她翻个大大的白眼,可是,听了这番话后,纪鸢的后背当真是泛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九公主殿下?
云端上的人物。
纪鸢见过一回,记忆犹新。
纪鸢顿时觉得一阵后怕。
好在,她算是幸运的。
这个春节期间,霍家举办了大大小小的宴会,从初一到十五,宾客便未曾断过。
纪鸢称病,如同往年,未曾露面。
春节刚过,霍家便发生了三桩大事儿,一是关于霍家二公子的,霍家二公子竟然一改往日吊儿郎当做派,向家中谋了一份差事,竟然离开了霍家,离开了京城,直接北上去了北疆。
二是,关于霍家二姑娘及三姑娘二人的亲事。
118()
霍家两位姑娘年纪相仿;亲事;也正同时进行着。
霍家三姑娘的亲事差不多已经定好了;但是毕竟二姑娘在前头;三姑娘不好直接越过了二姑娘去;是以;待春节一过;二老爷便催着太太王氏一并将二姑娘霍元芷的亲事给定下了。
王氏之前已经在替二姑娘霍元芷留意了,只是,没有像对霍元昭的那般上心;却也替她相了三、四家。
分别乃是侯府秦家嫡出三公子,户部侍郎家嫡长子,大理寺年轻有为的七品主薄;及王氏娘家三房一表侄。
只是;侯府秦家原是簪缨世家,只秦家家风不好;秦家老侯爷、现侯爷均喜宠妾灭妻;近十数年来快速败落;依着主制尚且还承袭的爵位;可到了下一辈能否保住这爵位倒不好说;面上虽占着个爵位;内里早已经败坏得不成样了,秦家三公子虽为嫡出,却唯唯诺诺;且京城世家大族间偶有传闻;秦家嫡出三公子喜好男风,不知真假。
户部侍郎府上更不得清净,其嫡出子日日跟那杜家大公子为伍,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因日日在外惹事,年前不晓得被哪个府上的人报复,失了半条腿,丢了一只眼睛,现如今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家里,连站起来都费事。
王氏三房倒还算中规中矩,就是三老爷不日将要外放,到那边远苦寒之地任职。
大理寺的七品主薄乃是六年前高中的榜眼,倒是年轻有为,将来的前途许会无可限量,只是对方家境贫寒,又生得其貌不扬,亲事这才蹉跎至此。
年前,王氏便将选的这几家人家跟二老爷商议过了。
这几家面上瞧着虽不显,但却也并不差,至于,里头的那宅门里头的些个弯弯道道,一大老爷们又如何晓得,二老爷当时并未曾打反口,夜里,去那玉笙院的时候,被那柳氏旁敲侧击的打探出来了。
柳氏消息虽闭塞,但架不住这些年一直得宠,手上存了不少体己,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银子如流水似的往外花,没几日,便将这几位公子的家底摸了个底朝天,这还如何了得,便是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那柳氏又岂止是只老实的兔子,当即在二老爷进屋前一刻,便搂着那霍元芷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了起了。
二老爷晓得原委后,当即跑到王氏屋子里,指着王氏鼻子大骂了一遭。
不过,王氏亦不是容易受欺的主,当即妙语连篇的反驳,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将所有这些指控全部都推脱得一干二净,只淡淡道:“那霍元芷叫我一声太太,亦是我的女儿,是咱们霍家血脉,我害她作甚,这亲事不正在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