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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与姚济民对视一眼,不等他开口,先道:“但凭郡主娘娘的安排。”
乐平郡主转向七王爷:“小七你懂得多,要不你看看,之后两三个月,哪个日子好?”
七王爷凝神想了想,又攒着手指算了一算:“不如就……”
他正要提个日子,被外面一声尖锐的呼喊打断了。
“姚大夫!不好啦——”
乐平郡主蹙眉,今日她来给大孙儿定亲,原想卯足了劲给姚家撑面子,又因为带了七王爷的缘故,于是随行安排了二十几个小厮家仆,此时都守在姚宅内外。
这般阵仗,何人敢来放肆?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好啦”这种不吉利的话,姚济民当时以为是哪个病患出了事,一脸尴尬地看向上首的七王爷与乐平郡主。
郡主道:“要是有什么急事,先出去看看?”
“……”姚济民正犹豫,外面又连喊了几声“不好啦”“出大事啦”,他心下一紧,琢磨着不是什么小事,忙点头说出门去看看。
乐平郡主也不是什么能耐下『性』子的人,便随他一道去了。
结果这二人一走,其他人均纷纷跟上。
医馆今日未开门营业,那大喊大叫的人是在姚家侧门外面,此时被几个侯府家仆拦着,模样甚是狼狈。
姚济民远远瞅着,并不怎么面熟,应当不是近来的病患或者家属。他再一仔细回想,倒是有了点印象,这人好像是个渔民,住在城外,在朔江上以打渔为生……
那人一看姚济民来来,连忙拨拉着侯府家仆,使劲往里蹭:“姚大夫!姚大夫!你家出事啦!”
姚济民浓眉耸起,跟在她后面的何氏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自己那在外从军的儿子,顿时脚一软,还好乐平郡主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摔着。
乐平郡主意识到事态不对,忙挥手示意侯府家仆放开那人。
那渔民跌跌撞撞冲进来,见这院子里几个衣饰华贵之人,又眼界浅叫不出来名字,只当做没看见一般,直冲着那姚济民道:“姚大夫,姚大夫!”
姚济民沉声道:“究竟何事?”
那人手上还拿着渔网,一甩满头黄豆大的汗珠:“你家大姑娘……大姑娘……她跳河啦!”
姚济民周身一颤:“你说什么?你可看清了?”
“怎么没看清,她还给我瞧过病呢,就上回来医馆的时候……”他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又描述了思君穿的衣服与她的样貌。
姚家众人一听,那可不就是姚思君么?
姚济民急得回头,连声音都在抖:“王爷,郡主,这……”
乐平郡主脸『色』不怎么好看,朝他挥挥手:“快去看看。”
于是来不及再商量婚期,姚家一行人忙跟着那位渔民出城去了。
思茹从里屋听到这一段,脑子里一团『乱』麻:姚思君怎么会想不开?她那种人,怎么会『自杀』?!她去刺史府,不是要找机会报复自己么?怎么好好的就跳河了?
祈州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雨,朔江漫涨,水势浩大,这人一下去……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顾不上什么抛头『露』面,直接从里屋奔出来。一出门就撞上那抹颀长的身影,他伸手拦了一下她,轻声道:“别急。”
“我陪你一道去。”
顾东章向七王爷与郡主稍稍示意,便带着思茹一路出门追着那些人去了。
思茹想两人既已说下姻缘,她也不再隐瞒,将自己与思君之间那点破事一五一十告知。顾东章听了却并不怎么诧异,思君对他的心思,他一早就知晓了,也曾明确拒绝过她。至于后来出了吕厚那事,他当时眼里只有救人,全无旁边那朵小白花。
事后仔细一想,便觉其中有些蹊跷: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若无人里应外合,怕是没那么顺利……
然而那之后不久,他们便辗转去了西凉,此时也不了了之了。
二人赶到城外河边时,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多是附近的渔民。
姚济民跟那报信的渔民反反复复地确认,心中已经凉成一片。
不一会儿,岸上有个人大呼:“你们看,那里有双鞋子!”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江心水大,一个浪打过来,那双鞋又不见了……
姚济民颤颤道:“救……救救我女儿……”
这会儿,别说一个人,就是一艘渔船开去了江心,估计也难完好无损地回来,周围人只得唉声叹气,或是好言相劝。
思茹望着那江面,心情十分复杂,忽然手肘被人轻轻蹭了一下,她侧首看向顾东章:“怎么了?”
