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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远也有傅家祖传的那个骄傲,伸手就要把后背那个东西给拉下来,可是那个东西八爪鱼似的,趴在了身上就是不下去,傅明远抗争了半天,结果背上的东西察觉到他不肯带着他找人,像是使了性子,往傅明远身上越压越沉:“快带我去……我要杀了他……”
傅明远被压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了。
第二天再醒过来。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后背有钝钝的疼,他在镜子里面发现,自己的后背上有非常明显的淤痕……青色的脚印子形状!
想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污秽在作乱啊!
从此以后,那个污秽天天都要来胡乱折腾傅明远,折腾龙神祠,像是要对某个人复仇。
傅明远虽然生气,可是自己没有整治污秽的能耐,加上敢于出现在这里的污秽,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就跟阴阳会通报了消息,请阴阳会派人来祛除了这个污秽。
这种地方闹污秽,那不是要饭的摔碗——自砸招牌么!
所以,盼星星盼月亮,才把我们盼来了。
我也真是大开眼界,真想不到有污秽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往专管驱邪的龙神祠闹事。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我们,还会有先生到这里来吧?要是撞在了一起。那可就傻了眼了。
夏恒却不以为意,装的很像回事,点了点头,以一种十足认真的表情说道:“我们既然大老远来了,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好,您只管放心吧。”
阴阳会遵循着中华传统文化的辈分,所以就算有地位的小辈,也还是会对长辈尊重有礼的。
傅明远十分高兴:“那就拜托你们,赶紧把那个东西给弄走吧!”
“没问题,”夏恒四下里看了看,问了一点无关痛痒的话之后,悄无声息的切入了话题:“刚才您跟她提起了苏晗,您与那个苏晗很熟悉么?”
“苏晗?”傅明远连忙说道:“是啊,熟悉啊!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在这里修习过,前一阵又来了一趟,带着不少秦皇岛的海产看望我,还在这里住了几天呢!不过嘛……”
夏恒听出来了点门道,问道:“不过什么?”
傅明远面露迟疑:“我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他那次来有点怪。东瞧西看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我问他干什么,他怎么也不说。”
这还用说,他肯定是事先踩点,看看什么地方藏生人钥来的合适啊!
“说来也巧,”傅明远接着说道:“他走了之后不久,就开始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难道说,那个闹事的污秽,是来找苏晗的?他这次又捅了什么篓子来整治我们啊!
“好,我们会把那个东西抓出来的,”夏恒是个教养良好,跟平时那个跋扈样子判若两人的礼貌劲儿:“也希望您能多多帮助。同时多把苏晗流连过的地方告诉我们,因为很有可能,那个污秽跟苏晗有关系。”
“这没问题!”傅明远连声说道:“那小子从小就调皮捣蛋,长大了还是一个德行!看他再来了,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还会不会出现,我们也不知道。
走过了一段走廊的时候,我们看见了走廊下面堆着一些扫把,全都是断开的,傅明远看着我们感兴趣,挺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东西……全都是一些幻影,有时候晚上看见了人形,还以为是那个东西,伸手就打过去,结果白天一看,全是笤帚。”
那个污秽到底想干嘛?梁子又是怎么结下来的?
傅明远给我们安顿好了住处,我看到了住处旁边的小房间里面摆着桌子和柜子,墙上还挂着许多大字,傅明远就介绍,说各家的少年来修习的时候,往往会有阴阳会派来的先生前来教授各种知识,这里是练习画符咒的地方。
他打开了门:“你们大概没来过吧?过来看看?”
我道了谢,赶忙就进去了,这里肯定也会有苏晗留下的东西吧?
我对苏晗留下的任何东西,都感兴趣。
墙上的白纸黑字,应该都是成绩优秀的修习者留下的范例,一副一副看过去,没看到苏晗的,倒是看到了傅谨时的。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英气硬朗的字迹,跟他那个性格一样傲骨铮铮。他好像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虽然他在我面前,总是温柔。
夏恒一侧脸看见我在观看傅谨时写的字,挺不乐意的就要将我给拖开:“有什么好看……”
“你……认识谨时?”傅明远也察觉到了,试探着问道:“他……这一阵子在阴阳会还好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夏恒倒是十分粗暴的回答道:“并不熟悉。”
没次还说我蠢,他还不是一样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么……”傅明远看上去有点失望,但还是扯出个笑容来:“那个孩子,相当的努力呀!”
我忽然想起来,当初傅明远拉着傅谨时,不然傅谨时和我玩儿的时候,说过了这么一句话:“你不记得你名字的由来么?”
我忍不住就开了口:“傅谨时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么?”
“你听出来啦?”傅明远听我这么一问,倒像是个挺骄傲的样子,直起了脊背来说道:“这是家族之中对他的期许,希望他能遵守他爷爷跟别人的一个约定……”
他话还没说话,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阵尴尬:“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约定……”
其实我能想出来,不就是要在哪个时间之内,执掌阴阳会,让傅家扬眉吐气?不过因为他以为我们是阴阳会的主宰倪家的,才不好意思说这个雄心壮志吧。
可是这话实在没什么可骄傲的,他爷爷的期许,为什么要襁褓之中的傅谨时来完成?谁问问傅谨时愿意不愿意?
