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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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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非常好伺候,两把冷水脸一洗就完事儿,宛遥就稍微麻烦一点,还得跑庖厨要热水。

    端着铜盆进来,他坐在一旁擦雪牙,蓦地听到她无比惊恐的啊了声,啊得他两手一抖。

    “项桓!”宛遥忽然愤愤地转过头来。

    “我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便愤慨地扯开领子,“你看啊!”

    颈窝出乍然是排整整齐齐的牙印,还颇喜庆的泛着红点,张牙舞爪。他立马不吭声了,拿掌心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厚颜无耻道:“我看了,挺好看的啊。”

    “”好看才怪!

    “现在怎么办,都怪你!”她上去掐他胳膊,掐一下项桓往后退一下,嘴里还在解释。

    “没事儿,这玩意儿过几天就好了。要不我拿口水给你抹抹?”

    “不要,走开啊。”

    气到失去理智,转身便想冲着雪牙撒气。

    “诶诶诶——”项桓终于慌起来,“枪不能拿!”

    

第四十章()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住了三天。

    估摸着时机已差不多成熟;项桓在第四日清晨时催宛遥出门。

    她必须去熟悉周围的环境与后日行动的路线;同时也要向被劫的几位夫人说明缘由。

    “一会儿你认真点演;不要露馅了;总不能回回都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他跪在一旁收拾地铺;边叠被子边嘱咐。

    宛遥则抱着膝坐在床上;“那我该演成什么样儿?”

    项桓直起身想了想;“就”

    “虽然曾经抵死不从,但奈何生米煮成熟饭,又在我软磨硬泡的攻势下终于想通;于是被逼无奈只能从了我大概这种感觉吧。”

    宛遥:“”

    真是个内心戏很丰富的角色。

    待了数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项桓的屋子。

    山上已经有微雪了,树梢和小径白霜如絮。周围的房舍大多相差无几;瞧着是很简陋的;比她想象中的山寨还要更萧条。

    不一会儿,项桓便领着她来到一间稍微气派的建筑前——也就只是房子略大而已;但和四周相比足以鹤立鸡群。

    正要进去;他忽又想起什么;回来把她的手牵住。

    “走吧你头往下再低一点;再低一点;对;装顺从一些。”

    屋内的布置更像个议事厅,正前方的墙上挂着写有“聚义堂”三个字的破牌匾。

    杨宿和其他几位大哥级别的人物正在里面喝酒畅饮,聊得很是开怀。

    出于职业习惯;宛遥进去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环境有多宽敞,人群有多豪爽,而是想着早起就喝酒,伤身。

    少则十年多则十五,必死无疑。

    “杨大哥。”

    杨宿眯着醉眼转过头,挺高兴的招呼,“哟,小页啊,来来来正好来得巧,喝一杯!喝完咱们切磋去!”

    项桓站得离他几步远,笑着推拒:“不喝了,我特地来找大哥你的。”

    旁边有人眼尖,瞅着宛遥打趣:“还把人家姑娘带上了?难怪不喝你的酒,瞧这样子,是留着喜酒等咱们呢。”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开始起哄:“阿页,你媳妇肯跟你啦?”

    他笑着说:“废话。”

    “是不是真的啊?可别骗我们!”

    “就是就是,你看她怕你怕成那个样子,自作多情的吧。”

    “要真是呢,就亲人家一下。”

    “快亲快亲!”

    宛遥:“”救命。

    项桓也多少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四周还在没玩没了的起哄,他不太好收场,于是嘴唇抿了抿,飞快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一下。

    其实他只是做了个样子,宛遥知道那根本没怎么亲上,然而背脊后一根筋还是迅速麻到了头顶,整张脸都涨红了。

    这帮好事之徒却并不满意,“吁”了半天,很是嫌弃:“亲什么脸,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亲嘴儿啊!”

    “对对对,亲嘴,亲嘴!”

    项桓唇边含着的笑稍显局促,抬眸朝这帮人骂道:“差不多行了啊你们,回头她该不让我碰了。”

    “这臭小子你还知道心疼人儿啊。”

    杨宿端着酒杯走过来,倒是一副带头大哥的做派,“你跟人家谈好了?”

    “那往后可要好好对人家,咱们虽然是落草为寇当山贼,但也是有原则的贼,可不能三妻四妾。”

    “我知道。”场面话可真能说,这儿连母鸡都没几只,哪有女人让你们三妻四妾。

    他言归正传,“杨大哥,她担心她那几个姨母,我想,今天既然没事,就领她过去看看。”

    在听完这话之后,杨宿的神情渐次冷淡,沉吟了良久才勉为其难地首肯:“担心自己的亲人的确是人之常情那你就陪她走一趟吧,好让她安一安心。”

    项桓觉得他语气略微松动,似乎有门儿,索性再得寸进尺一下,旁敲侧击地问:“大哥咱们钱也得了,人也得了,她都肯留下来了,不如把这些人放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了浪费口粮。”

    不承想,杨宿的态度却格外坚决,“这不行。”

    “我们抢了人家的姑娘,眼下放人走,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招来官府,只怕还要节外生枝。”毕竟是一寨之主,这点谨慎他还是有的。

    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突然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无妨,等温统领来山之后再做打算,倘若谈得顺利,届时咱们就有大军护佑,也不怕那些狗官找上门了。”

    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既不同意,项桓也不强求。

    牵着宛遥的从聚义堂出来,他抬眼望了望,说,“走吧,先熟悉路线。”

