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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皆是暗暗警惕。
李家的大小姐自从嫁到了景王府,李家便算是和景王妃结了仇,近年来明争暗斗从未断过。谁知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刚认下李家的小儿媳当义妹,转脸就派人追杀李重进,如今又没事人似的过来探望了。
临霜院中寒梅绽放,冷香幽幽,景王妃抬头打量了一眼枝上的梅花,赞道,“这梅树有些年头了,怕是比二公子的年龄都大。”
李大公子风度翩翩,舌灿莲花,向来是很惹女人们喜欢的,今夜他存了讨好的心思,揣摩着景王妃的心意说话,时不时便将她哄得笑出声来。
“娘娘好眼力”,李照熙笑道,“二弟才十六岁,他没出生时,这梅树就在这里了。”
众人说笑了一路,前方提灯的少年一直置若未闻,听到兄长这句话时,他突然幽幽地开了口,“我已经十七岁了。”
李二公子对兄长素有心结,他们兄弟俩性格南辕北辙,嗜好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自幼就亲近不起来。年纪再大一些,李照熙书念得好,脾气也好,个头也嗖嗖地往上蹿,将阴沉孤僻的幼弟衬托得越发不讨喜。
李大公子是温润君子,谦虚礼让,每当有人拿他们兄弟比较,明里暗里夸赞他时,总要客气一番,“二弟年龄小,再过几年,准要胜过我这个当哥哥的。”
李重进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尤其是娶了屠春之后,每每想起妻子本来要嫁给大哥的,就越发有了与兄长较劲的念头。
李照熙本是随口一句闲话,但听到他弟弟耳朵里,立刻生出了别样的意味。少年厌恶兄长这种将他当成小孩子的口吻,当即就语气不善地顶了回去。
少年的声音不大,在寒风中隐隐约约的。景王妃忍俊不禁,她想李家二郎当真是有意思,看他今天晚上应对自如的,还以为他城府有多深,怎料他哥哥一句话,就叫这小狐狸现了原形。
“重进生辰是哪一日?”女人笑问道,她猜他准是刚刚过了十七岁,小孩子都是这样,长大一岁便欢天喜地,等到了她这个年龄,则开始畏惧岁月的流逝了。
李重进没有回答,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走到主屋前了,丫鬟卷起珠帘,诚惶诚恐地将这一堆人迎了进去。
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屠春紧闭双眼,心惊胆战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下人来报信的时候,心急火燎说什么景王妃要看探望她义妹,初时她还浑浑噩噩的,心想景王妃看妹妹,关他们哪门子事。
李二公子多半也是摸不到头脑,他这些日子在屠春面前温柔体贴,半点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别人可不敢指望有这样的待遇,眼看二公子眉头紧皱,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下人慌忙气喘吁吁地将话说清了,“王妃说了,少夫人是她认下的妹妹。”
这时屠春才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遇刺之前,她在景王府负隅顽抗了半天,然后李侧妃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慷慨地说,“我替春儿做主了。”
于是她糊里糊涂地成了景王妃的义妹,接下来,她这位义姐派出刺客来追杀他们,差点要了她一条小命。
她还来不及向李重进解释,便听见床边香炉倒地的声音,李二公子气极反笑,指着她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屠春心里委屈,她小声说,“是大姐让我认的。”
“谁让你听她的了,”李重进到底顾忌她身上有伤,将声音压下去了一些,他望着妻子,心中又爱又恨,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以后别搭理大姐,你不愿意做的事,她不敢强逼你的。”
少年说得理直气壮,他从来没将李如茵那些阴狠的手段放到眼里过,认为妻子也没必要对姐姐言听计从的。而屠春沉默着不说话,眼睛则慢慢有些红了。
她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从前李重进怎么骂她,她都能当做没听见一样,总不能受点伤,人就变得娇气了。
他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脾气,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挖给她吃,可稍有不如他心意的地方,立刻便翻脸了。
她很早很早之前,早到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如果想要陪在他的身边,怎么能受不住这一丁点的委屈呢?