天生给孩子带上一个沉重枷锁,还说什么期待,简直是……
“他也确实很争气,从小到大可都没有让家里人失望过,”大概傅明远在这里与世隔绝,太长时间没有跟人说话了,所以现在遇上了我们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接着说道:“只有一次……那一年他才十几岁来着,居然说什么不想继承家业,想着结婚。”
结婚?他十几岁么……正是遇上他的那个时候。
“是啊,”傅明远完全把这个事情当成了一个笑料来讲:“说是有个小姑娘需要他保护,他想着一辈子都陪在她身边,胡子还没冒茬,知道什么是结婚!”
我倒是……确实说过要嫁给他。
“当时他也真的是个跟迷了魂的似的,”傅明远摇摇头,说道:“后来多亏我劝他。你身份在这里不说,那个小姑娘还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哩!你要是有一天能成了一个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人,才能真正的保护人家,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保护?
有几个坏孩子被你打跑是打跑了,可是大人的世界里面,更可怕的东西有的是,你到时候,说不定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就别祸害人家了!说起来可笑,他还挺认真呢!”
说着,傅明远露出了一个挺怀念的表情来:“自打跟他谈过了之后,他就踏实住了好好努力到现在,谁也没有他勤奋踏实。现在……现在估计早就忘了这件事情了吧?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倒是一直没听说找到合适对象,哎,倪家姑娘,如果说有合适的,劳烦费心帮他说和说和,跟你这么好看就最好了……”
他想了想。又试探着问:“对了,你有对象没有?我们家谨时的模样,不是我吹牛,确实是不错,要是你经常在阴阳会走动,说不定也见过,尤其一双眼睛……”
我有点走神,满脑子都是那个燥热午后发生的事情。
“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
“为什么?”
“我听说,女孩子要嫁给最喜欢的人,在世界上,我最喜欢你啦!”
“好。”
他这样不择手段,拼命要往上面爬,真是傅明远说的这个原因么?
明明……他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可为什么,我居然能满心歉疚?
提出约定的人是我,毁约的人,也是我。
“她是我的妻子,”夏恒抓住了我的手,跟傅明远郑重其事的说道:“肚子里都有我们的孩子了。不好意思,您提晚了。”
“哎呀,”傅明远一脸尴尬:“真不好意思!还以为你们是两兄妹呢……”
“天晚了,”夏恒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正色说道:“您带我们到那个闹腾的最厉害的地方去吧。”
“对对对,正事儿要紧!”
月色下,院子里的海棠花白茫茫一大片,暗香沉沉浮浮,龙神祠内殿里的神像狰狞可怕,是个张着大嘴的神兽,可奇怪的是,那个神兽的肩膀上,居然还有一只毛色鲜绿的鹦鹉。
我本来托腮一边看花一边等,不知不觉就困倦起来,朦朦胧胧之中,只觉得有人将我的头放在来,靠在了他怀里。
草木气息真好闻……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呀!”
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迈动了两条孩子特有的短腿在跑:“哥哥,我跟不上……”
“你不要过来了。”前面那个少年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你不需要我了。”
“哥哥。什么叫需要呀?”
他没回答,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之中,看不到了。
“哥哥……”鼻子发酸嗓子发紧,只是想哭:“哥哥等等我……”
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丢了,再也回不来。
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抚摸上了我的脸,柔柔的,他的声音又轻又好听:“你怎么这么蠢,做梦也能哭?”
睁开眼睛,我正躺在了夏恒怀里。
翻身要坐起来,夏恒却按着我,修长的食指竖在了我的唇边,示意我别出声,黑魆魆的桃花大眼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摸索在了傅明远的脸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分辨不出男女老少,只让人觉得阴森又诡异:“他在哪儿……我回来了,我要杀了他……”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我要坐正了看清楚一点,不小心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真的湿了一片。
心里疼了一下,但是时间,总是会让人失去一些东西,再得到另一些东西,谁都一样。
我有夏恒,已经十分感恩。傅谨时的事情,我分不清自己是心存愧疚还是怨恨。
定下了心神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我仔仔细细的看那个东西,因为逆着光,有点像是一团子煤灰组成的活物,看上去虚无缥缈的。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跟平时的污秽不太一样?
而傅明远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点求助望向了我们,示意着:“就是这个。”
却好像根本看不到它。
那个东西四下里胡乱翻弄,果然跟傅明远说的一样,像是在拼尽全力的找什么东西。
我望向了夏恒,夏恒还是示意我不要说话,等着那个煤灰逐渐往外走。
煤灰伸胳膊伸腿,约略勉强能分辨出来算是个人形,身量圆圆的也不高,有点……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轮廓。
我越看越觉得纳闷,
等煤灰连翻带找的出了门,夏恒示意傅明远留在这里,带着我出了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