第77章 借刀()
顾东章这么一指; 旁边的人也发现那块青黑『色』的大石下; 隐约有一方绢帕。
这郊外江边好端端地怎么会有城里小姐才会用的绢帕?众人一看便知,很可能就是那位落水美人之物,于是纷纷凑过去。
姚济民闻讯赶去; 将其弯腰拾起,只见那块绢帕上沾了不少青苔污泥; 字迹却仍清晰; 而且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他一眼认出就是思君的笔迹:
“……有感我父誉满杏林; 世人称之,遂立志行医济世。然刺史郭华强『逼』女儿为妾不成,又欲毁我贞洁; 着实有玷风宪。自古『妇』珍名节,女儿唯有一死以证清白。女儿不孝; 不能报父母养育之恩; 好在家中尚有弟妹; 唯此稍作安怀。纲常万古,节义千秋; 姚门不孝女敬上。”
姚济民手持那方绢帕; 一字字读下来,只觉句句锥心泣血。这天原是他二女儿定亲的大喜之日,不想成了大女儿的忌日,瞬间转为大悲,双腿一软; 便伏在那长满了青苔的大石之上失声痛哭。
众人无不为之哀恸。
姚家丧女,他家嫡女与小安阳侯的大婚只得暂且往后延一延。
期间姚济民沿着江岸找了快一个月,也没找到思君的遗体,只得为她立了衣冠冢,又不顾何氏的反对,去东川县将思君母亲的灵位也接到姚家祠堂里来,只为给昔日最疼爱的女儿一个过得去的名分。
何氏不爽归不爽,也不会费神去跟两个死人较劲,只等这阵子过去,办好自家女儿的婚事要紧,此是后话。
且说当时那江边人多口杂,便将思君投河自尽的前因后果也传了出去。一时祈州城内风言风语,有称赞姚家出了贞洁烈女的,更多都在暗地里指责刺史郭华仗着天高皇帝远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这才安分了多久?钦差大人还没走呢,他就按捺不住了。”他们如是说。
七王爷确实还没离开祈州,他本打算替安阳侯府做完这个顺水人情就启程,因出了这档子事,又不得不去了趟祈州刺史府。
彼时郭华也听到了风声,正魂不守舍地躲在府里,想着等七王爷离开、风声消停了再出来,却不料七王爷亲自找上门来。
“你好大的胆子!”一贯平允宽和的七王爷难得破口大骂,“我当你郭华只是昏庸糊涂了些,哪知你竟『色』『迷』心窍到如此地步!愚蠢!你真当破了军械案便可任你胡作非为了么?你可知那姚氏女是什么人?安阳侯府要追究起来,你头上的乌纱帽要是不要?!”
“王爷,王爷,下官冤枉啊。”郭华吓得两股战栗,连连磕头,“求王爷开恩,饶了下官这一回罢,千万,千万不要上告天听……”
七王爷冷冷道:“一州刺史,干出这等龌龊事情,你眼里还有皇上?”
郭华磕得额头破了皮,带着哭腔道:“下官真的冤枉呐……”
七王爷鄙夷地瞥他一眼:“你有何冤情?”
说完这句话,他就着椅子坐了下来,郭华一见便知自己有了辩解的机会,忙跪行上前,在他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下官,下官看那姚家的大娘子年轻貌美,又通医术,确实动了纳妾的心思,却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王爷有所不知,下官那夫人病了好些年,如今膝下三女,无子。下官原想,若是能纳此女为妾,一方面正好能解决解决这无后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那夫人着想,找个人陪伴照顾她。”
“因而纳妾一事确实属实,但下官敢拿这头上的乌纱帽起誓,哦不,拿我郭华今后子嗣起誓,下官从未对那姚氏女用过强啊!”
“且不说王爷您还在祈州,就是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干不出强污民女这样的事。就说我家那位母老……夫人,这姚氏女每日跟在下官夫人身边,下官多看她一眼都不大敢,又哪来的机会毁她清白?”
七王爷冷哼:“听你之言,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当天打雷劈。”郭华忙直着身子做起誓状,“不知那姚氏女遗信何在,可下官真真切切是被冤枉了啊……”
“哦?那纳妾一事也是冤枉你了?”七王爷放缓了语气道,“即便你想纳此女为妾,也应请媒人上门说,而不是在府里私下与人提起。你是堂堂一州刺史,人家不过无权无势的小娘子,经你这么威『逼』恐吓,『性』子烈些的,可不得去寻短见了?”
“下官可没恐吓她……”郭华十分委屈,“王爷您哪知道,她又不是什么正经出身,是那姓姚的在外面……外面生的……就算下官不纳她为妾,她又能嫁去什么好人家?”
“这些话,你留着去跟皇上解释吧。”七王爷起身拂袖要走。
郭华大骇,忙抱住他的大腿,扯着他衣衫一角连连道:“王爷,饶命呐!下官,下官真的是冤枉的……下官没有『逼』她啊……”
七王爷被他拽得拔不动步,遂只好回头,冷冷地俯视他一二,半晌,弯下身子在他头顶轻声道:“如今民愤已起,更何况那姚家又与安阳侯府有些渊源,他们都想让本王摘了你头上这顶乌纱帽。郭华,你觉得,本王应当怎么做比较好?”
你觉得,本王应当怎么做比较好?
郭华从这句话里似乎听出了点端倪,如同溺水之时抓住了那一叶苇草。他本浮沉宦海多年之人,稍即思忖便顿悟过来,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下官但,但凭王爷吩咐,唯王爷马首是瞻!”
七王爷先是凌厉地扫他一眼,旋即莞尔道:“你读圣贤书,食朝廷俸禄,乃天子之人,如何唯本王马首是瞻?这话说得不太对。”
郭华被他笑得冷汗涟涟,决定用最直白的话语道:“是是是,王爷说什么都对,总之下官什么都听王爷的,王爷说东,下官绝不往西。”
七王爷拍拍他的头,心道:昏庸无能之辈,果然最适合做条好狗。他又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凑到郭华耳边说了几个字。
郭华原本被拍得心满意足,想自己这番劫难大约是过去了,岂知听了七王爷的话后,全身一僵,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如果有什么事比摘乌纱帽更可怕,那一定是摘脑袋。
“王、王爷……”他觉得自己被人带进了一条死胡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有何难处?”七王爷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他,“时至今日,本王便将军械案的实情一五一十告知于你。高明通,区区一介长史,不过是个替罪羊,他背后还有个大人物。那位大人物是谁,你现在心里可有数了?”
冷汗浸湿了内衫,郭华觉得