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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往里走。门一合上,她就迫不及待地说:“这几天都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国外,主管海外的事务了。”
谢政远穿一身居家服,羊毛打底衫,亚麻色休闲裤,从衣着上看是很精神,他倒了一杯水给她,“暂时还不走,至少要等你和政扬把婚事订下来再说。”
纪暖飒手一颤,刚接稳的水杯晃了晃,水洒在了玻璃桌面上。
谢政远见况,很是淡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悠闲地坐进了旁边的沙发,笑容轻和地问她:“今天应该是和政扬去试礼服的日子,已经选好了吗?”
纪暖飒不说话,握着水杯的手一下子凉透,玻璃杯就像是温度绝缘体,把水的热度全部隔绝掉。
“看你的反应……难道政扬没带你去?”谢政远自顾自地猜测,皱眉埋怨道,“政扬这孩子……哪怕公司再忙,也不该把正事耽误了!你先坐一会儿,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去选礼服。”
说完,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迈开长腿去拿座机打。
“谢政远!”纪暖飒猛地起身,她面容平和,但那双清亮幽黑的眸子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在谢政远驻足侧脸回应她时,她声线不住地颤抖道:“你知道我要和谢政扬订婚的事?”
“嗯。”他面容淡然,甚至是冷清,平静得不像话,“那天晚会我有事,虽然没有去,但我毕竟是谢家的孩子,爷爷的意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吧?”
“所以……所以……”
纪暖飒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锁住,她不仅连话说不完全,就连发声都异常艰难,她笔直地站着,手里端着水杯,她越是用力去握,越是没有力气说话,所以她松了松紧扣在杯面的手指,尝试着调整呼吸。
谢政扬见她不再说话,复又去打电话,在他拿起听筒来的那一秒,身后“哐当”一声响——
“你也是希望我嫁给谢政扬的,是吗?”
他按号码的手指纤长,顿在了数字上方,碎裂在地板上玻璃反射着窗外的光,透明的水一汩汩流了他的视野范围内,像极了她的泪。
“告诉我,你是站在其他人的那一边,是吗?”纪暖飒轻声问,面容依然平和,情绪依然平静,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出奇地冷静,她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修长整洁的手指停顿在数字键的上方,迟迟没有动作。
当然,也迟迟没有回应她。
纪暖飒觉得站得双腿有些发僵了,莫名地,鼻尖也开始发酸,她抬手去揉鼻子,手掌触到脸颊,湿漉漉的一片,她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开始,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刹,她张圆了嘴,渴望放声尖叫,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谢政远放下了听筒,站起身,转过来和她面对,当看到她满脸的泪痕时,他毫无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说:“暖,很抱歉,我是和爷爷站同一边的。”
音落,她刚停歇的泪猛然涌出。
谢政远叹了口气,神情也很是无奈,他摊了摊手拿出跟她坦诚的姿态,“政扬说,他会好好对你。政扬这个孩子,有的时候是冲动了一点,不过经过这六年的沉淀,他变化很大,我相信他说的话,他就一定做得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
“为什么?”纪暖飒哽咽着问,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她也没有形象了,眼泪鼻涕一起流。
谢政远又不说话了。
她抬手一把把抹去眼泪,一把把抹去鼻涕,手心手背擦不干,就拿衣袖擦,谢政远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很是无奈,找来纸巾递给她,她却连连往后退,避开了他。
“为什么?”
她执意地问,执意地避开他递来的纸巾,她也不看他,不看他递来的纸巾,固执封锁,就好像不管他给她什么,她都不会看,因为那不是她要的。
谢政扬看着她,满眼的忧伤关不住地往外溢,他无奈地低叹一声,把抽纸放在玻璃桌上。
“暖,”他平声唤她,仍是叫她“暖”,却再也没有以前的柔情,多了诸多无奈,“你听话,跟政扬在一起,不会有错的。”
“为什么?”
“政扬现在是展飞的代理执行总裁,在我去海外不久后,我想爷爷就会让他成为国内区的总裁,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就不用担心……”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谢政远。”纪暖飒轻声问,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崩溃,没有爆炸,“如果我是贪慕权贵的人,五年前我就不会执意要跟聂梓岚在一起。还是说,你支持我嫁给谢政扬,就是因为聂梓岚的关系吗?因为你无法容忍我对聂梓岚念念不忘,所以现在就放手了吗?不是那样的,谢政远,我对聂梓岚已经没有感情了,我放不下的是为那段感情付出的青春,但是现在我已经意识到那些心血白费了,我不会再那么笨,谢政远……”
“不是因为他,暖,不是因为他,跟你和聂梓岚的过往没有任何关系。”谢政远揉了揉眉心,表情沉重,像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纪暖飒已是迫不及待,追问道:“那是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个原因,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谢政远放下手,插在裤兜里,神色冷清,眸光却异常暗沉,他稍微侧了侧身,正面彻底背光,脸色一片暗淡,纪暖飒停止了流泪,努力让视线清晰,却还是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谢政远……”
“好,我告诉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了,你就会听话,乖乖地跟政扬在一起?”
