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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见众人此说,骊歌又连连摆手,“是师父受了伤,我们才躲进碧玉楼的。不关师父的事啊,你们……那个你们千万不要乱想。”
祁云昭也笑:“你都名动京华,当上花魁姑娘了,还说是躲在里面的?”
“我……我是住里面,不过,师父……师父受了伤,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我们那个……什么都没有。哎呀,反正不是你们想的样子……”骊歌的脸红扑扑的,是怀揣着少女心思的红彤,若蒹葭、若胭脂、若丹蔻。
她不知该怎么说了,偷偷瞄一眼雪慎。
见雪慎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大家,仿佛众人所谈论之事全然与自己无关,那么慈悲、平和、安详、静穆。犹如皑皑苍山上的金碧大殿,犹如大殿里端坐的金身佛陀,拈花示众,默然微笑,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
骊歌早已习惯了雪慎的沉默,她常皱眉又甜蜜地想,若有一天,雪慎也像她一样,把他的因缘他的故事他的秘密一股脑儿都倒给她。那么,他们两人就算交换了彼此的心事,就算握住了两人更能亲近的信物。
我的小心思,你都知道;而你的过往秘密,我也知道。
可是,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修行人的心哪,是如明镜一般的,物来则应,物去不留,哪里又会留有痕迹呢?
就像她叽叽喳喳地黏在雪慎身边,总想问问他,十六年前,他是怎样遇见她、抱过她、悲悯她、又赠药于她,她想听他亲口说说那时经过,每次提起个开头,雪慎都只微微一笑罢了。
过往的事,何须再记,又何须再提?
他的心,是量周沙界、涵包太虚的,本来空无一物,终究无边无崖。哪里又有可孜孜讲诉的故事,哪里又有过往和秘密可言呢?
第69章 齐聚祁门3()
骊歌揣测不了他。他的境界,骊歌还不懂得。
骊歌的脸更红了,她望着雪慎,心扑通扑通跳。
“师父,我……我刚刚是不是说太多了……”骊歌跑到雪慎身边,期期艾艾地央求。她生恐他怪罪了她。
“小孩子,你欢喜就好。”雪慎莞尔。他哪里会怪罪任何人呢?
持心如大地,亦如水火风。无二无差别,究竟如虚空。
他只说一句你欢喜就好,一直如此。
他看待众生何曾有过对立啊?就算是对欺师灭祖的叛徒雪通,他也只说一句“回头是岸,与我回法门寺吧”。没有责怪,没有厌离,只有无尽的悲悯。
娑婆世界,五阴炽盛,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哪里去寻无咎的众生呢?他只是慈悲地随顺众生罢了。更何况,眼前的骊歌,还只是他眼里的小孩。
机缘成熟时,你自得度;机缘未到时,你的所求、你的忐忑、你的烦恼,我能担着一分便是一分。
谁说出家僧人要离索女众呢?
佛陀言:男子有七宝,女子有五漏。
正是因为女子烦恼盛、情执重,不是更当悲悯于她们么?