    白石寨也不是天天都打劫的,如今的世道虽然凋敝,可闹得太大也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干一票大的能供寨子吃上小半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官差们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开工的时候,这里更像个寻常的小村落,空旷一点的地方会有人舞刀弄枪耍把式,沿途的屋门前,几个年轻人搭起木梯在修补漏雨的房顶,寨中最稀有的几位女性正坐在庖厨外洗衣择菜,相谈扯淡。

    和她想象中的那些土匪寨子有很大的差异。

    淮生已经照宇文钧的吩咐带好了面巾,看见项桓同宛遥手拉着手走过去,她视线一路追随,而后指着前方朝宇文钧道:“有伤风化。”

    他食指贴在唇上“嘘”了下,“别那么大声,当心他找你麻烦。”

    饶是靠抢富商为生,山贼窝也不见得有多少油水,这一点宛遥从每日的伙食里就能看得出来。

    越靠近山寨的南边,巡逻的守卫便越多,大约两人一组一个来回。

    “哟,阿页。”

    路上的山匪小哥们不断同他打招呼,“带你媳妇儿逛山头呢?”

    “阿页,明天要不要跟我下山啊?”

    “过会儿咱们再打一场,我昨天找副寨主学了几招新的!”

    宛遥在旁见他随口应付,有些好奇,“想不到,你在这里人缘还挺好,不是说才来十几天吗?”

    “对啊。”

    “他们都肯服你?”

    项桓斜眼冲她一扬眉,“不服的都被我揍了。”

    “”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和平的希望。

    关押人质的地方是几间旧木屋,如果宛遥早两日来还能听到里面侍卫们中气十足的叫骂,幸而擅和稀泥的宇文钧长得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好说歹说才将一帮人成功稳住。

    她进去的时候,姨妈们正坐在屋内长吁短叹,天降横祸,落在谁的头上都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

    “二姨,三姨。”

    刚一开口,两位姨妈便上前来声泪俱下。毕竟是别人托付给自己的掌上明珠,闹成这样,都想着回去要怎么同自家姐妹交代。

    “遥遥,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遥遥,那些歹人没伤着你吧?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头天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好不要脸的土匪扬言要留她回去当压寨夫人,两个人一听险些没当场窒息。日子一天天过去,消息怎么问都只是一句“过得很好,不用担心”,简直就跟“你们别想了,这姑娘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一般绝望。

    知道她们担心什么,宛遥勉强护住自己的袖子挨个安抚,“我没事,我没事的两位姨,你们听我说,那个山贼其实是京城项侍郎家的二公子,我娘,我爹都见过的”

    解释了一通,姨妈们别的没听明白,倒是纷纷狐疑:“项家的二公子不是死了好久了吗?”

    宛遥:“”

    她爹到底散布了多少假消息出去。

    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总算将后日的计划说与众人知晓,关了好几日,无论是贵妇还是侍从皆对重见天日充满沮丧,乍然得知有人相救,各自都是一番欢欣喜悦。

    谁也不会想到这救援计划有多么仓促简陋,它的背后只是三个大孩子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一切的准备还在继续推进。

    而为了迎接即将来拜码头的温大统领,置办酒水,采买鸡鸭,寨子里的人们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离初九只剩下半天了。

    入了夜,宇文钧带着地图来同宛遥做最后的一次梳理,这次,他说得更细,地图上也标明了每个岗哨的位置和换岗时间。

    “你听好。”

    “明天,我和小桓一早便要去聚义堂,差不多辰时你就得起床,三刻之后,淮生会在屋外叩门三声与你碰头。

    “你换上她的衣服,从这里出发去南茅屋接几位夫人,此时你就是淮生,遇上巡逻守卫也不用怕,问你什么答什么,自己机灵着点,话要少说。”

    宛遥点了点头。

    “等接到了人,你绕去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间屋后生着参天大树的位置,“尽管沿途的巡守已都被引走,但也要小心行动。

    “不出意外,淮生那个时候已经到了。你跟着她走去井口,此事就算大功告成,剩下的淮生会处理。”

    “那你们呢?”

    一直坐在床边磨腰刀的项桓握着刀柄支起身子,“我和宇文拿了温仰的人头之后会到出口与你们汇合。”

    他语气忽的就正经起来,深吸了口气,“虽然我不想做这样的安排,不过还是必须要告诉你。”

    “一个时辰之内,如果还见不到我们,你就不用等了。”

    他说:“那个时候,我哪怕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

    心中一有事,夜里就不容易睡着,但很奇怪的是,白天那么早醒来,宛遥却也不觉得困。

    辰时的太阳还未升起,窗外是黑压压的一片深沉,床下的地铺已然收好,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靠椅上。

    项桓显然早就走了,他和宇文钧今日要去守温仰。

    宛遥独自洗漱穿戴完毕,坐在窗边忐忑不安的等待天亮,这种好似举子上考场之前的等待无疑是最漫长而又使人焦虑的,亦有些战栗的兴奋。她甚至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摆,手指有节奏的在膝盖上叩动。

    天幕在她难以平复的心情中渐渐由黑转蓝,缓缓变浅。

    隐约能听到寨中人忙碌的脚步声,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一句一句从耳旁穿过,等得宛遥心跳如鼓。

    时间就快过去了,为什么淮生还没来?

    她忍不住开始猜测——

    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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