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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玉稍作停顿，纪暖飒已绷紧神经。
“不知道去了哪儿，安排我进来的那个人也在帮忙四处找，可怎么都找不到。他甚至去了他租住的地方，请房东开了门，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他让我转告你，虽然现在找不到，但他会一直找下去，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42章 五年后……（）
纪暖飒又不说话了，淡漠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她对聂梓岚已经无所谓，直到夜深人静的午夜，满玉中途醒来才翻了一下身就听到纪暖飒问：“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我可不可以和他见一面？”
满玉一下子清醒，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似乎听到了眼泪流淌的声音。…………
五年后。
铁门在身后“喀拉”合上，纪暖飒迎着明媚的阳光张开了双臂，细细感受烈日照在皮肤上的微辣感觉。
已有多久，没有如此自在地感受阳光的味道？纪暖飒把及肩的发拨到耳后，迎着阳光深呼吸。
太阳照在她雪白脆弱的皮肤上，不一会儿便晒出了红晕。
等待许久的柳羽灵远远地看到她，怜惜与感慨涌上心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才朝她走去，“走吧，我们回家。”
纪暖飒抿唇一笑，没有说话，用力地一把将柳羽灵抱住，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出来后就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忧了。”
一句话，让柳羽灵憋了这么多年的泪顿时如雨而下。
她拍着纪暖飒的背，哽咽着连连点头，“好了好了，我们回家，走！”
私家车上，纪暖飒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呼吸很平稳，柳羽灵观察着她，以为她进入了梦乡，便低声对司机说：“直接去机场吧。”
“是。”
纪暖飒猛地睁开了眼，“去机场做什么？”
柳羽灵被她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自知瞒不住，便坦然地掏出飞往加州的机票给她看，“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一出来，我们就回加州，不在这里了，等到该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纪暖飒扫了机票一眼，随后静静地盯着柳羽灵，隐约嗅到了不平静，“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说该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没什么，就是想带你出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小姨你在说谎骗我！”泪水一下子从她的眼眶中流出，纪暖飒没有哭，说话的语气声音再正常不过，偏偏泪水簌簌滑落，“为什么要去加州？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以后绝对不会让你为我担忧，为什么还要去加州？在这里不好吗？我都已经坦然地接受刑罚了，为什么不可以留在这里？”
柳羽灵拿她没辙，从她出生以来，只要她一流眼泪，她就心软得无以复加。
“我们不去加州好不好？小姨，你知道我还要留在这里找人，拜托你了，别离开这里好不好？至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亲自去找一找，不可以吗？”
柳羽灵心软心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孩子在里面五年，一直没忘记的就是聂梓岚，她不知道聂梓岚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但看着她如此执着，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只能低着头，避开孩子哀求的眼神。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一次次欲言又止，因此分神，差点连红灯都没看见。
第43章 巨变！（）
十字路口，LED上正在直播一起明城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企业偷税漏税案，检察院院长孔德明和警官一起对商人进行逮捕。
纪暖飒不经意瞥见屏幕上的画面，五年不见，可她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画面中的那幢大楼就是纪家中天融域大厦！
“……由于警方的控制，我们无法跟随检察官和警方进入大楼内拍摄，但从现场来看，明城所有的媒体都已出动，把中天融域围得水泄不通，只等纪权被逮捕出现的那一刻……”
播音员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播报着现场的情况。
“现在，我们先来回顾一下整个案件的起始。五天前，也就是九月十九号，有人向检方检举，称中天融域董事长纪权五年来以虚假报表逃脱纳税的义务，造成偷税漏税额达三千万之多……”
“经过税务和检方的核查，以及知情人的配合爆料，该案件在三天前侦破，中天融域确实存在偷税漏税的行为，总共金额达三千九百八十五点九七万人民币……今天一早，检方和警方一同到中天融域，对纪权进行依法逮捕……”
车子已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纪暖飒早已停止流泪，眼前全是LED上的画面，耳边围绕着那个女播音毫无情感的声音，周围的世界对她而言，如同虚设，就连柳羽灵劝慰她乖乖去加州的话都置若罔闻。
蓦地，她忽然拉住车把手，眼看车门就要被拉开，幸好柳羽灵眼疾手快，阻止了她。
“你在做什么？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不想跟我去加州，也不能这么做！”
“小姨……”纪暖飒呆滞地看着她，木讷地问，“我爸什么时候偷税漏税了？”
柳羽灵震惊得猛然睁大双眼，双手一抖，松开了纪暖飒，而后极不自然地别开脸，似嘟哝道：“你在胡说什么？你爸爸怎么可能偷税漏税？别瞎说！”
“没有吗？没有你怎么不看着我？！”纪暖飒一把抓住她的肩，把她扳过来正面自己，“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加州？为什么要去？是去避难，对不对？爸爸真的逃税了，是不是？我们是去避难，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柳羽灵被她的胡乱猜测惹得微怒，拍落她的手，愤愤训斥，“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纪暖飒你听好了！你姓纪，你是纪权的女儿！就算全世界都怀疑他，污蔑他，你也要相信他，站在他身后支持他！”