他的智慧与慈悲,足可摄受一切众生,包括存着小心思、仰慕他、期盼他又跟随他的骊歌。
骊歌双手捧着脸,额前发丝垂下来。话语寥寥的他,一句你欢喜就好,让骊歌感到了慈悲的摄受,认识到庄严的力量。
她有些不好意思,忙收敛起心神,默默跟上雪慎脚步。
众人入了庄园。原本以为大雪峰下祁门寒气凛冽,结果冰宫大门缓缓开启,里面草木繁复,蝶飞鸟鸣,暖意氤氲,四季如春。
仰头见冰川,低首弄温泉。骊歌欢喜得紧,大赞祁门坐拥风水宝地。
祁云昭哈哈大笑:“你若愿意,搬来这里也行。看需要什么,我让管家买去。”
“好啊好啊,反正你这么大的山庄也没几个人,给我留一间吧。还有师父,师父肯定也喜欢你这风水宝地。嘿嘿嘿……”骊歌也不客气。
“骊儿,不可造次。”沈珍珠依然端稳。
“无事无事。”祁云昭向沈珍珠一揖,“娘子愿意也可在此小住,娘子放心,祁云昭虽江湖名声不佳,却并非不知分寸之人。”
沈珍珠得蒙他法场相救,又一路和他相处数月,知他和弟弟一样,性子风流不羁了些,却是重义守礼的好汉子。
沈珍珠面上一红,盈盈半屈了身子:“我知道的。骊儿既愿意住在这,我也厚着脸叨扰些时日吧。”
沈天青知道姐姐一向端庄,肯这样讲就是对祁云昭感觉不坏,嘿嘿一笑道:“对对,我们都住下,把他祁门的宝贝挖出来看看。要说咱们沈家与祁门齐名,沈家的莲华天下尽知,你祁门藏着些什么绝世宝贝我们都还不知道呢,不愧是武林世家,算你们藏得深。”
“哪里是我们藏得深,祁门除了些武功秘籍,哪里还有什么宝贝。不信你们住下尽管看,找出来宝物我送给大家。”祁云昭笑道。
如果祁门没有至宝,那“祁门出、天下服”又是何含义呢?
可众人都不是贪宝之人,有与没有,无甚差别。当下也不放在心上,同去客房休息。
祁门久没这么热闹,来了几位客人,祁云昭的姬妾,还有祁千儿带回来的莺莺燕燕,闹成一团。
夜宴喝得微醺,祁云昭的姬妾眼力甚好,都大方地给沈珍珠敬酒,叫她姐姐,沈珍珠不好推迟,也浅酌回应,望一眼对面,祁云昭的眼里满含感激。
只有祁千儿是不屑与大家同乐的。她自小与父亲不亲,也见不得男人身边妻妾成群。
骄傲如她,是想做女王的。她要拥有他、主宰他、控制他,被她爱上的人,注定要臣服于她。
所以,她独自在房间里,把玩着“情蛊”丹丸痴痴出神。
夜风拂过曲回悠长的廊道,挂在飞檐下的风铃泠泠作响。
骊歌推门进来:“我……我们打扰到你了吗?”
在祁千儿看来,骊歌是个傻乎乎的公主,她并不喜欢她也不讨厌,便回道:“大家都在饮酒,你怎么不去?
“我不能喝酒的。”骊歌道。
“哦?我听说你在碧玉楼时比香笙还红,怎么,居然不能喝酒?”祁千儿问。
“那时是没办法。”骊歌面上一红,“师父不饮酒,我随他,也不饮了。”
祁千儿忽地哈哈大笑:“你呀,真傻!你喜欢他就要想些办法、有些手段,事事都听他的如何拿得住他?”
“可是……可是我喜欢听师父的话,我觉得就这样就很好了。”骊歌眼眸清澈。
她的回答让祁千儿连连摇头:“这样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可是,谁说喜欢一个人非要得到呢?都是有灵有肉,独立的个体,又怎么能真正得到呢?
不过是满足了一时的贪婪与欲望罢了。
“看来你很喜欢莫记。”骊歌说。
“当然,他的命是我救的,他从小就跟我在一起,样样都听我的,以后也要这样,他跑不掉。”祁千儿的爱里,没有快乐。
她的回答让骊歌觉得不妥,可是哪里不妥也说不出来。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关于如何爱一个人,都是第一次,都还不太懂。
究竟该如何爱一个人呢?
雪慎说,他爱天下众生,骊歌也是众生之一,他当然亦爱骊歌。可是,他的爱是普遍一切的,是了生脱死的,并不夹杂私欲贪染,与世俗男女之爱不一样。
那么,红尘之内,男女之间,又该如何相爱呢?