下人是奉命前来报信的,夫人说了,让二公子赶快去前厅拜见景王妃,然而话是带到了,二公子眼下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府里人都清楚二公子的脾气,下人不敢催促,只好眼巴巴地等在旁边。
少年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看见屠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满心的怒火顿时被绞成了一寸一寸的无奈,他不敢再骂妻子没脑子了,于是将恨意移到了景王妃身上,连带把大姐也埋怨上了。
“你躺在床上装睡,”李重进临走前,这样嘱咐道,“别吭声。”
华美的纱帐后,少女安静地躺在那里,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恰如三月天里绽开的桃花瓣儿,脸与唇上都有水色润泽的粉嫩,如今娇美的脸上却惨白惨白的,好像浑身的血都流干净了。
景王妃轻移莲步,走到床边,她其实对这个刚认下的义妹并无太多的情谊,可语气则有真切的悲悯,“可怜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
屠春虽然紧闭双眼,却能够感受出女人那种温和又怜惜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栗。
好在这时候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李二公子的手是冰凉的,但屠春在黑暗中惶惶不安的心骤然安稳了下来。
第78章 年年岁岁()
一驾四马輜车停在李府门外,女人刚一上车,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突然间惨淡起来,她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几声,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沾血的手帕收到袖中。
“王妃”她最近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犯病了,对面的下属紧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朱红色的药丸。
景王妃将药压在舌根下,闭目静养了片刻,脸色才稍稍和缓些许。女人靠在窗旁,灯盏的光游离在脂粉浓丽又倦意重重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像是朵将颓的花。
漫长的沉默过后,女人淡淡地嘱咐道,“你私下去查查,李家二公子的生辰八字。”
她神色平静,眼眸深处却有种竭力压抑的光亮。兴许是她太过敏感了,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孩子,也能让她疑神疑鬼的,但那个人的确是和李家有些交往的,不仅大费周折替李嘉行从老家接回了妻儿,甚至还越俎代庖地订下了屠李两家的婚事。
往事从早已风干的岁月中漂浮过来,将无数细碎的蛛丝粘连在一起,天意冥冥中似乎在编织着因果的网,一还一报,莫不环环相扣。很多年以前,她问过那个人,为何要撮合这样一段不般配的因缘。
“我只是希望他能记住”,年轻的男人脸上有种莫名的讥讽,他语焉不详地说,“欠了别人的恩情,早晚是要偿还的。”
刚熬好的白粥清甜糯软,入口即化,据说粥里放了不少珍稀的药材,屠春尝不出来,只感觉唇齿间冷香幽生,沁透心肺。
李重进耐着性子,用银勺慢慢地给屠春喂粥,莫愁柔声道,“公子,这种小事就交给奴婢吧,侧妃娘娘还在外厅等您。”
李二公子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喂粥的动作仍是不紧不慢的,等一碗粥下去了大半,他轻声问,“还喝不喝?”
屠春怯怯地摇摇头,她终日躺在床上,根本没胃口,稍微吃一点东西立马就饱了,只是见李重进漠然不语,她也不敢贸然出声。
李重进送客回来后,虽然没怎么发脾气,但看在屠春眼里,觉得他还不如摔摔东西,破口大骂一会儿,总好过这般阴森森的,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来。
“你早点休息”,李重进随手将碗递给莫愁,淡淡地说,“我去和大姐商量些事情,待会儿就回来。”
听到他的话,躺在床上的少女神色微变,忽然伸手拉住他,屠春背上的伤口很深,稍一动弹,便痛彻心扉,此时她却顾不得其他,一张俏脸疼得煞白煞白的。
“夫君,马上就到除夕了”,她能感觉出李重进心中的怨毒决绝,那种深藏在冰雪之下的烈焰叫她心悸,少女脸上流露出央求之色,“如果你要做什么事情,能不能先缓一缓?”
前世关于景王府中的种种猜测统统被推翻了,景王妃那样的女人,笑里藏刀,心思深沉,又怎么会因为景王偏爱一个侧妃便郁郁而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其中有没有李家姐弟动的手脚屠春根本不得而知。
她只是怕李重进被仇恨冲晕了头脑,反而成了李如茵借刀杀人的工具。少年的脑海中似乎压根没有忍辱负重这种说法,他想要做什么事情,便要悍然激进地去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她没有那么大的志气与血性,她宁愿他谨慎胆怯一些,躲在这宅院中,不要插手景王府那些深不见底的纠葛,平平安安地将这一生过完了。
屠春是极少求他的,李重进微一恍惚,但很快便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用的力道很轻,生怕一不小心牵动到妻子背上的伤口。
有时候他会觉得妻子的柔善与怯懦是种负累,他没心没肺地活了十六七年,为所欲为,倒也过得潇洒,自从成了亲,却要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眼泪面前学着让步。方静的事,要不是屠春哭得梨花带雨的,他才懒得管那个恶妇的死活。
然而别的事情,他都可以依她,唯有这件事不可以。那个老女人对他动了杀心,他也容不下一个差点害死自己妻子的人继续活着。
“你胡思乱想什么?”他阴沉了半天,这时候却笑了起来,像是在嗤笑她荒唐的多疑,“好好养身子,不然这大过年的,我还得在床边陪你。”
丹凤院中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虽然主人早已出嫁,年关将至,这里却依旧布置得喜庆而热闹,丝毫没有半点马虎。李如茵很喜欢这个“凤”字,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个要涅槃成凤的人物。
她人生的一小截,还埋在西北边陲的小山村中,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她距离天下最尊贵的位子,只差了两步。
一步要靠她的景王殿下,另一步,就要看她的手腕了。
“弟妹的伤势可是好了一些?”虽然弟弟姗姗来迟,女人却没有恼火的意思,她知道今晚景王妃大摇大摆地过来,自己这个弟弟心里多半气得吐血,所以刻意摆出细心体贴的长姐模样。
而李二公子不怎么吃她这一套,见了面便语气不善地问,“是你让春儿认了她当姐姐?”
“我看弟妹吞吞吐吐的,大概是心里有这个意思,只是嘴上不敢说罢了,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她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感慨道,“你想想,弟妹嫁到咱们李家,无依无靠的,自然也希望寻个靠山。”
见弟弟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女人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全怪我,大姐也没想到,那老婆娘认下春儿当妹妹,居然还会下这种狠手!”
她说的合情合理,李重进却只敢信上一分,他这个姐姐,素来是无利不起早,她做的每一件事,将外面那层花团锦簇的借口揭开,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她自己。
“当然要怪你”,少年懒得和姐姐废话,冷笑道,“在王爷面前不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