“那我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加州？难道不是去避难吗？”
“我……”
“停车！”
柳羽灵的迟疑让纪暖飒更加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想要自己去弄清楚，便对着司机吼了一番，可司机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往前。
纪暖飒急了，拉开车门就要往外跳。
“停车！停车！快停车！”柳羽灵怕她不得，眼泪又哗哗落下，拍着前座的椅子大喊。
司机刚靠边停下了车，纪暖飒便夺门而出，拦下了出租车往中天融域的大楼去。
第44章 坠亡（）
果然如报道所说，中天融域的大楼前围满了人，纪暖飒站在人群之外，仰望着第二十八层，那里是纪权的办公室所在。（）
办公室看起来风平浪静，却不知，里面已是波涛汹涌。
待他挤进人群，冲破阻隔往大厦门口跑去时，忽然“嘭”一声巨响混着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阻断了她的步伐。
“啊&mdash；&mdash；”
“天啊！！！”
在余音缭绕的尖叫声和撞击声中，纪暖飒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迟缓地侧过身，只看见停靠在不远处的车子顶上，躺着的正是她的父亲，纪权。
“爸！！！”
电视的画面中突然闯进一道纤瘦的身影，她哭喊着冲向轿车，依靠着车身，试图抚摸面部僵硬、双眼紧闭的纪权，手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这一幕始料不及，谢政远霍然起身，搁在办公桌上的手不自觉紧握起来，面色一寸寸冷凝，眉头一寸寸皱紧，薄唇一寸寸抿起。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机场准备离开明城吗？！
画面里，纪暖飒颤抖的双手终于抚上了纪权的脸，冰凉的手指从他的唇边滑过，抹去鲜红的血渍。
“爸，爸……爸……爸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爸……”
人群的后方，柳羽灵的车子终于抵达，看见这一幕，匆匆下车，可走出不到五步，前方忽然出现一群黑西服的男人，个个高大强壮，气势震住了她。
“你们……你们做什么？”
中间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说：“纪夫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柳羽灵感觉到情势不对，强压下慌乱，故作镇静地往车子退，“你们认错了，我不是纪夫人，纪夫人叫胡妤，我是纪夫人的姐妹。”
“夫人想要往车子里躲吗？”后方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冷冽。
“你想要做什么？你放手！”柳羽灵惊慌地拍打他的手，试图挣脱，换来的只是强行被压入车内。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匆忙，短暂得不足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柳羽灵就在孤单的挣扎中被陌生男人强行带走。
中天融域的大楼入口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便是刚升任检察院院长的孔德明，他神色匆匆地往纪权这边来，记者见况纷纷围堵上去发问。
纪暖飒抬起泪眼瞪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因为憋屈和强忍，她修长白皙的颈部蹦出一条条经络。
“是你把他逼死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把他逼跳楼的？”纪暖飒冲破层层人群，揪着孔德明的衣领嘶吼。
孔德明平静地望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眸，淡声道：“三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如果掉下来的是你的亲生爸爸，你还能冷静吗？孔德明，你最好祈祷午夜梦醒的时候，还能再睡得着！”她扬起拳头，眼看就要捶在孔德明身上，就被周边的保卫拽开了。
她被推到了人潮之外，流泪无助地看着全心全意在乎新闻价值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爸爸。
第45章 陷入绝望（）
“检察长，楼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纪权会突然掉下来？”
“请问是他拘捕，选择自杀来了结吗？”
“他是否已经亲口承认中天融域偷税漏税？”
“据说纪权已偷偷洗了一笔巨款到国外的户头，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能否追踪到巨款的下落？”
……
闪光灯在眼前闪个不停，一片一片耀眼的白色“咔嚓咔嚓”响着，她扶着额头，步伐踉跄地往后退，明朗的阳光下吹来一阵风，呼呼从耳边飘过，像是大海上听到了美人鱼动听的歌声，一晃神，便已失去了意识。…………
隐隐约约地，有很多声音交杂在她耳边，混乱得无法分辨，能依稀听到的只有断断续续、不成篇章的话语。
“这五年来，中天融域确实严重偷税漏税。”
“暖暖，我是你大姐夫，但同时我也是一名检察官。”
“不是说一出来就去加州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那里？”
“你会想起我吗？会原谅我吗？”
“暖姑娘，你一定要听到我的祈祷，一定要平安无事，等你醒来，我们姐妹同甘共苦！”
……
五天后，纪暖飒在极度干涸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沙哑着声音要水喝。守在她病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检察院长孔德明，他一听闻动静，立刻叫来医生。
那个时候纪权的后事已经处理完毕，中天融域的案件也以清算倒闭告终，不可幸免的还有纪家在南市区的豪华西洋别墅，也被依法收押。
纪暖飒昏迷了五天五夜，与外界脱节，但冥冥之中，她却像每一天都清醒地活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公司被清算腾空还有胡妤、纪暖姿被赶出纪家的画面。
“暖暖，哪里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就跟姐夫说，或者告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