骊歌也不知道。但她的想法却与祁千儿是不同的。
祁千儿千方百计地想得到对方,而骊歌,只想把她所有她自己全部都献给他。
就像她为他割断襟袍,坠落谷底;就像她为他挡在身前,生受雪通一掌;就像她为他奋不顾身,跳进茫茫太湖波涛。
她与雪慎是一样的。雪慎常说:小孩子,你欢喜就好。其实她也是一样的,生怕强求了他,给他添了半分烦恼。
无私者无畏,无我者无忧。
在男女情爱里,骊歌注定会比祁千儿幸福。
第70章 齐聚祁门4()
(二)莲生莲
众人住下之后,祁连山的冬也来了。
鹅毛大雪整日飘着,落在庄园里瞬间氤氲开来,远方的冰川愈发耀眼。
“大雪封山了,这是冰宫最美的时候,你们且安心住到明年开春吧。”祁云昭颔首微笑。
庭院里的暖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暖泉流经之处,沿着冰宫墙角,竟绽开了一朵朵皓腕大小的冰莲,通体青蓝,净琉璃光。
骊歌眼睛瞪得大大的,瞅一瞅,又嗅一嗅,舍不得摘。
“你像只小狗一样趴在这看什么呢?”祁云昭问。
“这个……这个,好漂亮啊!”骊歌瞪着眼睛。
“哈哈哈,那东西遍地都是,不过往年没见开花,想不到这草不起眼开出的花却这么漂亮。你要的话我让家丁采来放你房间去。”祁云昭哈哈大笑。
“不不不。这么漂亮的花,摘了多残忍啊,就……就这样就好。”骊歌摇手,有些呆气,“是师父说的花儿也有生命,以前我采来野花献佛,师父总小心地将它们浸在水中。”
祁云昭摊开双手:“得,修行人的世界我完全不懂,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
雪慎正走过来,见了祁云昭的无奈,笑道:“我们也不客气了,这冰莲你送些给我吧?”说罢小心摘了放在袖中。
“这……师父……”骊歌惊奇地瞪圆了双眼。
“这是上好的药,正因为我们来了它才开呢。”雪慎道。
“哦。师父,我也想学炼制丹药呢,能不能教我啊?”骊歌又像小狗一样跟上去,“我还想学炼制香料……我……”
“祁家藏书阁里都有,你自己看去,不懂再问我。”雪慎道。
那一边,雪慎边走边采冰莲,身后跟着喋喋不休的骊歌,只剩下祁云昭饶有兴致地笑。
不知是真想学丹药岐黄之术,还是想借故亲近雪慎,骊歌真弄来几只鼎和壶,在藏书阁里咕噜咕噜煮着。
她缺了基础,对草木、五金、八石只知个大概,单凭灵敏的鼻子去嗅嗅是何种药石,再胡乱煮在一起。
“这多糟蹋东西啊,都是顶好顶好的药石,好好炼能出金丹呢。”沈珍珠道。
“小孩子,让她闹去。”雪慎也不责怪,任她折腾。
这日下午,骊歌边翻书边拿扇儿呼呼扇着,铜鼎里不断冒出些古怪的气味。先闻着酸酸的,后带着些腥味,过一会儿又变成了清甜。味儿越闻越受用,骊歌以为对路了,便趴着身子凑在鼎边加紧打扇。
岂知火力一增,先还冒着白烟的铜鼎,此时却没信了,清甜的味儿也渐渐淡去,骊歌正在疑惑,手上力道不减,须臾只听“砰”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热浪袭来。铜鼎被掀翻到半空,打碎屋顶瓦片,露出斗大个窟窿。骊歌灰头土脸,从浓烟中冒出身子。
家丁们赶忙跑来浇水熄火,赶来的众人见骊歌一脸花猫相,尽皆忍俊不禁。
“你这孩子,好没教养!在人家家里做客哪有这么胡来的!”沈珍珠斥道。
骊歌抹一把脸上尘土:“娘,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了……你说什么啊?”
“听不见了?怎么就听不见了呢?”沈珍珠道。
雪慎搭了骊歌手腕:“声响太大,刺激了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