纪暖飒怔住了,她坚持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吗?
不等她回复,谢政远自顾自地点头,自顾自地说:“我跟你说起过十五年前你在我家借住的事情,但似乎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父亲去世。那是谢家二房和大房之间的斗争,背地里从来没停止过。十五年前,我父亲突然去世,尸首被大火烧成了灰烬,那一切都是谢鹏做的。这十五年来,我步步隐忍,走到了今天,一来是要为父亲报仇,二来是要夺回属于二房的基业。所以现在,爷爷说,只要政扬娶你,就把之前在二房名下、在我父亲去世后被鹏翔接过去的产业还回来。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机会难得,我当然支持爷爷的做法。”
纪暖飒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虽然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她也能猜出那必定是一如在展飞时的冷清淡漠。
谢政扬说完,转过身,彻底地背对着她。
屋子好像一座坟墓,安静得只剩下墙上的时钟走动的“嚓嚓”声,和着她的心跳,若有若无地一下下跳动,就好像眼前的那道背影,明明在清晰的视线里,却是隐隐约约,仿佛一个幻觉,她想走上前,哪怕只是伸手碰一碰,检查那是不是他,又担心还走不到他身后,他就会像幻影一样凭空消失。
是的,他是幻影,他一定是幻影。真正的谢政远不会说这样的话,不会这样做,他不是谢政远。可是谢政远在哪里?他去了哪儿?都怪她,都怪她!一定是她那天固执,一定是她那天伤了他的心,所以他才不留一个字离开。
纪暖飒抿紧了唇,使劲地眨巴着眼,试图以此掸去一再汹涌的泪花,蓦地,她笑了,微微一笑,脸上印着泪痕,很是凄清。她揉了揉鼻尖,没有说话,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离去。
就这样吧。
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她越是走,就越是清晰,脑海里不断交替着两个画面,一个是那天带她跑出谢家,在雪白世界里跟她说要带他走的谢政远,另一个是今天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把她当成换回家产的筹码的谢政远。
他们不是一个人,可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只有谢政远会为了十五年来的目的放弃一切,包括理智。他说过,五年前就是因为失去了吴彤和孩子,没了拿回部分股权的机会,才会不顾一切地打击她。当初是她害他丢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也是该偿还了,不是吗?
命运就是这么可爱,注定了的,绕来绕去终究还是要归还,要面对。
纪暖飒在疾风中行走,步履匆匆,她想要走得再快一点儿,最后甚至是飞速地跑了起来,因为那样,她会感觉到迎面吹来的风可以把她眼角的泪拂去,她不用没出息地哭,也不用费力地压制,泪水就可以消失。
所以她要跑,越跑越快,穿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钻进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大笑,大哭,放肆宣泄。
没什么,她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又看错了人,反正她眼拙,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什么不习惯,还有什么值得伤心,值得紧抓不放?
没有什么是非要不可,没有谁是非你不要,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生活要继续,即便是死别,最终也会换一个伴儿,换一种方式继续下去。
活了二十三年,她总算是没有虚度岁月,至少她还懂了这样一个道理。
夜幕掩上大地,纪暖飒来到了孔德明的住处。
她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房子,心中已经下定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再回去了。
就算得不到她所想要的,她还不至于沦落到任人摆布的棋子。
“三小姐?”钟点阿姨正要走,一出门就看到了她,“三小姐今天来看祥祥啊?”
纪暖飒深深弯起双唇,好像在担心笑得不够明显,“他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在画画呢。今天老师布置了一个课题,要画家人,小家伙现在正画得起劲呢。”
“那姐夫呢?回来了吗?”纪暖飒一边问一边往屋里走,隐隐约约听到钟点阿姨回了一句什么,她已进到了屋内。
孔德明是在家的,正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要准备给他儿子喝。
“姐夫。”
“暖暖来了?”孔德明微笑着跟她说,“来看祥祥吗?”
纪暖飒点头,又摇头,“姐夫,这段时间,我想暂时住在你这里。等我找到了工作,我就离开,不会打扰太久。”
孔德明听她这么说,很不适应。从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她红肿的双眼,明显是哭过的,他没有问,是不想让彼此尴尬难堪,可她说得这么严肃又严重,他不得不多管闲事了。
“怎么了吗?想要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说什么找工作搬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纪暖飒摇头不语,从他手里接过牛奶,兀自上楼去,上了一半,她忽然转过身对他说:“姐夫,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就当我没有来过你这里,哪怕是我妈问起来,你也不要说。”
“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当我没有妈,不想再跟她,也不想再跟那些人有牵连。”
说完,她继续上楼,背影里满是落寞。
孔德明看她那样子,不禁担忧,如果他没有猜错,必然跟和谢家的婚事脱不了关系。其实那些事情他都知道,只是没有立场出面,毕竟,亲妈都不过问的事,他只是姐夫,又管得了多少?
祥祥正在画画,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爸爸,转过脸一看是纪暖飒,高兴得差点飞起来,立刻丢下笔扑上前紧紧抱住她的腿,要不是她端得稳,牛奶肯定要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